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再遇见(1 / 1)

酒楼大堂内说书人的声音很大,在隔间里听得都蛮清晰。那人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传来,“话说这世家大贵族,最重视嫡系血脉,龙生龙、凤生凤,自然娶妻娶贵,才能保证血脉的正统高贵和家族的延续。传说开国皇后尹氏,乃名相管仲后裔,贤良淑德,生下来批八字就是个旺夫命,高祖登帝,完全可以说有光烈皇后的一半。自然,这尹氏一族嫁给皇族子弟的不在少数。其次,则是邓、王、窦三家。这可都是出过贤后的家族,如今也是一等一的尊贵,与历代高官、各地世家联姻可谓盘根错节。而除此之外,当世大儒荀家、伏家已传承百年而不倒,门生遍布朝野,族中女子多有入宫为妃。”

大堂中众人听得兴味盎然,仿佛从那些遥远的联姻中,就感受到了京城的贵气一般。不过,也有那些好事的人问道,“那当今连氏一族呢?”

这人声音不大,可问题一出,满座哑然,说书先生尴尬地笑了笑,和稀泥道,“连太后家族那自然是好的”说书先生见那人还不罢休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道,“不过,若要说最为尊贵、最令英雄才俊折腰、贵族子弟魂牵梦萦的,却还是”

座下的听众被勾得兴起,各个伸长了脖颈等着说书先生的下文,只觉得其中有什么另人津津乐道的消遣。

说书先生眼神一转溜,说道,“当然是下嫁的公主皇女啊!”

众人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不对劲,若说公主皇女身份尊贵就罢了,却没有英雄才俊折腰、贵族子弟魂牵梦萦这么夸张啊,而且说书先生的意思明明就不是这个。座下顿时嘘声一片,不过都图个乐子,过了就这般过了。

却说隔间中李彧听到,脸色不禁沉了沉。一般人听不明白,他可是听得再明白不过呢!这说书人摆明就暗示的当朝帝王多喜龙阳,更要命的是,前世他当了皇帝后,了解的宫中禁事多了,自是知晓那些帝王还是多在下面的那个。而且皇族中甚至有部分男子能生子,虽然不为外界所知,但历代帝王却是了解一二的,更何况他父亲便是能生子的体质。这让他越发有些暗恼。

前世他心里明白,许多大家高官累世嫡出,实际上对他三世庶出的身份,尤其生母还是歌女出身,心底很是有些瞧不起。由此他更加敏感了许多,凡事都更加自矜帝王身份,雌伏于其他男子身下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愿意的。而他身边的要么是太监,要么是贵族子弟,要么太卑微,要么因为嫡出有些不自觉的排斥,对龙阳这档子事,他倒从没产生过什么想法。如今听这说书先生当众拿先朝帝王取笑,心中有些暗恼,不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些无伤大雅的,也只能受着了。

待李元小包子吃得小肚子滚圆滚圆的,李彧便牵了小圆子的手,出了八方居。还没上马车,只见一名白衣男子,骑着黑色大马向着八方居奔驰而来。那马养得特别高大威武,那奔跑的气势和身形,凭李彧的经验,一看就是边关的战马。

李彧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个时节,怎么会在这见到一匹从外地奔赴而来的边境战马。抬眼看看那马上之人,只见那人不过十七八岁模样,面貌有些青涩和路途奔波的风霜,不过生得剑眉朗目,鼻挺唇薄,很是英俊,整个神情十分严肃坚毅。撇开那一身气势而言,就面貌轮廓的话,倒属于漂亮的。

李彧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但又与上辈子呆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太对的上号,便也搁置一边,抱着弟弟上了马车,在摇摇晃晃中昏昏欲睡地进城了。

而那人却警惕性十足,早就感受到一道犀利的审视的目光,却发现是个十三四岁的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孩,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像三四岁的小孩。那少年眉弯鼻俏,一双眼睛细细长长,末梢上挑,脸颊上的肉微微嘟起,下巴微尖,眉眼间有些媚气,让他心里有些微微异样的感觉。不过,他想到最近近支王侯子弟要进京,而那少年车马随从的装饰与河间王一系相近,便也不管那许多,径自入了酒楼。

自入京后,李彧与弟弟一直呆在蠡吾侯的府邸中,也没像前世一样上杆子巴结沾亲的杨家和带故的邓家,也没钻营着怎么让连太后妹妹看上自己。他心里有了了解,便不像前世那般汲汲钻营。这几天,只是指挥着杨氏派送的管事和下人好好将府邸打扫修葺完善。自他父亲李济从十多年前离开京城后,这府邸也就留了几个老妈子和老管事,年久没住人,都有些霉潮。

