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已经建造得差不多了,除了前殿还有些地方没弄好之外,后殿和寝宫还有亭台楼阁都已经完成了。
凌枭牵着我顺着小径一路观光,我心头甜滋滋的。每次偷瞄他与我十指紧扣的手,就会觉得幸福感爆棚,哪怕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九儿你看,知道那是什么吗?”
走到后花园的莲池边时,凌枭指着位于水中央的台子问我。其实我知道那个,那次我用溟袭的回魂镜到过三百年前,是九玄教了我跳“九重飞天”。
这地方与三百年前几乎如出一辙,我想,这在凌枭心里必然是刻骨铭心的。我装着不知道的摇摇头,笑睨着他。
“这是哪里呢?”
“是你跳舞的地方,当年你一曲‘九重飞天’惊艳了异大陆上所有的人,很美。”
“那人家上次给你跳的舞美不美?”
“美!只要是九儿跳的,都很美。”
凌枭拉着我来到台子上,这里竟然还放了一把古琴。我脑海中涌起了一个令我酸溜溜的画面:凌枭弹琴,九玄跳舞,两人比翼双飞。
只是为何,他们当年没有成亲呢?尘儿都生了却没成亲,真的好奇怪。我看凌枭很开心,就没问这么煞风景的问题。
“这把琴这么新,不会是你新做的吧?”我看到琴身的漆鲜艳得很,不像是古物。
“对啊,上次给你雕刻木偶的时候一起做的,想不想试试看?”
说道木偶,我竟然都忘记了,这还在我的血凤里呢。我看凌枭满眼热切,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弹琴。”
“傻瓜,我教你!”
他拉着我走过去,让我坐在了他的怀中,他拉着我的两只手在古琴上拨弄琴弦。当悠远的旋律响起,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磁性的歌声。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
他带着我的手扣动琴弦,而我却在偷偷看他专注的侧脸。如此近,如此暧昧,我细数着他一根根细长的睫毛,心头如小鹿乱撞。
即便已经成亲了,我有时候依然会像情窦初开那样不安。深怕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或者是我们之间生分了。
“看够了吗?是不是觉得我比杜影好看多了?”他停下吟唱,揽过我双手抱着,“这样你偷看起来不会那么累。”
“……人家哪有偷看,光天化日的,我很大方的看好么。”
我讪讪道,斜靠着他的胸膛。因为坐得不太直,所以肚子就显得特别大。他轻抚着我的肚子,忽然愣了一下。
“九儿,你腹中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他狐疑地看着我。
“……是溟袭的。”我睨了他一眼,把之前差点流产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他听得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阴霾。“当时情况危急,所以他把所有灵力都给了我。”
我觉得这事不好瞒他,怕他误会什么。但看他脸色,似乎还是想多了。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好久,他说了这么一句,很自责。
“我又没事,你不用那么难过。”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试图缓和这尴尬的气息,“现在不怕了,我灵力很强,一般的鬼也不敢惹我了。”
凌枭无言地吻着我的眉心,心事重重的。好一会,他咬破指头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用力画了一个符印。
然而,诡异的是他一画上去,这符印就自动消失了。接连几次都是如此,后来他眸色一寒,霍然站了起来。
“该死的鬼巫!”
他诅咒道,身上忽然间泛起一股强烈的寒气。我抬头看到他眉心的红色印记似乎冒了出来,而且特别鲜艳。
我愣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
凌枭在平静的时候,这个印记是没有的,但他发怒的时候,这个印记就会冒出来,越怒印记就越明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一点都猜不透。
我起身抱住了他的后背,希望他可以平静下来。“凌枭,别动怒,我和孩子都在你身边,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九儿,我不能失去你,否则我一定会疯的。”他转过身抱紧我,脸色惶恐,“我真的会疯的,会很可怕。”
疯?
听到他又重复了一次“疯”这个字,我像捕捉到了点什么。莫非那红色印记会令他丧失理智?还是别的什么?
“你不会失去我的,永远都不会!”除非我不在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一天。
“我一定会让你摆脱这张封印的皮,让你变回我的九儿。”
他不断亲吻我的眉心,仿佛我下一秒就会不在似得。我看到他那么惶恐,自己心里也难过得很。
三百年前的一切应该是凌枭的噩梦,他一直都没有摆脱这噩梦。我想知道真相,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
九玄的灰飞烟灭,溟袭的一夜白头和凌枭被分割封印,还有异大陆被魂禁的事情,一个个都是迷。
而最重要的是那个处处与他作对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觉得,那个被封印在诛仙柱上的七曜相师,应该特别清楚这一切。
我要找个时间去三百年前的异大陆,我一定要弄清楚凌枭的印记怎么来的,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凌枭如绷紧的琴弦,我很心疼。他一直都想把最好的给我,殊不知,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一切。
有了他,我便是有了天下。
“凌枭,这荷塘怎么会有荷花呢?”我记得溟袭府上的荷花都败了,那一池枯败的景象,亦是令人心酸得紧。
“我去苦寒之地弄来的冰莲,一年四季都不会败。等咱们的皇宫建造好了,我再去给你找各式各样的花。”
“对了,上次那个幽冥花很好看,你在哪里摘的?”
