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一下子急了,提高声音道:“谁是我男人了?姑奶奶认了么?德性!”
招财斜眼道:“不认?刚才在下面哼哼唧唧的时候你怎么不认?你可别说你刚才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跟你拼了……”东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又扑了上来要跟招财玩命。
招财毫不客气地将东莪往怀里一搂:“怎么,想造反?还想再来?”
东莪眼睛的余光发现,招财的某个部位虽然软趴趴地,但又不经意地动了两下,顿时心里就发怵,只得悻悻放弃。躺了下来不再搭理招财。
“我说……昨儿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招财搂着东莪,全身舒泰地望着舱顶,优哉游哉地问道。
东莪继续不搭理招财。
“我只记得一个西夷船长在赌场输了钱,就从他船上搬了几十桶西夷的葡萄酒当抵押,”招财自言自语道,“然后咱俩就喝了?”
“是你说要尝尝鲜的……”东莪插话道,“我从来没喝过,都是你逗出来的!还说女人酒量小,不准瞎喝酒……”
招财委屈道:“谁知道你个鞑子婆娘是个狼脾气这么不经激啊!一激还跟我拼酒!酒这玩意儿男人喝喝不就行了么,你搅和什么……还把我给坑进去了,这下好了,回去我怎么跟老婆解释?”
东莪再次暴怒:“是姑奶奶吃亏了好不好!你还担心老婆?你先想想怎么跟我阿玛解释!”
“你老爹?多尔衮?”招财笑了,“用得着解释么?他能跑到江南把我给砍了啊?”
东莪不甘示弱道:“那你敢去辽东试试?别的不好说,万一我回辽东之后我爹把我嫁给别人,你乐意?”
招财觉得自己的心抖了一下,很不是个滋味。眼前这个鞑子婆娘别的本事没有,上蹿下跳在船上到处捣乱绝不少了她的份儿,自打上船以来,每天早起一吵,午饭一闹,晚饭之后还得小闹一场当点心,真真是个讨人嫌的家伙。但是当东莪说起回去之后会被嫁人而且是嫁给别人的时候,招财心里有些不痛快了。“那你回去作甚?”招财有些怏怏道,“不如留在江南算了……”
东莪一听,乐了,笑嘻嘻地爬到招财身上问道:“舍不得姑奶奶了?”
招财没有多想,只是反问道:“那你……舍得我?”
东莪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关于这一点,东莪还真的不知道。当初她是因为好奇才吵着嚷着要跟着舰队出航,可刚刚出海没几天她就玩儿腻了,于是就开始没事找事瞎闹腾。每一次闹腾之后,招财为了舰队的日常秩序总要找她吵架,每一次吵架都会升级,升级之后就会上演全武行。等到两人打累了之后,不管什么事儿也都会不了了之。
时间长了,东莪几乎养成了习惯。每天时间一到点儿,就会惹事,一惹事,就等着招财上门找自己吵架。这是两个人每天必做的“娱乐休闲”。俗话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招财在舱板上抠个窟窿偷窥白皮洋夷水手趴在倭女身上做俯卧撑的时候,东莪也“兴致勃勃”地参加了这个活动,这两个活宝能凑到一块儿也算是难得了。
所以说,东莪似乎也“舍不得”这样的生活了。她一再警告自己,自己不是舍不得那个死胖子。
现在摆在两个人面前的是一个难题:那就是如何向各自的家人交待;而且搞笑的是,双方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对方的担忧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招财担忧的是海瑶的反应以及方涛和前田桃的看法,而东莪根本不担心;她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辽东的郡主,自己选哪个当男人根本就不是问题,需要征求这帮南朝人的意思么?反过来,东莪担忧的是多尔衮的反应;可招财却认为,多尔衮算个什么东西?自己肯睡了他女儿都算给他面子了,有意见就提刀上马到江南来打架!没种过来你就是我女婿!
两个人就都这么各怀心思,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分歧,毕竟两人关心的都是如何交待这么个严肃的问题。
“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息了一声,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笃笃笃!”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卫兵的声音响了起来:“长官,那个西夷船长又输光了,听说船上可以用不动产做抵押,他想亲自谈……”
“哦,好!”招财连忙坐了起来,披上自己的衣裳道,“带到会议室,叫上通译!”
