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贾仁禄一家除曹静、贾睿等留下来扎根大汉艰苦奋斗之外全都收齐整。曹静原本也想跟着贾仁禄出去疯,只不过贾仁禄和众姐妹一致劝她留下来照顾孩子,她一来口才不济,说他们不过;二来也是真离不开这些孩子,无奈之下只好依从。
贾仁禄替人擦了小二十年的屁股,整日里生活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这头也不知大了多少圈了。他对这样的生活早已十分的厌倦,这次他助刘备拨乱反正,开出的条件就是事成之后让他乞骸骨,自由活动,刘备也就是冲他提出的这个条件才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一个有能力造反的人在为统治者粉碎这么大的阴谋之后,不要金,不要银,不要美人,不要高官,只要统治者让自己提前退休。这样的人要不信,估计没人可以信得过了。既便贾仁禄和假扮孙尚香的宫女赤身露体共处一室,刘备也只是怀疑他流氓成性,生活作风很有问题,却一点也没有怀疑他要造反。薛珝受刘皇后指使却在那时狠狠的咬了贾仁禄一口,她本想把贾仁禄一口咬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备正是通过这点对她产生了怀疑。现在阴谋粉碎了,刘备虽然舍不得,但出于种种考虑,最终同意履行诺言。
贾仁禄总算是自由了,他早就对这头几年的行程做了详尽的安排,什么黄河长江源头,什么巍巍昆仑,什么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什么古罗马的竞技场,那都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下的。特别是罗马的竞技场,这会去估计还能看到,要是再过上一段,碰上什么匈奴骑兵闯欧洲,估计想看也看不成了。贾仁禄那天对依娜所说并不是天方夜谭,北匈奴人为生活所迫,最终铤而走险,远征欧洲。这次远征其实就是狗急跳墙的无奈之举,可结果却出乎意料,除了给匈奴人带来八十余载的短暂辉煌之外,更给整个欧洲的历史带来划时代的意义。曾经创造过无数辉煌,将整个地中海作为内湖的罗马帝国这时候已是日薄西山,虎落平阳,在匈奴人、哥特人入侵,高卢人反叛,内部争权夺利,奴隶起义等内忧外患的作用下,彻底分裂成东西两个帝国,西罗马帝国在风雨飘摇中没走多远就灭亡了。拜占庭帝国虽然挂着个羊头,继续苟延残喘,但首都已不是罗马而是君士坦丁堡,公元十五世纪,同样有着辉煌历史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攻破君士坦丁堡,将其改名为伊斯坦布尔,并迁都于此,延续几尽两千年的罗马帝国最终划上了句号。正因为拜占庭帝国比西罗马帝国晚灭亡了千余年,君士坦丁堡里的罗马风格建筑在东罗马帝国统治时期被很好的保存了下来,可是罗马竞技场就没那么幸运了。征服西罗马的是被罗马人称为蛮族的民族,这些民族原先几乎都不生活在罗马帝国范围内,生活水平也十分落后,大多还处在原始社会末期,他们之所以会跑到罗马人的土地上来抢饭吃,其实就是给匈奴人闹得。匈奴人别看被汉人鲜卑人打的到处跑,可一到了欧洲,只一仗就灭了由日耳曼人建立的东哥特。当时欧洲这些未开化民族的战法大多抄袭罗马,十分老实,打仗前先约好时间地点,摆成方阵,远用标枪,近用短剑白刃。这样土老冒似的打法,如何是或分或合,来去如风,远用箭射,近用刀砍的匈奴铁骑的对手,当真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周边的民族被匈奴人杀的杀,抓得抓,混不下去了,纷纷背井离乡,向东迁徒。匈奴人做梦也没想到,被他们整得活不下去的蛮族纷纷在罗马境内找到落脚点,这些蛮族打不过匈奴人,却比罗马人强太多,一下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西罗马的灭亡、欧洲奴隶制结束,封建制崛起,神权至上的黑暗中世纪的来临可以说都是北匈奴人间接促成的。从制度上来说,欧洲从奴隶制过渡到封建制是大大进步,可从经济文化上来说,却是硬生生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欧洲从此进入黑暗落后的中世纪,直到文艺复兴噩梦才算是告一段落。被匈奴人赶到罗马境内的这些蛮族只是在军事上比罗马人强大,其他无论政治、经济、还是文化,都落后的很。他们甚至连施肥都不懂,收割完庄稼就将原来的土地抛荒,再去耕种其他的土地,因此他们便和蝗虫一样不停的向外扩张,蚕食周围土地。再有蛮族不需要城市,他们攻进西罗马帝国的城市后,就拆毁教堂、宫殿和剧场,取下这些建筑用的石块,去造房子和做防御工事。他们不懂交通的作用,把连接帝国的良好道路破坏掉。罗马人引以为傲的竞技场,也就是在那场浩劫中变成残缺不全,破烂不堪的。因此被蛮族进攻过的地方,商业几乎停顿,热闹的港口变成荒凉的渔村,学校趋向衰落,识字的人越来越少。到公元六七世纪,中国进入盛唐时期,经济文化空前繁荣,首都长安人口百万,而西方则愚昧落后,能正确说写拉丁文的人几乎成了稀有动物,而且放眼整个欧洲很难找到一个十万人口的都市,居民生存空间十分狭小,以至火灾瘟疫一起往往全城死光光。就这样在进入中世纪后,西欧在愚昧无知的黑暗中沉沦了好几个世纪,人们只能从宏伟建筑物的废墟和残存的罗马供水道中,去推想古典文化的伟大。贾仁禄动了去参加罗马帝国的念头,倒还真算得上一个很好的决定,这要去就得赶紧去,不然去迟了,估计真的就欣赏不到它最辉煌的一面了。
