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哥,来吃这个清蒸红鲤,入口即化。”
秦穆雨将一块鱼肉夹入秦楚言的碗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端木黎眼中也有笑意,看着她,将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去了刺夹入她的碗中。
“雨儿。”
两人的你来我往间,给这个一直寂静的竹屋带来了让人微醉的风。两人都未注意到,坐在秦穆雨另一边的端木黎的筷子紧紧地握在手中,骨节泛白。
在秦穆雨又给秦楚言舀了一勺汤正在轻轻吹凉的时候,两个男子的目光在她身后厮杀了不知多少回,在她抬头的时候两人又恢复如常。
本就是一个寡言一个冰样的男子若都是闭口不言,还真看不出与以往有何不同。
“我也要吃鱼。”
待秦穆雨将鱼汤喂入秦楚言口中时,端木黎眼睛一眯,再忍不住开口。秦楚言微瞥他一眼却突然一口咬住了汤勺,就和大型犬看见了骨头,嗷呜地一下咬住,秦穆雨抽了抽,秦楚言也不松口。
秦穆雨最后还是在端木黎的固执下给他夹了一筷子鱼,嗯,也是在秦楚言暗暗的不情不愿的目光中。
端木黎却没有管秦楚言,那一向冰冷的目光中如同孩童般宝贝那一块还没有去掉鱼刺的肉,认真地放在碗中的一边,接着就对着那块惨白惨白的肉发起来了呆。难得一见的傻样,秦穆雨突然想打今天一天都没怎么注意过端木黎,筷子一顿,在秦楚言不满的目光中又给端木黎夹了一块鱼肉,还给去了鱼刺。
端木黎的神色一下子明媚,看着那块肉,又看了看秦穆雨,露出了一个笑容。本就是清澄绝色的脸上冰雪化去的笑容,秦穆雨看着微微愣了。真美……
戳,戳,戳。感觉到身东西在戳着自己,秦穆雨才从呆愣中醒来一般,有点脸红,却一扭头就遇见了黑着一张脸嘴角却僵硬地勾起的秦楚言。
“额……言哥哥,我给你夹鱼……”言哥哥,你别笑了好么,不会笑就不要强迫自己,真的,很难看啊……
一顿饭吃下来,秦穆雨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吃两口鱼,全去伺候两位大爷了,可怜她昨天亲点的蒸鱼。
眼泪汪汪地看着空了的盘子,她刚收回留恋的目光就注意到,她的碗里多了一块鱼。沾着汤汁的鱼肉却是她第一次夹给端木黎的那一块,却是摘了刺的。
秦穆雨又是一愣,看着低头长发垂落耳边的端木黎,微微笑了笑。端木黎啊。
秦楚言看向端木黎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了审度,目光似刀。
到了午休的时候,端木黎暗暗看了秦穆雨一眼,见她毫无挽留,就只身离开再次将时间留给了秦穆雨和秦楚言两人腻歪。待端木黎离开后,秦穆雨却也是有些困了,有几分无精打采地和秦楚言说了会话便在秦楚言的怀中睡着了。
秦楚言看着她的睡颜,小心地调整着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摸了摸秦穆雨的小脸,秦楚言心里叹了口气接着给她把了把脉,心中又有了几分计较,却是让他心又开始闷痛起来。
吻了吻秦穆雨的头顶,他微微叹息一声。
吃完晚饭后秦穆雨喝了酒,迷迷糊糊地抱着秦楚言蹭来蹭去,然后还醉呼呼地非要拉着秦楚言和她一起睡,还要给他呼呼。秦楚言和端木黎花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哄的安分下来,但是她还是固执地要抓着秦楚言的手。
将秦楚言带着厚茧的大手垫在脸下,秦穆雨嘴角弯弯,小呼吸轻松愉悦~
看着秦穆雨透着诱人红色的小脸,两人神色不愉。虽然都面上不显,但是秦楚言的脸更黑,端木黎的寒气更甚。
端木黎定定地看着,越看木管越冷。秦穆雨哪次喝醉了之后不是乖乖地直接沉沉睡去,不吐不闹乖巧的不可思议,哪次如这般粘人的?秦穆雨越是娇憨越是显露白日没有的依赖,端木黎心中越是痛。他明白,自己就是再为她,也住不入她心间,比不得这个男子的十分之一。
看着秦穆雨酡红的小脸,端木黎轻轻地将手覆在那闭住的明眸之上,是不是看不到她的言哥哥,她的眼中就会有自己的影子?端木黎更是突然想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原先想象的不去接触和了解,竟然都是错了么。
秦楚言一直冷着眼注视着端木黎将药拿给秦穆雨嗅完后又轻轻刮下一丝喂入她的口中,看到秦穆雨大口吐血他恨不得自己能替她难过去。若是胎毒这样,那红尘烦岂不是得要了雨儿的命?秦楚言面色冷硬,却是在端木黎开始拖秦穆雨衣服的时候变了颜色!