“这都第四桩了!”东莪有些羡慕地砸巴嘴道,“真不知道那个姓方的怎么想的,大明的房产不收,收的偏偏都是蛮夷之地的耕地房产,有什么用啊……”
招财穿好军装戴上军帽道:“记住,涛哥儿是我妹夫,你如果不想叫他一声妹夫,那我可以当没有你这个女人。”
“德性!”东莪翻翻白眼道,“你当姑奶奶是白给的?刚起身就人模狗样的了!”
招财哼了一声道:“穿了军服就得有个军人的样子!这是老方家的规矩。这事儿没得谈。”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崇祯十三年自打正月开始,整个大明就没能太平到哪儿去。好事在前,坏事在后。
正月里头,年初二,洪承畴没有在辽东冬眠备战,而是给大明帝国皇帝朱讳由检陛下上了一封奏疏。奏疏上直言不讳地指出大明边军之所以屡战屡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军队系统过于臃肿。各镇都有太监监军就不说了,关键是各镇的战斗、谋略、后勤居然各顾各的,分属不同系统,没有归各镇总兵统一指挥。
也就是,整个战争物资都划归洪承畴管,各镇需要什么物资都找洪承畴,这样的做有利的一面是可以根据战局利益来整体分配,但一个重大的缺陷就是,大雪封门的日子里,很容体出现各镇兵马的物资准备不充分,战略储备不足的情况。
总体而言,洪承畴的建议还是不错的,朱由检也采纳的这个建议,并且很宽大地认为:监军那啥玩意儿要撤就都撤了算了……于是,十三年第一份含金量极高的诏书出炉,下诏罢各镇监军。
这已经算是给各镇极大的“松绑”了。接下来大事儿就是一件接着一件。
最先发生的就是大明朝廷内部的剧烈震荡:薛国观被免。薛国观被罢原因被朝廷内外的人揣测不已,但最主流的说法就是薛国观当政期间收受贿赂实在太多,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所以要倒霉。而官方却没给个明确的说法。只有了解底细的人才清楚,这家伙之所以倒霉,跟年初的时候京师粮食大战扯不开关系。他不过是用来背黑锅的人罢了。薛国观罢官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崇祯十四年,他的“经济问题”再次被人翻了出来;被李自成张献忠搞得焦头烂额的朱由检没心思再去查证、宽宥,直接下旨赐死。于是,薛国观就这么挂了,可以找剧务领盒饭结工资继续去看星爷版的《演员的自我修养》了。
玄乎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接下来一桩事儿就是熊文灿下狱。熊文灿本来管着福建那一片儿,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福建沿海的治安,说白了,解决郑芝龙和刘香。处理的结果就是,郑芝龙花点儿钱买了个官位,算是招安,从此成为有了官方身份的海盗;至于刘香,大家都懂的。而熊文灿则因为这样一件“大功”而“升了”。这回负责的是搞定张献忠。
熊文灿一到任就想起了自己如何被郑芝龙“搞定”的事儿……不,这里我们要坚定地站在官老爷的立场上说,熊文灿想到的是自己如何“搞定”郑芝龙的经过;于是,奇葩的熊文灿想要故伎重施:招安。
而彼时的张献忠正好又是被官军逼到了绝路上,一听说熊文灿想要招安,立刻派人送上点儿小意思去“意思意思”,熊文灿也就明白了张献忠的意思,于是两人都“不好意思”了。本来这事儿成了之后,熊文灿又是大功一件,可惜了,他这回他碰上的不是郑芝龙这个想要在大陆上归根的海盗,而是一个本来就把杀人造反当成毕生事业的魔头张献忠。果不其然,这个张奇葩还没安稳多久,又一次反了。反得干脆利落、惊天地、泣鬼神、山河为之震动、风云因而变色,把前来围剿的左良玉打得连他亲爹都不认识。消息传到朱由检那里,朱由检二话不说下旨扒了熊文灿的官服。
接下来是在北直隶利用卢象升的战死而趁机“追击”鞑虏“大获全胜”的杨昌嗣。杨大人一到任上,第一件事就是拿熊文灿开刀,所以,奇葩熊文灿就这么下狱了。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还属河南。早先被逼反的书生李信,改名李岩,在各路官兵的围堵之下正混得风声水起。因为李岩和红娘子对部下的约束较严,所以李岩这一路“反贼”的名声不差,正因为如此,官兵未到,百姓们偷偷传递的消息已经先到,这让官兵在李岩面前每每吃瘪,成了李岩的“军备库”。河南局势有些不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