这些地方不但远还十分危险,自然不适合小孩子去,贾仁禄再三权衡,最终决定将几个小鬼留在这里,由曹静抚养。当然这其实也是给刘备一个信号,老子留下人质了,你不必疑心老子叛投他国,来给你添乱了。刘备担心的就是贾仁禄一个人,至于他的儿子倒不如何担心,当然也就不会亏待他,以致贾睿还不到十岁就已经混上了定国公,食邑东平两万四千户,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一行人与曹静,小贾睿等人洒泪而别,出了直城门,向西而行。行出数里,遥见酒幌高挑,贾仁禄正有些口渴,见到酒幌,大喜,策马奔上。
但见店前空地上搭了一间凉棚,棚内疏疏摆着几张草席,几张长案。其时早饭刚过,午饭未到,店里客人不多,只有靠着角落的一张长条案后坐着两男一女,三人都低着头,享用面前的美食。饭馆里有人吃饭,再正常不过,贾仁禄也没在意,眼光随便一扫,便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大声叫唤,让掌柜赶紧沏茶。
只听一苍老的声音说道:“仁禄,别来无恙。”
贾仁禄怔了一怔,笑道:“老家伙,你还没死啊!”说着抬起头来,两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左手边坐的是曹操,右手边坐的是曹丕,坐在曹丕边上的是一个漂亮女子,虽然不识,确也猜出是曹丕的夫人郭氏。
曹丕显然还在为邺城沦陷之事生气,道:“哼,你还没死,我们怎能便死?”
贾仁禄笑道:“怎么,找老子报仇来了?”
祝融、孙尚香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刷地一声,拔出了长剑。孙尚香原本是打算去蔡琰庄上隐居,可是听贾仁禄说起有罗马帝国的一些趣事,她不知道贾仁禄口中所述,乱七八糟,荒诞的多,真实的少。心痒难耐,便死皮赖脸的求贾仁禄带她一道前去。好男不和女斗,何况当真要斗也斗不过,贾仁禄被她吵的烦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当然这些都是他怕几位夫人暴动装出来的,其实他心里不知有多想和孙尚香一块旅行,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贾仁禄叫道:“兀那婆娘,怎么动不动就拔刀子,还不快收起来。”问曹操道:“令郎不是被火烧死了么,怎么又活过来了?”
曹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放一把火,将你活活烧死!”
贾仁禄道:“有本事就来,老子随明恭候大驾。”
曹操笑道:“那天他们两个是打算**,亏得我及时出现,这才救了他们俩的性命。”
贾仁禄道:“你老人家打算做什么?”
曹操道:“刚开始我怎么也不死心,打算联络原来那帮老弟兄,再干一番大事业。可我沿途所见,江山在孔明、元常等人的治理下井井有条,老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现在我若是登高一呼,凭我的威望,自然可以据有一片江山,和刘备一决雌雄,可好容易安定下来的江山又将四分五裂,老百姓可是要恨我一辈子的,得民心方能得天下,不得民心,这事如何能成。想到这里,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近几年,我一直和丕儿四处闲逛,纵览大山大水,生活倒也逍遥自在。你也知道我犯有头风,这头每天自少有一个时辰,如万针攒刺,痛不可当,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是没半点效验。奇怪的是,自从我放开包袱,纵情山水以来,这头就再也没有疼过了,整个人也轻松不少,像是年轻了好多岁,哈哈!”
貂婵道:“都是累得,仁禄打战的时候,也时常喊头痛,吃什么药也不管用。”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在道上听说你出了乱子,担心静儿遇到危险,便赶了过来,没想到恰好在这里遇上你。静儿呢,她去哪了,怎么没看见她?”
贾仁禄道:“她留在城里照顾孩子,没跟老子出来。”
曹操道:“你似乎要出远门,这是要去哪?”
贾仁禄道:“罗马!”
曹操一怔,道:“罗马?那是什么地方?”
贾仁禄道:“好地方,你去了,保管你这辈子都不想回来了。”
曹操道:“哦,离此间多远?等我看了静儿就去看看。”
贾仁禄道:“保守估计怎么也有个几万里吧。”
曹丕叫道:“我的妈啊,几万里,那不是到了天边吗?”
贾仁禄笑道:“差不多了。”
曹操道:“实在太远了,我要是去了,可真就回不来了。”
贾仁禄道:“也是,你的几位夫人都在老子那,这事你可知道?”
曹操大吃一惊,道:“有这事?我还道她们都死了。”
贾仁禄道:“除几个失踪之外,大多数都在老子家里,你也老大不小了,干脆就在老子府里陪着美人种种花,钓钓鱼,别再瞎折腾了。”
曹操道:“嗯,你还别说,还真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我放心不下植儿,打算什么时间去一趟乐浪。”
贾仁禄抬头看了看天,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都该赶路了,这就告辞。”
两拨人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跟着曹操一块进城的,还有一个信使,那人急匆匆的来到未央宫,将西凉呈来的报捷表章呈进宫里。
内侍急匆匆的赶到宣室殿,叫道:“大喜,大喜!”
刘备笑道:“瞧你高兴的,什么事?”
内侍道:“马超、张嶷、向宠三位将军率军突袭西平、陇西,生擒鼓羕及一干乱上作乱之徒,西凉之乱还没发生即被扼杀,马都督已对人犯进行审讯,俱已供认不讳。表章上还说不日便将这一干叛逆押解进京,交由皇上发落。”
刘备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对了,刘封之母彩英呢?”
