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浑身缠着纱布,连脸上也缠着纱布,除去眼睛外只露出个大光头,活似一个行走的木乃伊。
双手还拄着拐,看起来腿也不太方便。
实在想不出这人刚才究竟怎么把江司辰怀里这只瑟瑟发抖的小黑猫给踹飞出去的。
谁知接下来,从我们身后挤出去的谢思飞一开口,更让我们大吃一惊:“奶,你怎么出来了?我叔他们呢?”
奶?
这个缠着纱布的大光头,是谢思飞他奶?
看着谢思飞他奶奶和谢思飞同款大光头,我不禁陷入了沉思:这难道是亲生祖孙的标志嘛?
怎么他奶奶没头发呢?
看那大光头噌光瓦亮的,秃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电光石火间,他奶奶已经对他开骂了:“还晓得回来么?”
“去请个先生请那么久?”
“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老太婆,故意在外面拖延时间,想把我老太婆拖死了,你们大家舒坦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谢思飞赶忙解释:“不是,奶你想到哪儿去了?”
挺平常的一句话,谢思飞奶奶王金花却跟点着了火药桶似的:“我说的不对吗?不对吗?!这个家要是没有我了,你们就开心了撒!”
“你一去去半天,他们一个个也不知死哪儿去了,不指望着我早点儿死么?”
听到这儿泱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小声吐槽道:“这老太太连只小猫咪靠近她都得一计夺命绝情脚给踹出来,也难怪子女们一个个不挨她。”
谢思飞更是一脸头大,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冲楼上喊道:“都下来吧!我回来啦!”
一个小人儿迅速从侧门钻了出来,顶着个小光头开开心心叫了声:“哥!”
又是光头?
不一会儿又下来一个男人,摸着噌光瓦亮的脑袋,一个女的跟在他后边儿,脑袋上依旧光溜溜的,一根儿头发没有。
合着这一家男女老少,全是光头?
女的见了我们也丝毫不避讳,完全没有平常女人那种因为自己是个光头难为情的样子,还问:“思飞回来啦!先生请回来没?”
谢思飞赶忙指了指我:“这位就是封医生介绍的,肖抱元老爷子的徒弟,肖老爷子来不了,他徒弟来一样的。”
还没说完,王金花包在纱布下的嘴一撇:“只是个徒弟呀?”
“毛都不知道长没长齐呢?行不行?”
泱泱一听不乐意了:“你爱看不看,哥我们走!”
还没走两步就听“咚!”的一声,老太太已经双手丢了拐杖一皮鼓坐在地上撒起了泼:“哎呀呀!不孝儿孙呐!”
“说是给我找先生,找个半生不熟的青瓜蛋子,还没说两句就要走!老头子啊老头子,你怎么去的这么早!”
“你在天有灵,给我做主啊!”
“你在世时辛辛苦苦,为了养活这群小崽子四处奔波,最后还把命都搭上了。现在终于把他们都拉扯大了,你看看他们怎么对我的?!”
“没天理啊!”
谢家人一见老太太坐在地上撒泼,深知不能让我走了,否则还不知又闹成什么样儿呢。
赶忙一个个追上来把我们围住了:“老人家不懂事,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话都快给泱泱气笑了,只听说过小孩子不懂事,还第一次听说老人家不懂事的。新鲜!
我才懒得见识。
只不过看在封医生的面子,既然封医生都已经给他们介绍到老头儿这来了,说明已经被这个老太太吵的不耐烦了。
要是我再给推了,她还得去烦封医生。
不如我一次性给解决了。
就问他们:“你们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就和谢思飞说的一样,莫名其妙被瓦罐砸头和身上有割伤吗?”
几个人点点头,赶忙去把老太太抬到椅子上,又把纱布掀开伤口给我看。
我一看那伤口确实像用刀砍的。
但老太太被大瓦罐砸过的大脑袋却依旧噌光瓦亮的,一点儿受伤的迹象都没有。我甚至都怀疑她有没有被砸过。
毕竟一次又一次被大瓦罐砸,是个正常人估计都砸死了吧?
王金花一见我怀疑的眼神又是嘴角一撇:“怎么你怀疑我说谎?”
不敢不敢!
这王金花虽然生了一双三角眼,眼中还血丝密布,一副穷凶极恶的相。但她嘴生的周正,虽然爱骂人却没生歪,说明她不爱说谎。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会一个人被凭空掉下来的大瓦罐砸了又砸,还都是头顶这样的致命部位都还没死呢?