李彧可是打算长留京城,前世在登基之前,前后繁琐之事也费了一年半载的功夫。李彧兄弟乃蠡吾侯庶子,长这么大也是没进过京的,京中贵族子弟自是一个也不认识,世家大族现在也没谁愿自降身价和他结交,这一段时日来,日子自是没存在感的很。

没几日,李彧兄弟便收到的参加宫宴的请帖。宫宴安排在永宁宫,九根三丈来高、三人合围的柱子,撑起了极为开阔的大殿,容纳了成百上千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整个大殿以玄色黑漆为主调,间或涂以朱色深漆,悬梁描有精致壁画,或鸟兽、或祥云,大气磅礴,而又不失低调的奢华。

李彧牵着幼弟一路低眉垂目地进了宫殿,在宫人牵引之下到位置坐好。案桌上摆了些精致的饮食,不过早没什么热气了,太后还未进殿,旁人自是不敢动的。幸好来之前给小圆子喂了食,要不然看着他的馋相就够他头疼的了。

大概是小圆子第一次到这种盛大庄严的场合,一下有些被震慑住了,一路上都安静乖巧得厉害,也只是乖乖地端坐在兄长身边,只是胖乎乎的小肉手捉住了兄长的衣袖,出卖了他忐忑的心情。

等大殿中差不离满座时,李彧竟然发现上次在八方居门口遇见的那少年,竟然坐在对面次首,紧挨着连大将军之座,心中很是惊讶。这人如此年轻,京中还有身份如此尊贵的这号人物?!他现在做的这列,首端除了几位辈分比较高的宗室,前面还有好几个身份更为尊贵的王侯子弟呢。他心中模糊地生出一个猜测来。

不一会,宫人宣诺,连太后入殿,众人行礼。礼毕后,李彧只见上首坐着一位端庄华贵的妇人,赫然就是连太后。身穿曲裾续衽长裙,外罩轻纱,头戴金凤,年华三十稍许,姿容艳丽,只是眉尾眼梢多了些戾气。殿下坐着几百来个贵族高官,皆席地相对而坐,中间铺着一条几米来宽,从殿首直到殿尾的红毯。红毯之上,身着靡丽轻纱的舞女歌伎婉童,鼓乐起舞,翩翩于飞。

虽然小皇帝的夭折给洛宫和京城蒙上了阴影,但一个未满一周岁的幼儿夭亡,即使众人有些唏嘘,但在几百年的王朝和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面前,尤其连氏一族如日中天,摆出什么姿态来,便是什么姿态,大家只要陪着唱戏就罢了。

小皇帝夭亡后,顺帝便再无子,也无其他兄弟,连父辈的两个兄弟也早早逝去,没留下香火,便只能考虑顺帝祖父辈皇族留下的后代。顺帝曾祖章帝,生有和帝、清河王、贞王、济北王、河间王留存了后代,顺帝祖父为清河王。和帝之子未能幸存,其父便从和帝处继承了帝位。

这进京的几位王子,便是贞王、济北王、河间王留下的孙辈。如今皆坐在李彧兄弟之前,其中最为出挑,引得殿中大臣称赞满意者,便是贞王曾孙李乘。李乘比李彧低了一辈,还大个几岁,但为贞王一系嫡孙,其父又承嗣了顺帝之叔清河王,身份自是比李彧要高出许多。而贞王又是章帝长子,无嫡立长,身份又是超然一些。李彧记得当时,满朝文武可是一心想立已近成年的李乘为帝,如此也可牵制连氏一族。

而李彧之父李济,便是河间王庶子,年少时进京,被邓太后看中,奉祀和帝长子,封了平原王。当然,到底是邓太后看中李济,还是邓太后弟弟看上李济,自然是十分明显、心照不宣的事情。后来邓氏兄妹遭新帝安帝忌陷时,李济便被遣回河间,贬为没有封邑的都乡侯。至顺帝继位时,河间王上书请以蠡吾县分封给李济,李济便又成了蠡吾侯。

连太后与殿中说了些开场话,便看向连大将军下首,眼神都柔和了些,温和道,“翼儿今年都十八了吧,本宫将你召回长安,日后你就在宫中行走吧”

李彧心中不禁一凛,这人,原来竟是赵翼,他竟然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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