内侍道:“她在大军突入陇西王宫时服毒自尽了。”
刘备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数日后,一队人马押着十几辆囚车进了长安,最前面一辆囚车中坐的是一个白发老者,正是彭羕,后面几辆囚车里装的便是这次参与叛乱的首恶,至于他们的家小也都下狱,只因京里官老爷审问时用不着,没有提来而已。
彭羕坐在囚车里,举目四望,但见周围百姓排成两条长龙,冲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然柿子皮,臭鸡蛋这些礼物一样也不会少,不多时就把他身上装饰得星罗其布,煞是好看。彭羕脸色好像茄子皮,恨不得当时就找一条地缝钻了进去,蓦地里他的眼光定格在人群中一个中年书生的身上,大叫道:“孝直,救我!孝直,救我!”那人正是法正。
囚车旁一兵士恼了,伸腿在车上踢了一脚,道:“叫什么叫,有力气到刑场上去号吧。”
彭羕不理他,继续大叫:“孝直,救我!”
法正叹了口气,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了。彭羕不死心,依旧大叫不休,直到众兵拔刀恫吓为止。
宣室殿,刘备正与诸葛亮等人商议如何处置造反一干人犯,刘备看着文书上彭羕的名字,出神良久,方道:“算日子彭羕应该已进城了,该如何处置?”
诸葛亮道:“彭羕虽是狂士,却颇有才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人断不可留。”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道:“当年要是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顺利的打下益州。这人虽然……”
内侍来报:“法正在宫门外候见。”
刘备笑道:“孝直与彭羕相善,一准是来求情的。宣!”
诸葛亮道:“且慢。”
刘备道:“怎么了?”
诸葛亮告了声罪,走到刘备跟前,悄悄说了几句话,刘备点点头,对那内侍道:“你去和孝直说朕正在与妃嫔燕私,让他明天再来。”
那内侍道:了下去。
刘备道:“彭羕虽然狂妄,但功劳还是有的。这样吧,给他留个全尸,赐死狱中,对外就说他畏罪自尽。他的家小都放出来,好生照管,按月给与禄米。”
诸葛亮道:“皇上仁德,古今罕有,臣遵旨。”
刘备望着窗外,长长的叹了口气。
法正听了内侍所说,抬头看了看天,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府。回到府中,他跟谁也不说话,直入书房,屏退左右,把门关了起来。
次日法正托家人到未央宫告假,说自己夜里着凉,一病不起,权且告假数日,调养身体。刘备只当他在闹情绪,也没太在意,只是差太医前去诊治,自己却没去看。哪知过了半月,太医来报,说法正病势日渐沉重,刘备这才慌了,亲自探视,指问疾苦。
冬去春来,忽忽数月过去,这天刘备正在院中打拳,内侍急匆匆的赶来,道:“不好,不好了。”
刘备取过宫女递上的毛巾擦擦汗,笑道:“看把你急得,出什么事了。”
内侍道:“法正家人来报,法正去逝了。”
刘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一晃,晕了过去。内侍忙上前相搀,按压他的人中。刘备醒转,泣道:“孝直,朕方欲与你共成大业,奈何舍朕而去?”放声号啕,不久便又哭昏在地。
现今刘备虽拥有天下三分之二,可是东吴尚存,鲜卑未灭,天下还没有真正统一,形势仍不容乐观。原来这堆烂摊子一直是由贾仁禄来管,贾仁禄干的烦了,拍拍屁股跑去环游世界了。他留下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接手吧?于是刘备便在朝中物色人才,来接贾仁禄的班。诸葛亮虽然机智,可太过谨小慎微,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肯弄险。打战其实就是在赌博,没人能保证百分百赢,如何能够不弄险?他这样的人只能当宰相,抚国理民,可要他完成统一大业,却是力有未逮。司马懿既老谋深算,诡诈百出又百折不挠,沉得住气。要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没人能保证一生中不打一两次败仗,败了不要紧,关键败了之后如何沉得住气,收颓势,扭转乾坤。司马懿就有这本事,他倒是一个难得的大将之才,只是他心机实在太深,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且跟自己的时间太短,骤然将大任交给他,自己有些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法正够条件。他聪明机智,性子又以贾仁禄相似,敢于弄险,善于弄险,出的主意有时连诸葛亮、钟繇都拍案叫绝,可是法正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太过轻狂,睚眦必报,行为往往触及法律,朝中讨厌他的人远远多过喜欢他的人,这样的人来主持大局,谁肯来帮他?且他和参与谋反的孟达、彭羕俱相交莫逆,将几十万大军交到他手里,会出什么乱子,谁也不知。
诸葛亮也猜出了刘备想要栽培法正之意,特意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是不必理会法正求情,直接处决彭羕,敲山震虎,好使他有收敛,不再肆意妄为。哪知法正心伤彭羕之死,兔死狐悲,又怕自己和已认罪伏诛的彭羕、孟达相善,会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前途,终日闷闷不乐,竟致抑郁成疾。前来诊治的太医虽然手段高明,可是心病还是心药医。太医开了无数的方子,却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分效应,终于法正在心魔和病痛的轮番煎熬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以世长辞。
刘备处决彭羕,原是为了提醒这小子以后老实点,别再视律法如无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竟是这么一个结果,不禁伤心欲绝。当下他在内侍的搀扶下来到法正家里,安排后事,追谥其为翼侯,让其子继承他的爵位封地,又封他的两个小儿子为侯。安排好了一切,他亲往灵前沥酒祭奠,痛哭不已,蓦地里大叫一声,昏绝于地,内侍慌忙上前,将其搭回宫去。
其后数日,刘备伤心欲绝,终日号哭,茶饭不思,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诸葛亮与众官再三劝解,刘备伤心之感稍解,这才进膳。司马懿的鬼点子就是多,他也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美人献进宫来,那女子虽不及刘皇后、孙尚香美貌,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更兼妖绕抚媚,勾魂夺魄,进宫没几日就把刘备捋直了。刘备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到半个月,就将她封为贵妃,待她和当年刘贵妃一模一样,饮则交杯,食则共器,还好孙尚香作了正确的决定,否则真要给活活气死了。刘备有了美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又把法正之死抛在一边,终日和贵妃饮酒作乐,听歌看曲,一应国家大事,都交给诸葛亮等人打理。钟繇见他老朽昏愦,难免苦口婆心,犯颜直谏,怎奈司马懿的嘴皮子太厉害,钟繇屡屡被他的歪理驳得哑口无言,一怒之下,上表乞骸骨。在诸葛亮和刘备的再三挽留下,这骸骨终于没有乞成,不过钟繇从此心忧意懒,不大爱理事了。
岁月流逝,时光匆匆,转眼三年过去了,甘露五年春正月。刘备于未央前殿摆下酒宴,庆贺新的一年的到来,并祈求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时车骑将军张飞携家人进京看望大哥,也在被邀请之列。
刘备向张飞爱女瞧了一眼,两眼一亮,道:“翼德,你刚从北边来,可曾听到一些关于鲜卑的消息?”