“喜欢?”他挑眉,眸色有些欣喜。
“恩!”
“那我带你去!”
他说着又召来一片血雾,载着我们俩在这昏暗的天地间飘啊飘。飘过山峦,河流,来的了一片幽冥花开的彼岸。
这地方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幽冥花,远远看去宛如燃烧的烈火。花特别香浓,透着一股荡气回肠的气息。
凌枭抱着我在花海里落下,我仔细看了看花径,果然没有叶子。花叶永不想见,估计这应该是世上最苦情的花朵了。
“九儿,过来!”凌枭摘了一朵幽冥花闻了一下,拉过我插在我了的发鬓。他左右看了看,又弄了朵插在另我一边。“一朵有点像你们阳间那个杨二车娜姆,还是两朵吧。”
“讨厌!”
我狠狠踹了他一脚就跑开了,他作势来追我,我就越跑越远了。
幽冥花海很宽,我在这花丛里自由飞奔,快乐得像只小鸟。我似乎从未这么开心过,从未到过如此美丽的地方。
凌枭追逐而来,一个纵身把我扑到了,我躺在花丛中望着他低垂的脸颊,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幸福。
他怕压着宝宝,支起身子俯瞰我,面孔离我一公分都不到。
他没有气息,但是我有,我很不规则地喘息着,傲娇的小笼包也一起一伏。他伸手探进我的衣摆,凉凉的手就那么抚了上去。
“九儿。”
他在我耳边呢喃着,舌尖舔舐着我的耳垂。我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心跳得砰砰砰的。
如此良辰美景,我们是不是应该……
他莞尔一笑,低头含住我的唇瓣,一下下啃着。我心悸地抱住他,回吻着他。唇齿交缠的滋味令我无法自拔,我甚至想要更多。
“唔……”
他凉凉的指尖滑过我的腰肢,背脊,总会令我忍不住轻吟一下。或许是我的呢喃令他更加无法把持,他的吻从轻到重,到狂野。
手也更加放肆了一些,游到了我的小腹。
“哎,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两个干柴烈火的人眼看就要不顾他们乖宝的安慰准备圈叉了。”
就在我们都不太能控制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故意拖长了声音,唯恐我们听不清楚。
凌枭噗嗤一声笑了,躺到了我的身边,还顺手把我揽在了我怀中。“看来,不把这小家伙生出来,咱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呵,老爸你还想做什么?”小家伙中气十足地回道。
“臭小子!”凌枭摸到我的肚皮,抬起指尖在上面轻轻戳了几下,戳的小家伙“咯咯咯”直笑。
“不要戳人家小鸡鸡,戳坏啦,讨厌!”
我眯着眼睛枕在他的胳膊上,闻着幽冥花的浓香,渐渐有些困意。
恍惚间,像是有个声音在叫我,我寻声走过去,却看到了一副非常惨烈的情景……
诛仙柱上,寒风呼啸。
身着红色纱衣的九玄被绑在中央,四条铁链分别拴住了她的四肢,仿佛要五马分尸一样。一道道天雷从天而降劈打在她的身上,打得她血肉模糊。她依然平静地望着脚下那个仰望她的男人,不吭一声,不喊一声,任凭她的血肉和魂魄在击打中灰飞烟灭。
她的脚下摆满了一朵朵幽冥花,红得像火,也像鲜血。
在幽冥花当中,站着一个身着玄色皇袍的男人,手握一把金色长剑,绝望地看着诛仙柱上她,许久,他飞身而起把长剑刺进了她的胸膛。
“我以异大陆所有子民的灵魂起誓,若不能复活你,我们生生世世都将与神为敌,不共戴天。轩辕破日,魂禁!”
当金色光芒从诛仙柱漫开之时,天空仿佛下起了血雨,纷纷扬扬的。
“不,不……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她嘶喊着,在血雨中灰飞烟灭……
“不!”
我瞬间被惊醒,掀开眸子时却看到凌枭正怔怔地望着我,那双绝世的星眸中,仿佛盛满了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