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连几日,翟让大爷都不要脸地在谢府蹭吃蹭喝,美其名曰帮谢家调训一下护院。
谢半山自然大喜过望,好吃好喝将翟让供着,甚至有些变节,跑去和他女儿说,“阿团,你这师叔莫不是对你有些意思?要不考虑考虑他?”
谢阿团:“……”
爹,您没见过他在如意山庄尽情虐我的贱样!
又说虐了他七徒弟又被他七徒弟虐回来的师祖大人,回山上全身瘙痒了两日后,满脸大麻子渐渐消了。这日他逗着逗着大爷,忽然就想和他七徒弟谈谈心,于是遣门人去传唤秦崔。
门人很快就回来了,利索地回话,“七师父说他没空。”
师祖笑了笑,“你再去传句话。就说掌门人明日要下山,去谢家。”
果然,很快他七徒弟就顶着一张冰渣脸来了。
师祖和蔼地说,“徒儿啊,为师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秦崔冷冰冰说,“师父请讲。”
师祖揭开茶盖,慢条斯理撇撇浮茶,“你从了阿团吧。”
秦崔:“……”
他袍子一撩,坐在他师父对面,准备好好和他师父谈谈。沉默片刻,他诚恳地说,“师父,你是瞧上她爹了么?”
师祖:“……”
为什么他养出的弟子都这么剑走偏锋!
他只好喝口浓茶,提提精神,来应对他这难收整的七徒弟,“那如何是好,话是为师说的,蟹黄包为师也吃了,这时你来闹性子,为师堂堂一门之主,颜面何存?”
秦崔说,“你有脸么师父?”
师祖不要脸地说,“偶尔也有的。”
他继续动员,“反正你迟早都要成家,择日不如撞日,就娶阿团吧。”
秦崔:“……”
择日不如撞日!
师祖继续动员,“我很喜欢阿团这孩子。性子纯良,有时是傻了些,可心不糊涂,关键是大气,虐起来很有感觉。你也这么觉得对吧?不要再装冷艳了,为师又不是瞎子,没事儿你就想揉捏你那小徒弟。老实说,你抱过人家姑娘几次了?”
秦崔:“……”
他起身来要走。
姓戚的,咱们话不投机半句多。
师祖慢悠悠说,“年轻人嘛,时不时有些迷乱,为师明白。可是秦崔啊,欢喜要趁时啊。”
秦崔没说话,走了。
这一走,七师父就闭关习武了。
师祖听说这事后,呵呵笑着逗大爷,“这时闭关,不会走火入魔么?”
大爷跳着叫了一声,“阿团啊。”
师祖哈哈大笑。
很快就过了元宵。
弟子们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回来了。
元宵过后,第二日一早,秦崔就出关了,早早来到讲武台。
年节一过,自然又是新一年的授徒习武。
年复一年。
不过今年很奇怪,他的心情很不错。
很遗憾,来到讲武台一看,他心情就不好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九呢?
他统共不过九个弟子,一眼望去,一目了然,那颗白嫩嫩的米团子呢?
大逆不道,居然敢不回山庄!
看着师父的脸色瞬间阴下来,大家都有些忐忑。一开年就被虐,可不是个好兆头。
其他弟子不知事,屠因封玉这两货却是知晓内幕的,两人拼命挤眼睛,用眼神无声交流:唉呦,师娘没有回山庄也。
两人无声交流后,又共同感慨万千,多好玩的小师妹啊,岂料过个年就变师娘了,以后还怎么一起玩耍!这个年过得不吉利!
秦崔冷冷问窦锦云,“谢阿团呢?”
窦锦云轻声回道,“小师妹没回山庄。”
秦崔没说话,开始平静地训众弟子。当然,在屠因封玉一众人看来,其实是虐众弟子。
开年授武第一日,翟让这大爷就缺席。
他座下数十弟子很郁结,虽然大家都已习惯这个不正经的师父经常不正经地消失,可授武第一日就消失,真是太伤人心了。
很快,这一情况被门人汇报至师祖那里。
师祖大发雷霆,吩咐门人下山去擒姓翟的混蛋。
第二日,门人就回来了。没带回翟混蛋,却带回了翟混蛋的行踪:翟混蛋在谢家别庄。据说是上山逐野猪时伤了脚,这时在别庄将养着,因此耽搁了回山上。
师祖听闻后冷笑着说,“是么?说这小混蛋逐姑娘伤着脚,我还信。逐野猪?呵呵。”
门人一脸崇拜地说,“掌门师尊您太睿智了。您说得不错,翟师父就是逐姑娘伤着脚的。是这样的,野猪逐谢家姑娘,翟师父又去逐谢家姑娘,结果就逐瘫了。”
师祖:“……”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去叫七师父来。”
如意山庄的消息一向长了翅膀,这种奇葩的八卦消息尤其飞得快,不过小半时辰,基本上全山庄都知道了。
大家添油加醋兴高采烈地八卦,翟师父逐谢阿团滚下山摔伤了,于是谢阿团至今未回山庄,留在家里贴身伺候翟师父,注意,是贴身伺候。秦师父一听说,立马就带着大弟子窦锦云杀下山去了,可见翟、谢、秦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当真是扑朔迷离。
其实,秦崔是受他师父之命,下山缉拿他师兄。
当然,就往常来说,这种破事是绝对请不动秦爷这尊神的,于是睿智的师祖大人轻飘飘说了一句话,“哦对了,秦崔你把为师的玉肌膏取盒子下去,听说阿团摔得不轻,姑娘家的可别破了相。”
秦崔眉心一蹙。谢阿团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不是被纨绔子调戏就是被山野猪追撵,你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还有,翟让那王八蛋什么时候又溜去谢家了?