张飞道:“嗯,拓跋力微这几年将部落治理的有生有色,原来没人看得上的拓跋部,现在成了鲜卑最大的部落。从前年开始,拓跋力微便向外扩张,相继灭了十来个不服他的部落。刚传来消息拓跋力微决定将大帐由长川迁到水草肥美的云中盛乐。本来他想亲自进京朝见大哥,只是新城公主怀孕了,他要留下来照顾,不能远行,只好遣使者来见我,托我将礼物转交给大哥。”
刘备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朕当初就觉得这小子不简单,这才力排众议将新城公主嫁给他,这小子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有这小子在,北方边境便可太平无事,朕便可集中精力专心对付东吴。”
群臣忙献上马屁,刘备大笑良久,方道:“三年前,孙权无端挑衅,兴兵犯界,杀我兵士百姓无数,由于种种原因,此仇迁延至今未报。近年来国泰民安,粮食比年大熟,府库充盈,稻谷满仓,是时候和孙权算一算总账了。”
诸葛亮正要说话,刘备摆了摆手,道:“不过在这之前,朕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朕打算将车骑将军张飞之女许配给梁王刘禅,你们以为如何?”
那天刘备前往张飞府上探病,夏侯氏冷眼旁观,就知道自己这女儿将来一定有大出息,曾三番五次的拐弯抹角,劝张飞进宫说项,张飞也有意结成这门亲事,怎奈这张嘴实在太笨,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事就一直这么拖着,今天刘备主动提出来了,张飞还有什么意义,当即屁颠屁颠的应了下来。当时婚姻就讲父母之命,双方家长都同意了,这事自然没有异义。两家就是席间定下婚期。
这年三月,傻小子刘禅与张飞爱女的婚礼在长安隆重举行,刘备亲自主持,并在席间正式宣布册立刘禅为太子。刘皇后畏罪自尽,刘永虽然只有五六岁,却也受到株连,惨遭废黜。这些年来储位和后位一直悬着,几个有子的妃嫔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这把交椅,拉关系走后门,耍阴谋用诡计,无所不用其极。朝中大臣见刘备年事已高,而储位一直空着,害怕他一朝撒手人寰,国家要出大乱子,也都纷纷进言。刘备对这类奏章一直不理不睬,直到今天才有了回音,几个老诚谋国的臣见江山后继有人,都打心眼乐了出来。诸葛亮听了之后,却闷闷不乐,低头只是喝酒。
刘备问道:“孔明,你好像不大高兴?”
诸葛亮道:“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备道:“但讲不妨。”
诸葛亮道:“皇上忽然建储,可是打算御驾亲征?”
刘备道:“朕正有此意,打算明日早朝再和诸位商议。”
诸葛亮道:“皇上想要征讨东吴,只须命一上将往征,何须亲劳玉趾?”