“做什么?!”
一只手狠狠扼住咽喉,端木黎却似感觉不到那入骨的杀气和手上能把他喉骨捏碎的气力,他声音清冷依旧,
“阁下不回避一下?”
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目光直直对视两个人眼睛都不眨,强大的气场直接碰撞,秦楚言却先败下阵来——他不知道雨儿的毒如何,是否拖得。
“你在给雨儿解毒?”
端木黎点点头,看了看天色,也没再管秦楚言直接去脱下了秦穆雨的衣服。当雪白的胴/体展现在眼前的时候,秦楚言呼吸不由一滞,目光也不由地随着端木黎的手移向了那明显大了不止一号开始一掌可握的包子上。
端木黎面上没有任何的不对,秦楚言也面色平静,如果忽视掉他身体敏感支起的小帐篷的话。对此,端木黎想要给一个鄙视的眼神,
“呵。”
知道端木黎的解毒有效果,秦楚言也没有多言,而是近乎贪婪又疼惜地注视那雪白的躯体,却不含欲念带着一种爱惜,一只被秦穆雨握着的手已经松开却留恋地没有离去让端木黎微微蹙眉。
“你这样看着,影响了我解毒。”端木黎冷冷地说着。
秦楚言看都没看他,冷冷地回到,
“那你出去,剩下交给我。”
又开始目光的厮杀,噼里啪啦,然,并,卵。
良久,秦穆雨明显进入了梦中,秦楚言才说道,
“红尘烦。”
端木黎给秦穆雨穿上衣服盖上薄被,顺便顺了顺她的发。听见秦楚言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我解不了。”声音是毫不掩饰的懊恼。
秦楚言死死地看着他的每一份动作,死死地,又依恋地看着秦穆雨没有再看他一眼,他的雨儿,他受伤的雨儿,
“帮我照顾好她。”
几多的不舍、眷恋、疼惜、决绝都被压在了这一句话下,虽然相见时日不多他却能感受到端木黎和他一般,是真正爱惜雨儿的人,将雨儿托付给他实在迫不得已,但是了解那红尘烦的狠毒多一分,他寻药的决心就多一分。
贪恋的看着秦穆雨似乎张开了变得更加美丽的小脸,摸着那依旧如丝绸般的长发,秦楚言坐在床边似要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一并倾诉出来。口中愚笨的人无法说出一言,但是他活着就是为了一人。
哪有什么哀呀怨呀,不都是爱呀。
在雨儿全然不知的时候,他的心为她赤诚。
端木黎点了点头,接受了这如同托付般的简单话语。看了秦楚言一眼,白衣的男子拿着笛子走向了月色还未明的夜中。
这个男子有办法解红尘烦,而他却无能为力。呵,他是国师,国师有何用?!
他窥得天命言——
天下沉浮,瑞华星改,帝星将陨,新王变更。有天命之女更天下,主繁华,三国将斗将乱将合。
只是,这江山浩荡,万里苍茫与他何干,又与他这个命犯孤星的人何干?
从来没有一次,他如近日这般,只想做一介平民,耕织一日,誓语一世。
他想要一人心,却求不得白首,许不得不相离。
笛声悠悠,幽幽绕耳。哪有半分难听之声?
齐麟看着一穿着白衫有灰纹男子手下的画像,浓眉皱起。
“眼睛要再大一些,神色不是妩媚也不是娇憨,是将两者融为一体又含着温柔高贵的杏眼。除此之外,还有慈悲之色。”
“嘴的形状要优美的多,唇峰圆润,双唇饱满。”
“穿的衣服也不行,她的腰上没有配饰。”
诸葛临风停下笔,哭笑不得地对着画出的画像指手画脚地大齐王上,语气如和朋友一番,
“王上,你这么说我可画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神色?”
齐麟思忖了一下,又笑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
“看了就想让朕想收回宫内的神色!”
