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尹放也觉得自己挺无奈的。他如今已近三十,长得一身风流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干有才干,要前途有前途。人都有七情六欲,他也是一般人,才与李彧和赵翼那种不正常人类不一样,他可是也需要泻火的年纪。而且从他十四便经人事,这些在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对胖元是有想法,平日里那档子事往往也都是有意避着他的。只是这一次胖元兴高采烈地来与他说,他哥竟然有了一个四岁的那么漂亮可爱的儿子,他带他去京城里最热闹的街市看糖人,去白水居吃卤水鸭和酱鹅,去西山寺看那个笨笨的小和尚。尹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他那张一翕一张的软软的粉嫩的嘴唇,却怎么也忍不住全身腾起的yu念。
实际上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然觉得胖元还小,但十四岁也算是花苞初放,有点青涩但却十分娇嫩的年纪了。但他知道以李彧的性子,若是将他弟这朵小花蕾摘了会是什么下场。以往李彧将胖元托他照料,他也是想着趁人之危、有负所托有违他的原则,倒没动过要对胖元怎么着的心思。
如今胖元也是在宫中住的多,他这心思,每每见到他倒都不容易控制了。
胖元长得白白胖胖、珠圆玉润的,实话说,他觉得还没自己长得好看;但他不知就怎么瞧他那副模样特别顺眼,尤其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他那身肉抱着也软软的。他看着胖元那张肉嘟嘟的诱人的嘴唇,兴高采烈地说着那些他并不是很关心的话题,但他喜欢他说话时的那种快活的模样和快活的调子。
他忍不住想入非非,觉得那样一张嘴唇含住自己,不知道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感觉;自己若是能够抱着他,一起做那样的事大概会很快活的,前所未有的快活。
但他也只是想一下而已。他觉得应该先给李彧报备一下,虽然这样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但若是报备了,胖元又喜欢自己,李彧即使身为帝王,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好不容易等到胖元回去,尹放便找来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孩泻火。他想着胖元已经走了好一会,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想不到大意了一下,便被杀回马枪的胖元撞见了。他当时也是愣住了,他看见胖元时,不知道他在那已站了多久。他立马抽出自己的xia体,胡乱搭上衣服,胖元早已走远了。
他也没想再追上去,追上去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想着,这样大概也好,他这样的人,也不适合胖元,胖元还是适合娶一个大家闺秀,再生一个可爱的小胖元。
只是,他没想到胖元真会找李彧要求赐婚,还这么快。
却说,自赵翼入京后,很少再有机会见到李彧。不过这他早料到了,所以在入京的前一晚早和小哼唧套好了话。他问小哼唧以后要不要成为像他那样武艺高强的人物,话说赵翼对自己的武艺还是颇为自信的,他不仅臂力过人,骑射、刀枪功夫都是很不错的。小哼唧自然和他比还是嫩了点的角色,当然点头如捣蒜。
赵翼继续告诉小哼唧,待他入宫后,只要告诉他父皇,求他父皇让他继续做他的武艺师父,他以后就能像他那般武艺高强,进可上阵杀敌,退可安保自身。小哼唧深以为然。
只是过了不少日子,他都没听到动静,着实有些令他沉不住气了,他可都好久没见着李彧了。虽说过去四五年没见他也捱过去了,可这几日却像比那几年一样难捱。就像一个饥饿了很久的人,让他突然见到食物却又拿走,这却是更大的折磨。
他想着大概是小哼唧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一时间早忘了他这档子事吧。
不过他这可算冤枉小哼唧了。小哼唧虽然被京城的繁华和宫城的宏伟震撼住了,但他还是对让赵翼继续教自己功夫这件事很上心的。他很早就给他爹说了这事,只是他爹没同意,说他还小,学武艺太苦,以后再说。冰雪聪明的他当然从他爹的话中听到了敷衍,便使出他那水磨的功夫,抱着他爹的大腿死缠烂打。可是足足磨了三天的功夫,他爹才答应,但也得年后再说。