群臣纷纷附和,刘备想了一想,道:“现在不是讨论正事的时候,明天再议吧。”
次日君臣在前殿就出兵事宜展开激烈争论,诸葛亮、钟繇、徐庶等人都反对对东吴用兵,理由是孙权老奸巨滑,陆逊诡计多端,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加上长江天堑,极难逾越,此行徒劳无功都算是大幸了,要是有个闪失,必然全军覆汉,后果不堪设想。可刘备为连番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只道汉军无坚不催,无往不利,硬是要亲自提兵前往。争来争去,相持不下,刘备火了,不顾众人反对,当即拍板,御驾亲征。秦宓杨阜不理,继续切谏,刘备大怒,传令鞭背百下,赶出殿去。两人当殿被打得皮开肉绽,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放声音了。
多官商议良久,刘备遂命左仆射诸葛亮保太子监国。车骑将军张飞镇守邺城,以防鲜卑异动。镇东都督赵云领本部军马由合肥南下攻濡须,威逼建业。魏延领荆州军马向江陵。徐庶、司马懿为军师;马超、黄忠为前部先锋;张嶷、姜维、关兴为副将,张苞、石苞、邓艾为合后。战将数百员,共兵马七十万人,号百万,择定甘露五年秋七月丙寅日出师。
刘备虽然一意孤行,但次主持大局,却也小心。他知道东吴形胜荆襄,得了荆襄,便可高屋建领,直捣建业。于是他决定亲率主力由白帝城进发,沿江而下,来取江陵。
早有细作将消息报与孙权,其时鲁肃、吕蒙俱死,朝中殊乏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举国投降的呼声,甚嚣尘上。不打一仗就降,孙权心有不甘,可这仗打如何打,由谁来打,他心里又没底。惊得他面如土色,忙命人连夜筑坛完备,大会百官,请陆逊登坛,拜为大都督、骠骑将军,进封娄侯,赐以宝剑印绶,令掌江东及荆襄诸路军马。高坛上,孙权拉着陆逊的手,语重心长的:“阃以内,朕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这可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和身家性命都交给了陆逊了,至于这一把是不是赌对了,他心里也没谱。
陆逊领命下坛,令徐盛、丁奉为护卫,即日出师,一面调诸路军马,水陆并进。消息传到永安行宫中,刘备笑道:“陆逊不过一孺子,何能为?此番朕破吴必矣,哈哈!”
司马懿道:“前番东吴入寇,三路大军两路俱败,仅有陆逊这一路不但没败,反而大获全胜,斩获甚众。此人之才不亚孙吴,皇上不可轻敌。”
刘备笑道:“上次不过是他运气好,此次遇上朕管教他有来无回。”
司马懿还要再说,刘备摆了摆手道:“仲达不必再言,朕自有主张。”传令三军俱进。关公为了这一天已准备了十几年,大小战船俱已完备,刘备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各依建制,排队上船,刘备站在高阜处向下望去,但见大小战船层层叠叠,一直展至天际,兵士们挨个上船,号令整肃,军纪严明,心中豪气陡升,叫道:“朕有如此军马,何愁东吴不灭!”
宜都郡治夷道,陆逊升帐,齐众将议事,陆逊道:“此番征进,汉人准备了三四年,兵精粮足,气势甚锐,其势诚不可当。韩当!”
韩当大喜,心想都督用兵个就点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派大用场,应道:“末将在。”
陆逊道:“你领军一万前至巫县一带迎战汉军……”
韩当听说用他打前锋,更是心花怒放,不待他说完,就抢着应道:怕陆逊反悔。
陆逊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此战只许败不许胜,将敌人引至猇亭一线,这头功便是你的。”
韩当道:“什么,只许败不许胜,都督这是要干什么!”
陆逊道:“敌人号百万,实七十万。除去东路赵云、中路魏延这二十万人马,刘备手里共有五十万大军,我军只有不到十万人,硬碰硬如何是汉人对手,当以计取之。”
韩当叫道:“都督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汉人虽众,俱不习水战,再多也是无用。都督若是信得过末将,拨五万军与末将,末将不斩刘备之首来见都督,甘当军令!”
陆逊怒道:“你是都督还是我是都督,限你半月之内连输十五阵,若是少了一阵,提头来见!”
韩当瞪了陆逊一眼,应道:“是!”恨恨出帐,回营后长篇累牍的打了一个报告,报告里给陆逊上足了眼药,还说主帅一职关忽三军死生,不可轻忽,若还让陆逊指挥,迟早断送此间十数万将士的性命。差人送交孙权,孙权草草一看,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韩当领了军命,带着一万大军来到巫县,正遇汉军先锋马超。两方布成阵势,二将结束停当,驰马出阵,韩当要显本事,戟指痛骂马超祖宗十八代,马超大怒,挥枪冲上。斗了二十余合,马超大喝一声,枪如暴雨,韩当招架不住,这才知道自己这几斤几两,根本不是马超的对手,拨马败走。马超挥兵冲上,韩当亲自断后,且战且走,行出里许,姜维、黄忠、张苞、关兴俱到,韩当军大败,四下乱窜。韩当率败兵奔出十余里见道边林中有一座空寨,便老实不客气的住了进去。
次日黄忠领军至寨外搦战。原来昨日庆功宴上刘备酒后失言,说黄忠老迈无用,斩获最少。黄忠不干了,今天未奉圣旨,自领本部军马,前来寨外搦战。当下有细作将此事报知韩当,韩当大喜,叫来副将潘璋、马忠,吩咐如此如此,两人领命分头办事。
少时潘璋领着两千不整不齐军出寨,潘璋部下史迹,欺黄忠年老,挺枪出战,不三合,被黄忠一刀斩于马下。潘璋大怒,来战黄忠,交马数合,胜负不分,黄忠奋力死战,潘璋气力不济,拨马败走。黄忠乘势追杀,全胜而回。路上遇到关兴、张苞。原来刘备自悔失言,听说黄忠出营索战,忙命两人前去接应。两苦劝黄忠速回大寨,黄忠不听。次日潘璋主动上门搦战,黄忠出战,不数合,潘璋拖刀便走,黄忠率军追出三四十里,至一山坳,忽地四面喊声大震,伏兵齐出,将黄忠围在垓心。黄忠急退,忽然狂风大作,尘沙扬起,黄忠眼睛被沙迷了,什么也看不清。山坡上马忠引一军出,一箭射中黄忠肩窝,险些落了马。吴兵见黄忠中箭,一齐来攻。忽后面喊声四起,左姜维、石苞,右关兴、张苞四路军齐到,吴兵溃散,黄忠算是捡了一条老命。黄忠年老血衰,加上被小辈所救,羞愤难当,回营之后,一病不起。刘备亲往看视,抚其背道:“令老将军中伤,朕之过也!”