诸葛临风停下笔,心下倒是有几分高兴。这位大齐的王上不知为何不近女色,少年即位登基近十年,却是后宫空空无任一佳丽。群臣进谏都被他挡了回去,若不是齐麟深谙治国之道,怕是整个大齐都该乱了。私下有同僚和他言道,莫不是王上有什么隐疾?这我大齐后继无人可如何是好。诸葛临风只警告他们不要风言风语,王上自有计较。
诸葛临风自是知道,王上只是心高,举国美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入眼的,这次突然对了一个女子有了兴趣,安排暗卫调查了三天却一无所获。齐麟心中不愉狠狠整顿了一次本国的情报网,更是深更半夜把他叫入宫中,作画。一整夜啊,百幅画齐麟没一个满意,更是越来越挑剔。
“唉,王上,你到底是何时见的那女子?你让她自己过来看,这摆幅画中定有和她一样的!”诸葛临云作画天下一绝,更是江湖四大才子之一,自有自己的傲气。怕是齐麟自己都记不清那女子何等容貌,却叫他画出。
诸葛临云摇摇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却对画中的女子越看越是眼熟。这眉眼,这笑貌,突然一身冷汗,他重新研磨作画,刚一落笔他手就一抖。他皱眉稳住自己的手,又画了一女子,巧笑妍妍,风华无量,一副睥睨天下的神色偏偏眼含慈悲。
“嗯,就是这个样子。哈哈,画了一夜终于有个能入朕的眼的了。”齐麟未等诸葛临云画完,便满意地点头。
诸葛临云却用一种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大齐无双的帝王,
“王上,这是纵横书院中的绮卓女神的神像。”注意到齐麟立马目光一冷,诸葛临云更是暗暗叹息,王上果然是魔障了,竟然将绮卓女神作为自己的初恋。是的,没错,是初恋,可惜我们伟大英明的王上是注定要失恋了,他便是再加几倍人马,又如何能寻到?一场梦罢了。
齐麟摩挲着画上巧笑的女子,似乎那桃花香还弥漫在鼻尖。
齐麟的目光一凝,语气是势在必得,
“绮卓……你便真的是女神?真的是女神又怎样。朕为你通了天也要将你寻出来!”
薛烛顺着白猫的细软的毛,慵懒地靠在迎墨阁最舒适的雅间,听着墨竹弹曲,神色莫名。
墨竹看着已经在这里呆了二十日的男子,心中难掩羞涩。
三日后就是瑞华三年一遇的诗词大举,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布衣都能以诗词一较高下,能者自然能够名扬万里。
举办此次大举的殊荣落在了迎墨阁,举国都只这是薛烛为了墨竹姑娘而取的彩头,因为三日之后也是墨竹姑娘的出阁之日。
三日之后,墨竹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可要好好爱惜墨竹啊。
咬了咬唇看向心不在焉却华贵如旧的男子,墨竹想着这几天他和薛烛算不得多的交谈。薛烛确是能言善道又见闻广博,但难得是体贴中不失大气,从未因为自己出身青楼而有所轻视。更是她自己三番五次暗示他可以对自己有所动作,他仍是守礼不动她分毫。
“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更是值得有心人去好好爱护。”薛烛一脸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容,慵懒的话似乎响在耳边,墨竹红了脸。
“公子可是乏了?”
“嗯。”薛烛答应一声,“这几天处理耀云的生意,有些倦。”
“墨竹这可是有件有趣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能替公子解闷。”
“嗯?”薛烛笑道,“是不是三天之后的出阁之事,放心,我定替你找个好归宿。”
薛烛的笑意富贵中带着几分调笑,更是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好呀,找的不如公子,墨竹可是不依。”墨竹扭了下帕子装横道,只盼着薛烛来哄她,给她想要的答案。
她的好归宿,可不就是他么?全瑞华都知道,她墨竹是薛烛薛大公子的人了。可是她切切地看着那榻上的男子时,他仍是一脸和往常一般的表情。
“嗯。”薛烛应着,神色却是是倦了。
墨竹不知道,他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谓好归宿,薛烛只是随声应付而已。但是墨竹懂得什么叫做点到而止,她走过亲自给薛烛泡了杯差。薛烛只喝碧螺春,清汤绿水的清香型,泡茶的水必须七分热,入杯中时须七分满。便是天下盛名在瑞华也难喝道的极品西湖龙井薛烛也是一口不碰。
见薛烛喝了茶,她继续道,“公子可知端木府的大公子端木黎自己娶了门亲?”
薛烛摇头,这几天忙于耀云,瑞华的事情他还真是没如何关心。
“不听父命拒娶大家闺秀,而是自己要娶一个江湖来路不明的人,若是自己要个平凡女子还不是,他娶了个断袖。”
墨竹一边讲着一边笑着,在她看来,这再是荒谬不行。那些大家世族也不过是些烂到骨子里的斯文败类,那端木大公子端木黎可不是国师?国师也断袖?真是滑天下之稽。
却没注意到薛烛听到断袖二字一下子黑下来的脸色,茶也不喝了,猫也不抱了。
薛烛直起身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目光却暗含着满满的不愉和锋芒,
“哦?这可真是个趣事,你与我细说说。”
在秦穆雨一夜无梦之时,风云四起。
秦穆雪因为没有和端木黎结了连理,虽然将端木黎断袖的传言弄的坊间皆知,却还是逃不过秦家的家法,寒玉也被愤怒的秦家家主扣住。秦穆雪咬碎一口银牙,眼泪婆娑地孤身一人走出秦府,正要去与她第一次芳心暗动的男子相会。那个如玉般温润又骄傲的男子啊。
“哎呦。”秦穆雪低着头快步走,不小心撞到了一人,秦穆雪身上有伤差些被撞倒。在狼狈时,她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腰间的力量,接着她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夜的寒被尽数遮挡,她看到一双比月还亮的琥珀色眸子。
“姑娘,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