话说这个时候,不消停的谢阿团和王八蛋翟让,正在山清水秀的谢家别庄里,围着火炉烤羊肉串吃。
谢阿团吊着左手腕子,翟让肿着右脚脖子,两人一个手腕子折了,一个腿脖子伤了,光荣地负伤在家吃吃喝喝。
院子里大雪飘飘,屋子里羊肉飘香,翟让努着嘴说,“快快快,翻个面儿,要糊了!”
谢阿团忙说,“红豆快翻个面儿,师叔不爱吃糊的,对了这串儿多抖点辣子粉,白芝麻也加点儿……”
红豆小姑娘贤惠地忙个不停,一边说,“小姐,天快黑了,晚上想吃什么,冯嬷嬷方才已经来问过一次了,说是待会儿老爷也要来庄子。”
谢阿团谄媚地去问翟让,“师叔,你想吃什么?”
翟让想了想说,“酸辣桂花鱼干,会做吧?”
红豆眼睛一亮,“六师父你好品味,这道菜是我红豆的拿手菜!”
谢阿团赶紧说,“那你快去做啊。快去快去,我自己来烤,哦对了,记得做一道爹爹最爱的栗子鸡。”
红豆应了一声好嘞,精神抖擞地跑了。
谢阿团把一串羊肉递给翟让,又一次问,“师叔,我们这样子不回山上,师祖那里真的没事儿吗?”
翟让接过羊肉串,啃得滋滋有味,“哼,你担心个屁,老子还有一群弟子没交代呢。老实点说,是想你师父了吧?”
谢阿团:“……”
翟让翘翘被白布缠成大馒头的右脚,又忍不住痛心疾首地数落谢阿团,“你说你吧,非要让我带你去打野兔,打就打呗,你说你从哪里招了头野猪出来?招出来就算了,我让你往东跑你偏往西跑,老子为了救你,居然遭了一个兽夹子的道,这以后传出去,你师叔我还怎么在道上混!”
谢阿团默默又递了一串烤羊肉过去。
不错,她又作死了。可这是她想作的吗?那野猪也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指着她可劲儿地追,要不是翟让,她还真是小命儿玩完了。
她老爹又惊骇又心痛又气愤,见她小命儿还在,将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将翟让供起。这两日,她都夹着尾巴伺候翟大爷,翟大爷唠唠叨叨数落她无数次,她也忍了。可是,元宵已过两日,她不回山上,师父会不会生气啊?
最后,翟让总结陈辞,用羊肉串指着谢阿团额心说,“谢阿团,你就是个灾星。我决定派你去祸害死你师父!”
谢阿团正要说话,一个下人匆匆从院子廊下走过来,站在门帘子下说,“小姐,老爷来了,还带了客人。”
谢阿团表示很意外,“我爹请了客人来别庄?”
谢家别庄在芜阳城南郊十里外的一个乡子里,这里农田肥沃,山高水长,物产丰沛,总之是个养膘养身养神养心,甚至养胎的好地方。谢家老爷子一般不会带外客来这里。
那下人是别庄的仆从,诚实地汇报说,“是,老爷带了两个客人,一男一女。”
正津津有味吃羊肉串的翟让怔了怔,收起跷起的右脚,正经问道,“那男的是不是一张冰渣子脸?”
下人啊了一声,茫然。
翟让急道,“我是说,那男的是不是一副看谁都想砍的样子?”
下人愣了愣,猛点头。
翟让挥挥手,让那下人走了。然后将羊肉串往炉子里一丢,扭头严肃地说,“团子,你师父来了。”
谢阿团啊了一声,手里羊肉串掉了。
翟让意蕴深长地打量几眼谢阿团,“啧啧,有实力啊团子。”
他又敛了神态,严肃地一努嘴,“快,滚床上去装死。”
谢阿团:“……”
翟让见她一副懵懂痴呆相,兴致勃发,将她一把拎起来就往外推,“快滚回你房里去装死,等着你师父去蹂躏你……哦不对,等着师叔去蹂躏你……哦不对等着师叔去蹂躏你师父!”
谢阿团凌乱了。
到底是谁蹂躏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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