黄忠道:“臣乃一武夫耳,幸遇皇上。臣今年七十有五,寿亦足矣。望皇上善保龙体,一统天下!”说完,不省人事,当夜殒于御营。
刘备哀伤不已,命人准备棺椁,送回长安厚葬。刘备恨东吴杀了黄忠,大会诸将,分军八路,水陆俱进。水路令徐庶、黄权领兵,刘备自率大军于早路进发。五十万大军分成八路,铺天盖地而来,势如泉涌,韩当又如何抵敌的住?半月内连败一十五阵,阵阵都是真败,而非诈败,连丢数处险隘,退至猇亭。
其时陆逊已在猇亭寨中,命人将韩当等迎了进来,笑道:“做的好,此番头功非将军莫属。”
韩当道:“敌兵势大,都督打算如何破敌?”
陆逊道:“诸将各处关防,牢守隘口,不许出战!”
韩当忍不住叫道:“这叫什么主意,都督莫不是怕了汉人了?”
陆逊眼光在众人脸上一扫,道:“这么说,你们都不打算遵守将令了?”
韩当曰:“我自从孙将军平定江南,经数百战。其余诸将,或从讨逆将军,或从当今皇上,皆披坚执锐,出生入死之士。今皇上命公为大都督,令退汉人,宜早定计,调拨军马,分头征进,以图大事。乃只令坚守勿战,岂欲待天自杀贼耶?我非贪生怕死之人,奈何使我等堕其锐气?”帐下诸将,皆大声应道:“韩将军之言是也。我等情愿决一死战!”陆逊掣剑在手,厉声道:“我只是一介书生,今蒙皇上托以重任者,以我有尺寸可取,能忍辱负重故也。你等只各守隘口,牢把险要,不许妄动,如违令者皆斩!”众人愤愤而退刘备大胜数阵,心高气傲,更不把陆逊放在眼里,为了恐吓吴人,令其自降,他好几天不睡,沤心沥血,想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阵形来。自猇亭布列军马,直至川口,接连七百里,前后四十余寨,昼则旌旗蔽日,夜则火光耀天。这样布寨没把吴人吓死,先把营中徐庶、司马懿、姜维、石苞等吓个半死,纷纷上表切谏,痛陈厉害,刘备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次日刘备指挥军马往攻诸处险要,吴人固守,攻之不入。相持半月,汉军师老,需要休整,于是刘备使前队搦战,辱骂百端,寨中众将个个怒火万丈,恨不得吞了刘备,陆逊只是不理。刘备见吴兵始终不出,心中急躁,却是无计可施。如此数月,春过夏至,天气渐热。
这日马良入帐,道:“陆逊深有谋略。今皇上远来攻战,自春历夏,数度挑战,陆逊只是不出,欲待我军之变也。愿皇上察之。”
刘备冷笑道:“竖子有何谋?但怯敌耳。向者数败,今安敢再出!”
先锋冯习奏曰:“即今天气炎热,军屯于高地,取水深为不便。”
刘备遂命各营,皆移于山林茂盛之地,近溪傍涧。待过夏到秋,并力进兵。冯习领旨,将诸寨皆移于林木阴密之处。
马良道:“五十万大军,转折不易。倘吴兵乘乱来攻,如之奈何?”
刘备曰:“朕令姜维引万余弱兵,近吴寨平地屯住。朕亲选八千精兵,伏于山谷之中。若陆逊知朕移营,必乘势来击,却令姜维诈败。陆逊这小子若敢来,朕引兵突出,断其归路,小子可擒矣!”
文武皆贺道:“皇上神机妙算,诸臣不及也!”
马良道:“近闻孔明在东川点看各处隘口,并安排粮草接应。陛下何不将各营移居之地,画成图本,请教孔明?”
刘备不悦,道:“朕亦颇知兵法,何必什么事都问别人?”
马良道:“古云:‘兼听则明,偏听则蔽。’望皇上察之。”
刘备不耐烦,说道:“你爱画就画吧。”
马良领命,自去找人画地图。
早有细作报知韩当、周泰。二人听得此事,大喜,来见陆逊道:“汉人移营了,都督乘虚击之,定成大功!”
陆逊自往查看,见平地营中,尽是老弱,且不满万余,不由得微微一笑,收军回营。韩当、周泰只要出战,陆逊就是不许,谈僵了陆逊拨出尚方斩马剑,当即要将二人脑袋切下来,二人怕了,这才不敢乱说,怏怏而退。
次日姜维引不整不齐军自寨外搦战,耀武扬威,辱骂不绝。多有解衣卸甲,赤身**,或睡或坐。
众将见汉人欺人太堪,大怒,齐集大帐,叫着嚷着,就要出战。陆逊道:“当年敌将贾福如何在浅水原大获全胜,你们应该知道。刘备将其疏远,竟连其用兵之法也抛诸脑后,当真自取灭亡,诸将且宽待三日看我破敌。”
众将道:“三日后,敌人移营完毕,还有什么机会?”
陆逊微笑道:“三后自有分晓。”
三天后,汉军移营完毕,刘备也不在山谷里猫着喂蚊子,将伏兵撤出。吴将但见汉兵全装惯带,拥刘备过去,心胆俱裂,这才深服陆逊。
这日马良到了永安,将图本呈给诸葛亮,诸葛亮看了,拍案叫苦,道:“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让皇上如此下寨,速斩此人!”他这一急,把贾仁禄那套不自觉的给带出来了。
马良道:“全是皇上自己作主,众将苦劝不听。”
诸葛亮叹了口气,道:“天不佑大汉,仁禄当真走不得!”
