()尚君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把徐南方搂在怀里,他终于知道徐南方为什么会一脸铁青了:“你放心,我没那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徐南方看着尚君澄一脸不在乎,心里头却有些怪怪的,她觉得自己有些愠怒。是因为尚君澄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利用自己么?
“你要气走她,也用不着这样……我……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徐南方带着一点不满说着。她原本是借着两人的针锋相对,更激起尚君澄的同情,但没有想到反而会被尚君澄白白占了便宜。
“对你怎样?”尚君澄看着脸红一块,白一块的徐南方恍然大悟地笑了,“你不会是说我亲你那一下吧?你不会这么老土吧?”
徐南方听着尚君澄的话,看着他的笑更加的不知所措,尚君澄却更加笑开了,“我差点忘了,别人不在乎,你肯定特在乎。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是从来没有男人亲过你?你没谈过恋爱?”尚君澄脸上促狭的笑意更甚了。
对于他来说,亲吻一个陌生的女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来就在意大利长大,亲吻只是一种礼节。
可是徐南方听到尚君澄这句话,“从来没有男人亲过你”,却像是戳到了自己最痛的伤疤。不是没有男人亲过徐南方,可是亲自己的男人,自己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却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老迈。
谈恋爱?徐南方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也多半猜得到。两个情投意合,又年龄相仿的人在一起才能叫作“谈恋爱”吧?徐南方看了一眼尚君澄,幽怨地低下了头,这一次不是她故意的矫情,而是有感而发的难受。
她扔下尚君澄,一个人走到了客房尽头的露台上,栏杆外是一个人工造湖,湖上置着假山和小亭。徐南方仰望着星空,她从来没有今天这种不如意的感觉,只因为她嫁给的是九五之尊,是那片天空下最至高无上的人。哪怕他和她之间没有男女之爱,也没有男女的欢娱。
可是时空变了,自从她误入这一个时空,自己之前所有的,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就全部付诸于流水了。一切都逃不过一个空字,徐南方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的示弱换来了尚君澄的自责,他头一次在徐南方面前说了句对不起。徐南方没有反转头,其实她并没有怪尚君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并没有真的动怒,或许从来没有人如尚君澄这样毫无心机的对自己,有时候徐南方觉得自己把心机用在他身上,居然有点怪怪的。
徐南方忽然有种倦怠的感觉,她看着星空,就像看着自己的内心一样,黑暗,满是漏洞。
“你在看什么?”尚君澄在背后出声,这一次没再叫嚣。
“看星。”徐南方淡淡的说。
尚君澄走上前,和徐南方并肩站着,“一起看吧。”
尚君澄仰起头对徐南方说着:“我小时候也喜欢看星星,觉得无论在哪,看星星看月亮都是一样的。你看见那颗星没有?那颗星在中国叫天狼星,西文是sirius,据说是烧焦了的意思,不过,我听说埃及人叫它水上星,名字呢,虽然不同,可是所有人都认为是灾星。在哪里看都一样的亮。”尚君澄对徐南方说着,徐南方忽而扭转头来看着他。
她看着他那双比天上的星还要美的眼睛,居然有点挪不开自己的眼,她忽然想到刚才尚君澄的吻,只如蜻蜓点水一般,但却扰乱了她心底的一池水。
徐南方有些乱了,她十三岁入宫,近十年过去,女孩儿最美好的年龄都给了那宫里的冷清,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和其他妃嫔争宠,如何讨得皇帝的欢心,从来没有尝过书中所写的情窦初开,从来没有体味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怎样的情境。
可是现在,居然有个帅气的少年公子陪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看星星,徐南方一阵迷惘。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似的,她不过是一个看客。
“嘿,你看什么呢?”尚君澄见徐南方一双眼呆滞地要命,他说的津津有味,徐南方却好像被电击了一样。
徐南方听着尚君澄那很有朝气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禁把自己的心神给收了回来,对着他一笑,似笑非笑,带着许多苦涩:“没什么,只不过星星也不是亘古不变的,四百年前看到的,和四百年后看到的就完全不同。”
徐南方的声音幽幽而起,就像是来自远方的寒气,带着微微的薄寒,让尚君澄一时忘了说些什么。他看着徐南方,只觉得眼前这个自己鄙夷的乡巴佬,或是神经病,其实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徐南方回眸看了一眼尚君澄,回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头的凄凉漫了上来。连星星都无法永恒,自己这沧海之一粟,又该如何安生立命呢?她忽然对尚君澄出声了,她的声音很小,但却似是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愿意听听我的事么?”
尚君澄看着徐南方,并没有出声。徐南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原来在夜里,更显着自己的孤寂。
徐南方苦笑:“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她仰望着星空,“因为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如果我告诉你,我在两天前,还在北京,还在万历四十七年的北京,你信么?”她听着这段话从自己的口里说出来却松了一口气。
她太需要有个人来分享她的不可思议。她满是期待的看着尚君澄,想看看他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尚君澄并没有意外,他脸上又是挂上了那种讥讽的哂笑:“在北京怎么了?从北京到太原做飞机只要一个小时。”
徐南方耐着性子,“我是说万历四十七年,你明白么?”她重复了一遍,她怕尚君澄没有听太明白。
“万历四十七年?”尚君澄皱了皱眉,“你说的是什么历法,农历?”
徐南方有些傻眼,难道这个年代的富人公子不用上学堂?连历史都不知道了?看样子,这个尚君澄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她哪里知道尚君澄从小就生活在意大利,别说不知道万历的年号,恐怕连中国有多少个朝代他自己都数不清。
徐南方只好换算成公历,但语气里已经有些焦躁,“不是农历,是年号,是明朝第十三位皇帝陛下的年号,万历四十七年,也就是公元纪年的一六一九年,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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