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亡。中文 w≤w﹤w<.≤8≤1<zw.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被像狗一样捆起来,在海底咽下最后一口气。幸运的是,崔斯特在失手弄掉那把匕前,误打误撞地捅开了我的手铐。
我挣脱身上的铁索,现崔斯特跟死人一样动也不动。我抓住他的领子,拼命蹬腿向水面游去。
刚游了几米,眼前突然亮起一片红光。
紧接着一声巨响,然后大块大块的铁皮纷纷掉下来。一门铁炮一头栽进深海;烧焦的船舵,乱七八糟的尸体等等等等,一股脑儿全沉到水中。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依稀可以辨认出脸上全是刺青,无神地盯着我,然后翻滚着掉进了黑暗的深处。
我疯狂地划水,肺都快憋出血了。
度秒如年,我终于在水面上探出了头。我一边大口地咳出苦咸的海水,一边竭尽全力喘气。但我现仍然呼吸困难——海面上弥漫着呛人的浓烟,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我不是没见过大火,却从来没见过烧成这样的。看起来就好像有人把全世界都扔进了火坑里。
“天啊……”我低声感叹。
普朗克的船已经彻底完了,只剩下遍布海湾的残骸还在冒着青烟。码头上的木头房子在火海中噼噼啪啪地接连坍塌。一面着火的船帆当头飘下来,差点把我们俩又给拖回水底。四处可见身上带火的人,从残破的码头上尖叫着跳进水里。硫磺味、尘土、死亡、烧焦的头和烤熟的皮肤……世界末日。
我试了一下崔斯特,他还没死。可是这狗杂种比表面上看起来重得多,再加上我还断了几根肋骨,我拼了老命才把他的脑袋稳在水面上。
一块焦糊的船板漂到眼前,我赶紧捞过来,然后把他翻到板子上,自己再爬上去。虽然不太牢固,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我这才有机会好好地检查一下。他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挥拳砸他的胸口,连续十几下,就在我开始担心会不会砸烂他的胸腔时,他猛地咳出一大口海水,慢悠悠地恢复了意识。我松了口气,随即变得怒不可遏。
“你个****的蠢货!你回来干什么?”
他花了一分钟才开口。
“我试了你的办法。”他喃喃地说,“想试试脑子一根筋的感觉——”他咳嗽起来,“感觉糟透了。”
剃刀鱼群,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凶恶海兽,开始聚拢过来,围在木板四周磨牙霍霍。好不容易才捡回条命,我不禁缩起身子。
一个重伤的船员挣扎着浮出水面,急慌慌地想抓住船板。我伸脚踩着他的脸把他踹开,海里突然升起一只粗壮的触手,往他脖子上一卷,一下就拖了下去。看来它们得忙上一阵子了。
鱼群的盛宴沸反盈天,我趁着它们还没吃完,拆下一截木板当成船桨划起来。
划了可能有几个小时,我的两条手臂又痛又沉,但我不敢停下来。
直到海里的屠杀渐渐远去,我才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想动弹。
我精疲力尽,全身烫,就像一颗从枪膛退下来的弹壳。远处的海湾被普朗克等人的鲜血染成了深红,一个幸存者的影子都没有。
而我居然还活着,我简直就是整个符文之地最幸运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借了崔斯特的****运。
不远处漂来一具尸体,抓着的东西有点眼熟。衣着打扮看着是普朗克的亲信,手里是崔斯特的那顶帽子。我捞起来扔给崔斯特,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似乎知道这帽子迟早会回到他手里。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你的枪了?”
“我没听错吧,你还想着回去?”我指指一片狼藉的海滩。
崔斯特露出一脸苦相。
“时间不够的。比尔吉沃特的老大死了——是谁干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城里的各个帮派群龙无,免不了要火并。说不定已经开始了。”
“你别逗,没了枪你怎么活啊?”
“是有点儿难。不过,我知道在皮尔特沃夫有个造枪师傅,手艺相当过硬。”
“皮尔特沃夫吗……”他陷入了沉思。
“遍地都是钱的地方。”
崔斯特沉默着。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你合作——你比以前更蠢了。”
“嗯,崔斯特.费特这称呼也不太合适做搭档。哪个不开窍的蠢货会起这种****名字?”
“你不觉得比我的真名好得多么。”他大笑着说。
“那倒是。”
我也跟着笑了,旧日时光如在眼前。突然,我的脸色一凛,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再让我替你顶包,哪怕只是个念头,我就把你的脑袋崩下来。没得商量。”
崔斯特的笑意蓦地消失了。他冷冷地看着我好一会儿,然后脸上又浮起微笑。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