马良道:“怎么了?”
诸葛亮道:“天下间有什么样的敌人需要连营七百里才能对付?且屯聚之所多林木茂密处,倘敌人用火攻,如何解救?你这就回去,让皇上改立营寨。”
马良急道:“怕是来不及了。”
诸葛亮叹了口气道:“若真如此,也是天意。好在陆逊不敢入川,成都、长安都可无恙。”
马良道:“陆逊为何不敢入川?”
诸葛亮道:“惧怕魏延所领荆州军马袭其后也。”
马良赶紧领了表章,星夜起回御营。
这边刘备连日索战不得,只道吴人怯战,不由得大意起来,疏于提备。姜维、徐庶、石苞等少数人预知汉军要败,既然劝谏刘备不听,只好回营各自准备,以免有起事来,殃及池鱼。
陆逊见汉人懈怠,不复提防,升帐聚大小将士听令:“我自受命以来,未尝出战。今观汉兵,已知动静。我欲先取江南岸一营。谁敢去取?”话还没说完,韩当、周泰、凌统等应声而出曰:“某等愿往。”陆逊皆斥退不用,独唤阶下末将淳于忠道:“吾给你五千人,去取江南第四营,汉人傅彤所守,今晚就要成功,我亲自提兵接应。”淳于丹引兵去了。
陆逊又唤徐盛、丁奉近前,说道:“你们两人各领兵三千,屯于寨外五里,如淳于忠败回,有兵赶来,当往救之,却不可追去。”二将自引军去了。
淳于忠于黄昏时分,领兵前进,到汉寨时,已尽四更。淳于忠大喝一声,众军鼓噪而入。汉营内傅彤引军杀出,挺枪直取淳于忠。淳于忠抵敌不住,拨马便回。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拦住去路,为首大将马忠。淳于忠夺路而走,折兵大半,正走之间,山后一彪蛮兵拦住:为首番将沙摩柯。淳于忠死战得脱,背后三路军赶来。比及离营五里,吴军徐盛、丁奉二人两下杀来,蜀兵退去,救了淳于忠回营,淳于忠带箭入见陆逊请罪。陆逊好生安慰,淳于忠给他忽悠的满脸是笑,屁颠屁颠的走了。
次日午后东南风大作,陆逊大喜,遂唤诸将听令。命韩当引一军攻江北岸,周泰引一军攻江南岸,每人手执茅草一把,内藏硫黄焰硝,各带火种,各执枪刀,一齐而上,攻到汉营,顺风举火。汉军四十屯,只烧二十屯,每间一屯烧一屯。各军预带干粮,不许暂退,昼夜追袭,只擒了刘备方止。众将听了军令,各受计而去。
刘备正在御营寻思破吴之计,忽见帐前中军旗幡,无风自倒。乃问程畿曰:“此为何兆?”程畿曰:“今夜吴兵怕是要来劫营。”
刘备笑道:“昨夜杀尽矣,安敢再来?”
程畿道:“倘若陆逊试敌,如之奈何?”正说话间,内侍来报,哨探远远望见吴兵沿山望东而走。
刘备笑道:“这是疑兵,此计三负小儿都识,焉能瞒朕,不可妄动。”说完命关兴、张苞各引五百骑出巡。
黄昏时分,关兴回奏:“江北营中火起!”先主急令关兴往江北,张苞往江南,探看虚实,二将领命去了。
初更时分,东南风大起。只见御营左屯火发,方欲救时,御营右屯又火起。风紧火急,树木皆着,喊声大震。两屯军马齐出,奔离御营中,御营军自相践踏,死者不知其数。后面吴兵杀到,又不知多少军马。刘备急上马,奔冯习营时,冯习营中火光连天而起。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日。冯习慌上马引数十骑而走,正逢吴将徐盛军到,敌住厮杀。先主见了,拨马投西便走。徐盛舍了冯习,引兵追来。刘备正慌,前面又一军拦住,乃是吴将丁奉,两下夹攻。刘备大惊,四面无路。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杀入重围,乃是张苞,救了刘备,引御林军奔走。正行之间,前面一军又到,乃汉将傅彤也,合兵一处而行。背后吴兵追至。刘备前到一山,名马鞍山。张苞、傅彤请先主上的山时,山下喊声又起。陆逊大队人马,将马鞍山围住。张苞、傅彤死据山口。刘备遥望遍野火光不绝,死尸重叠,塞江而下。次日,吴兵又四下放火烧山,军士乱窜,刘备惊慌。忽然火光中一将引数骑杀上山来,一看,却是关兴。兴伏地请命:“四下火光逼近,不可久呆,皇上速奔白帝城。”刘备道:“谁敢断后?”傅彤叫道:“臣愿以死当之!”