我就问王金花:“你每次在遭遇被大瓦罐和割伤前,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吗?”
王金花一听,立即双眼一亮跟想起什么似的,很快却又慌张的遮过去,矢口否认:“没,没什么?”
我一见她的神情怀疑:“真的?”
没等她开骂,光头男人已经开口了:“妈你就说实话吧!”
王金花神色嗫喏,好半天才说:“好吧!”
“其实有,每回我被大瓦罐砸之前,都会看到一团头发。那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鸡窝似的。”
“我每次想把那头发扔出去,低头去捡时就被大瓦罐给砸了。再回神时那头发也不见了。”
泱泱听的好奇:“还有这种事儿?”
王金花难得没发火,还对谢家人解释:“我是怕吓到你们,才没跟你们说。”
说完见谢家人一副都信了的样子,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副神色却被我尽收眼底。
我一下明白老太太没说实话,或者话没说完。但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老太太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半晌又破口大骂:“怎么?想了半天想出来没有?那个害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看你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也不是个成事儿的!”
“你能干干,不能早点换人。”
我特么!
这咋还人身攻击了呢?
说实在的要不是怕她再回去骚扰封医生,我特么早拔腿儿走了。
现在只耐着性子:“既然你说是一团头发引起的,那就先从头发开始查起吧!?”
老太太眼神恶狠狠的:“没错,指定是头发害我!”
话音刚落她忽然又变了脸色,指着一处地方鬼哭狼嚎:“啊啊啊啊啊!头发!好多头发!”
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一看,果真见一团毛乎乎的东西躺在地上,在被我们目光接触到的瞬间又“刷拉”一声,瞬间移动似的躲门后边儿去了。
还真有头发?
我赶忙和江司辰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向那扇木门走了过去,推门却见一个敞开似的猪圈,好几团鸡窝似的头发巴在不同的地方,有团头发还带在猪身上。
一瞬间,那几团东西跟长了眼睛似的,一见我们进去刷一声又跑了个没影儿。
我一见它们似乎往后边儿的竹林去了,便一手撑过猪圈追了出去,江司辰跟出来,还顺手给我递了瓶牛眼泪。
这玩意儿抹在眼睛上,能看见鬼。
江司辰有天眼用不着,我赶忙自己抹了点儿。
再一看竹林深处,几个不同年龄的男女老少,正用手扶着头,将那鸡窝似的头发顶在头上没命的跑。
有个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脸上两个窟窿连眼珠子都没有,血直往下滴。
我见它们跑的快,光用腿也追不上。
索性一边跑一边反手将斩龙剑给抽出来丢了出去。
天心斩龙剑带着破风声直直的冲过去定在一株竹子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个吓的脸色大变:“天呐!是斩龙剑!”
他们居然认识我的剑?
几个不同年纪的男女老少被吓的立在原地不敢走,我和江司辰赶忙追上去,刚想问问他们和王金花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害人。
谁知他们一见我拦住了去路,竟然对视一眼后,齐刷刷的往回跑了。
我他妈万万没想到。
又赶忙抽出斩龙剑,和江司辰追了上去。
这回他们的速度可快多了,靠近了谢家老宅后,在后厢房前变成一道道青烟,飞快钻进去它们各自顶的那团鸡窝似的头发中。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钻进了谢家后厢房。
我一见它们这么熟悉,一副轻车熟路的架势,瞬间明白了什么。
正在这时,谢家人听到声音都赶过来了,一见我都问:“怎么样大师?追到那些东西了吗?是什么?”
我一听不由来气:“这头发不是你们自己家养的吗?你们还好意思贼喊捉贼!?假装不知道呢!”
谢家人还不怎么想承认,个个低着头用大光头对着我,一副嗫嗫喏喏样子:“大师你说什么呢!?”
我一见他们不承认更来气了,索性信口胡说道:“那头发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养的还不承认?难不成你们真是被老太太骂烦了,找的邪物回来害她嘛?”
谢家人吓了一跳:“大师可不敢胡说,让老太太听到了不得了。”
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老太太没来,才说:“大师你别生气,那些头发的却是我们家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们告诉你就是了,你可千万别给我们乱扣帽子呀!”
我一听忍不住问:“那头发里都是死人,你们养这玩意儿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