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赵四,今儿怎么才来啊,你很少这么晚开工的”卖胭脂水粉的老板对刚放下扁担的来人问道
“这不去衙门口看了会儿热闹嘛”来人边往外倒腾货物边答道。
“热闹?什么热闹?”这么小个县能有多大的热闹,买胭脂水粉的老板禁不住好奇地追问。
“唉,就是十来天前失踪的那个姑娘今早找到了,她爹在衙门里都哭昏过去了”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这个咱就不知道了,只在门口看了两眼,就被衙役赶走了”
“找到了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还哭昏过去了”
“唉,找是找到了,可找到的是尸体啊,一大把年纪就这么一个闺女,不哭昏过去才怪呢,要说,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赵四愣怔地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年轻公子,差点咬到舌头。
“你说谁的尸体找到了?”疏影又往前凑近几分,咄咄逼人地追问,那赵四也是个胆小的人,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磕磕巴巴回道
“就是,就是,失、失踪的那个姑娘”
疏影微皱了眉,缓缓直起腰身,尸体?找到了尸体,月英死了!疏影拔腿开始往衙门跑,跑到衙门口又忽然顿住,一拍脑袋,差点急糊涂了,他不能这么闯进去。悄悄从后门溜回自己房间,三下五除二换回女装。这才往衙门后堂而去,半路正撞上迎面而来的秦妈。
“秦妈,听说那个失踪的姑娘找到了?”
秦妈先是叹了一口气
“唉,找到了尸体,曹老汉哭昏了过去,这不,我刚去给送了安神醒脑的茶”
“有没有说在哪里找到的?”
“好像说是在宁河里,这几天雨水多,被冲到了岸上”
宁河?水深五米以上,是宁县最大的河,每到防汛期,都是重点修筑对象。怎么会是那里,那里和她跟踪刘盛的路线完全相反。
“仵作验后,有没有说什么?”
秦妈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疏影越过她,朝身后摆摆手“没什么,只是好奇”看来只能问爹或是师爷了,可要怎么问,才能不让他们起疑呢,他们可不像秦妈那么好打发。如果被爹知道自己打的那个小算盘,一定二话不说,五十遍女戒。
正当疏影犹豫要怎么开口的当口,师爷从后堂走了出来,看他要走的方向应该是去茅厕。疏影差点笑出声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少了老头,师爷还是比较好摆平的。
“师爷,中午好!”疏影摇手和他打招呼,师爷转过身见是疏影,顿时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好,小姐也中午好”疏影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凑到了他近前,扬起一抹灿烂之极的笑,雪白的牙齿直闪的师爷头疼。“师爷,我听说那个失踪的姑娘已经找到了”
师爷点点头,戒备地看着她,疏影呵呵一笑“在哪找到的?”
师爷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答反问“小姐打听这些做什么?”
疏影见他防间谍一样防着自己,又是呵呵一笑,其实师爷以前对自己的印象很不错的,都是被老头带坏的,处处提防自己。“师爷,您老人家知道的,疏影从小就好奇心重,对感兴趣的事情总喜欢刨根问底”
师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小姐!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吗?您都失忆了,哪里来的从小啊。
“当然了,您也该知道疏影的脾气,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那是铁定要缠到底的”
师爷看她不像是开玩笑,此刻又急着去茅厕,已经没心情去猜她的目的了,妥协道“小姐想知道什么?”
疏影终于发自内心地乐了“月英的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师爷叹了一口气,一一道来“在城西宁水河边被发现的,这几天夜里雨水较勤,水面高涨水流又急,不知从什么地方被冲上了岸,有早起进山砍柴的樵夫发现的”
果然是宁河边。
“那仵作怎么说?死了几天了?死因是什么?”
“仵作验过后,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到十二天左右,也就是在曹老汉报案之前,死因是窒息,身上虽有多处擦伤割伤,却是死后造成的,估计是从上游被冲下来时,被树根或是尖利的石头割破的,除此外没有致命的伤痕”
疏影禁不住紧张起来“所以说,破案的方向是?”
“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她是自己跳下水的还是被人推下水的,但从死亡时间和她死前和曹老汉发生口角来看,最大的可能是自杀”
“自杀?”疏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自杀,如果被爹说两句就要去跳河自杀,她早死一百次了。“没有其它的可能性吗?比如说如果能证明她在水里曾有过剧烈的挣扎,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呢”
师爷摇摇头“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一般人在窒息的情景下都会剧烈挣扎”
疏影想了想“也就是说是本能反应”
师爷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却也明智地不开口询问,因为无数次惨痛的经历证明,那只会换来更多听不懂的解释,而疏影则会一脸的骄傲自满,她也只能在这时享受到一些作为三百年后现代人的优越感了。
“那我爹就准备这么结案吗?”
师爷手一摊“这就要去问大人了”
疏影为难地抓抓头,她要是敢直接去问,就不在这里和师爷耗着了,不过也不急,尸体都发现了,很快衙门就得给出一个说法,到时候全县都知道了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疏影点头“当然可以!”
师爷抬抬胳膊“那您倒是放开老朽啊”
疏影这才注意到她还拽着师爷的袖子,讪笑着松了手“师爷快去吧,小心憋坏了”
师爷抬脚就要往茅厕赶,却又被疏影拽住,一个逡趔差点扑在地上,真是可怜了他这一把老骨头,和一个小姑娘练把式。
“师爷”疏影甜甜唤了一声,直唤的师爷打寒战“我忽然想到,爹如果知道我问这件事一定会生气的”
师爷哭丧着脸,知道您还问,您分明是故意的嘛,真是活该被罚抄女戒,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当然他要是知道居然是师爷你告诉疏影的一定更生气”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师爷支楞起耳朵。
“所以呢,依疏影拙见,这件事还是不告诉爹的好,他最近已经为这件案子烦透了,我们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吧”
师爷笑的勉强“您这不是拙见,眼下看来绝对是高见”只是,将来还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哪里哪里,师爷快去茅厕吧”
疏影毫不吝啬地给他一个向日葵迎着太阳般绚烂的笑容,师爷捂着颤抖的小心肝赶紧远离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