当日黄昏,关兴在前,张苞在中,留傅彤断后,保着先主,杀下山来。吴兵见先主奔走,皆要争功,各引大军,遮天盖地,往西追赶,先主令军士尽脱袍铠,塞道而焚,以断后军。正奔走间,喊声大震,吴将朱然引一军从江岸边杀来,截住去路。先主叫曰:“朕死于此矣!”关兴、张苞纵马冲突,被乱箭射回,各带重伤,不能杀出。背后喊声又起,陆逊引大军从山谷中杀来。
刘备正在惶急,忽见前面喊声震天,朱然军纷纷落涧,滚滚投岩。一彪军马杀入,当先一将,正是关公,前来救驾。刘备大喜纵马迎上,原来刘备留关公镇守西蜀,弹压群蛮。诸葛亮将连营之事告知关公,关公大惊,忙挥兵来救,总算来的及时,不然可真就见不着了。陆逊见关公到来,吓了一跳,忙令人鸣金。关公领百余骑,拥着刘备,且战且走,退入白帝城,无人敢再来追。
此役汉军大败,军马死者不计其数,其余尽皆投降,回归故国的不及十分之一,汉寨一应钱粮器械,尺寸不存。好在刘备是跑出来了,留得青山在,倒也不怕没柴烧。
陆逊领军追赶,到得鱼腹浦,误入一乱石阵,阵中唯有乱石**十堆,并无一人,可邪门就邪门在,这阵看着简单,却怎么绕也绕不出去,奔得他们是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断了气。正当陆逊以为是鬼打墙的时候,一干巴老头突入石阵,领着众人出了石阵,陆逊请问姓命。老者和盘托出,原来他是诸葛亮的老丈竿子,早年诸葛亮在蜀中视察工作时,为防吴兵入寇,在这里布下这么几堆劳什子。那老头看陆逊从死门走入,心生恻隐,领着他们出阵。陆逊赞了诸葛亮几句,传令班师。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魏延听说汉军大败,领军直扑江陵,围魏救赵,陆逊赶到,魏延见目的达到了,不敢深入,率师退走,陆逊也不去追,上表告捷。
甘露六年夏六月,刘备奔回白帝城,羞见众将,把自己关在小里屋里,终于长吁短叹,茶饭不思,遂染病不起,渐渐沉重,至甘露七年夏四日,刘备自知病入膏肓,两目昏花。便令人请左仆射诸葛亮,星夜来永安宫,听受遗命。诸葛亮带着赵王刘永、齐王刘理,来永安宫见刘备。三人拜倒在龙榻之下。刘备打个手示,让诸葛亮坐在床沿上,摸着他的背道:“朕不听先生之言,自取其败,悔恨成疾,死在旦夕。嗣子孱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说着泪流满面。诸葛亮哪见过这阵势,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道:“愿皇上善保龙体,以副天下之望!”
刘备道:“不成了。”瞥眼见到马谡,挥了挥手,让他退下,道:“朕不是跟你说过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你怎么又叫他进来了?”
诸葛亮不想他生气,胡乱应道:“臣回去一定将其斥退,再不用了。”
刘备点点头道:“那就好。替我草诏。”说着他念一句,诸葛亮写一句,念完又道:“朕不读书,粗知大略。圣人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本待与卿等,中举汉室,一匡天下,不幸中道而别。烦先生将此诏付与太子禅,令勿以为常言。凡事更望先生教之!”诸葛亮等泣拜于地曰:“愿陛下将息龙体!臣等尽施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刘备已没力气了,让内侍扶起孔明,左手拭泪,右手拉着他的手,道:“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诸葛亮道:“有何圣谕!”刘备泣道:“君才十倍于孙权,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天下之主,朕不怨也。”说完满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
诸葛亮脑子嗡的一下,汗流遍体,手足无措,泣拜于地道:“臣怎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说着,磕头如捣蒜,鲜血长流。
刘备微微一笑,心道:“雇着驴了。”将二个小鬼叫到跟前,什么勿以善小而为之,勿以恶小而不为之类的屁话吩咐一番,又将百官叫来,也是一一吩咐一番,跟着大叫:“仁禄,当初朕要是不放你走,何至于此!你是快活了,可是朕……”说完右手无力垂下,一动也不动了。
诸葛亮奉梓宫还长安,开读遗诏,百官奉太子禅即皇帝位,改元建兴,接下来便是安葬祭祀,奖罚升黜等烦人的屁事,按下不提。
和长安相隔数万里的罗马帝国首都罗马。其时已故罗马皇帝塞维鲁的妻妹朱丽娅·米萨成功发动了一场政变,拥立年仅十三岁的外孙埃尔巴伽路斯为帝,罗马开始女人当政的时代。这日从元老院传来的一个消息,一个东方商队带着数目极大的丝绸到了拜占庭,当地治安官妄图扣下这批丝绸,谋取私利。其时丝绸只有中国才有,丝绸之路时断时续,加之中原板荡,中原商人要想把丝绸运到罗马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是,而罗马人又十分喜欢这种质地轻柔的东西,就这样丝绸在罗马可是抢手货,几乎以黄金等价。
米萨一听眉头大皱,当即令近卫军前往拜占庭,护送东方商队前来。这日商队来了,米萨率百官出城欢迎,但见队伍前头是一个高大汉子,长着一张马脸,甚是难看,不禁眉头大皱。边上一个女子上前用拉丁语介绍,说自己是且末女王莫邪,这位男子可是在中原鼎鼎大名的军师贾仁禄。米萨听了莫邪的介绍,立刻改颜相敬,请贾仁禄前去罗马竞技场观看斗兽,这是近百年来罗马竞技场举行的最大规模的角斗,数百角斗士捉对厮杀,惊心动魄,扣人心弦。貂婵众女还是次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纷纷闭眼,不忍再看。
贾仁禄得意洋洋,叹道:“想当年为了看角斗士排队排了一个通宵,现在都不用排队,就有人请……”
忽然听见外间一声大哗,一人来到米萨跟前,用拉丁语说了几句。贾仁禄问莫邪道:“出了什么事了?”
莫邪道:“像是发生了叛乱。”
这时米萨离开座位向他走来,贾仁禄心道:“老子来这是观光的,怎么又要替人擦屁股了?唉,命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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