自连氏一族几乎被剥离出朝堂之后,朝廷官吏几乎可谓大换血了一番,李彧第一个要面对的问题便是如何选拔官吏填补漏缺。其中最重要的边关防守,凉州一带仍由定襄侯赵成及赵家兵将驻守,上谷、渔阳一带亦仍由老将张固驻守,辽西以东,则一直是由公孙家族管治;当初防守最为薄弱的北地一带,延及朔方,李彧重新任用皇甫琚驻守。而云中往东及雁门、代郡,则仍由赵翼把守。
赵翼入京之后,便由张腾代为治军驻守。张腾实际上便是老将张固之子,但为庶长子,为张固妻子所不容,但张固的几个儿子中,只有他最肖似其父的武功军勇,他几个弟弟,要么是斯文儒雅,要么便是风花雪月。
张固原只是边关郡守之子,娶了扶风窦氏女为妻,八大世袭罔替之定阳侯窦平便是其妻弟。窦氏自嫁与张固后,便一直随张固长居边关,与其生儿育女持家,张固在边关威名赫赫,与窦氏及其家族的扶持也有一定的关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张固自身的军事才能。
但窦氏与张固所生两子,嫡长子张延不喜打杀那一套,如今在石渠阁任编修;幼子张然与李元年纪相差不多,如今还在辟雍学堂读书,是胖元为数不多的交好的几个同窗之一。
若见微知著,李彧也早已发现朝堂中官吏结构所存在的问题,这是世家之间的博弈和时间的积累长期造成,到如今,甚至是一时很难改正的问题。从帝王所信任的尚书台到边关大将,从三公九卿到各要地郡守,十之七八莫不与世家大族、王公贵戚有着或亲或故的关系。即使是提拔的贤能,最终也将通过门生故吏或联姻,走进这个越来越小、越来越封闭性的社会高层次圈子。
正是因为如此,世家大族与金字塔顶的利益便越牢不可分,帝王的权力便越发消解;而前世,在这种状况之下,他便是走上了另一条极端的道路。
前世他不相信任何世家大族的子弟,即使是尹放,他虽信任他个人,但将他迁至汝南太守后便也没有再予重任。他相信,若是一个人越是一无所有,他身为帝王,给了他地位、权势、财富,那些人才能真正地忠诚于他,才能真正地为他所用。
而前世对他来说,还有谁能比那些宦官更卑微更一无所有呢,他们连子孙后代都没有,连身后的未来都没有,他只要给了他们一点,那些人便能为他所用。
他想,前世的他终归是缺少了许多身为帝王的气概;在他心底深处,他不够强大,不够自信,他一直自卑着。如此,便无法真正弄懂甚至用好帝王之术。
他想,嫡长子继承的古制并非毫无道理的。在父系血脉一致的情况下,嫡长子继承才能实现对母系资源的最大化利用;而在这个存在嫡子身份认同的社会,尤其作为帝王,嫡长子继承,对于取得占据社会最大资源的力量(即嫡长子继承的大家族甚至更多)支持,是十分必要的。即使帝王的嫡长子或皇后存在过错,但继承帝位的皇子母族一般也是十分尊贵的。
自连太后驾崩后,李彧要面对的烂摊子十分之多;北地一带胡人结盟入侵,武陵、江庐一带匪乱,朝堂用人积弊,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旱涝、地震、人疫、蝗灾,将接踵而至,循循来袭,百姓饥不果腹,衣不蔽体,民不聊生;而他前世为应对这些,疲于奔命,他这世,还是难以回避这些他应承担而前世不尽人意的责任。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他希望他能更好地应对这一切;只因为,他是一个帝王,从来都是。
在除连氏前夕,尹放便曾求见李彧。那夜夜雨如注,含元殿书房内的烛火闪闪烁烁,尹放的眼神在其中跳动,他直盯住李彧的眼睛问道,“不知陛下是否考虑过除连氏之后的问题?”
李彧故作不解道,“不知尹卿何意?”
“陛下想必也清楚,除连氏也只是陛下掌权执政治国的开端。而陛下将要治理的这个国家,这十年来,陛下定是比微臣更是清楚它是如何的状况,其恶疾已恶化到了何种地步?!”
“陛下若想力图改之,定须翦除世家大族掣肘之力,能者用之,恶者割之,附随者任之;用时定当坦诚信任,除时定当手起刀落、绝不手软,任之者则需知时善用,引导利势。如今诸侯王势微,而实现其最为简单有效的方法,莫过于以八大族杀鸡儆猴。定民心者从最为棘手处落,其他亦不攻自破。而定八大族,则莫过于从重子下手。”
“赵翼其人,身怀大材,以其对陛下之心,可当大任。边关赵成、皇甫琚、张固等老将军年老体衰后,后继乏力,惟赵翼能定之。杨家虽为陛下外家,但大智慧乏乏,小聪明太多,若是用之长此以往必有大害。袁家则以势导之即可,而此类又可反之用来导势。而微臣愿自请外降调离尚书令一职。至于邓家,则是其中最为叵测者,自邓太后执政数十载以来,邓家位极人臣但得以全身而退,仅是辉光暗弱些了而已。”诸如此类,尹放又与李彧说了许多。
尹放有自知之明,其对世家大族之间的经络很是清楚,也最是擅长度人用势,但他知道整个国家将要面对的问题,却不是他能解决的。他希望李彧能任用真有大材之人,能匡扶社稷、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他,则必须要让出位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