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悲催成灰的谢阿团,这一日都在无声中渡过。她一边扎马步一边泪汪汪,窦锦云去替她擦嘴唇上的血,她愤怒地扭头躲开。
窦锦云面色清冷,说话却和气,“阿团,大师姐不是要难为你。我训你,总比师父训你好,相信我。”
谢阿团在心里悲哀地说,我绝对相信。
秦崔比翟让更凶残。
中午在集善堂吃饭,一桌子人都欢声笑语,唯独谢阿团默默,默默。
她埋头死命扒饭,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封玉一夹红烧肉,她就伸筷子去给他叉下来,凶狠地丢进自己嘴里吃掉。
封玉劝她,“你少吃点肉,你都长这么圆了。”
谢阿团将筷子往米饭里一戳,凶狠地瞪他。
屠因扒口饭,看眼谢阿团,哧哧笑,又扒口饭,又哧哧笑,带得其他师弟也瞅着谢阿团笑起来。
谢阿团将碗筷一放,啪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窦锦云忍着笑意去呵斥师弟们,“别惹小师妹,她心情不好。”
谢阿团想了想,讨好地去扯扯窦锦云的袖子,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脖颈后,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不能说话,对于她谢阿团来说,太残忍了。
窦锦云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师父说不能给你解。”
屠因安慰她,“小师妹,你忍忍,十二个时辰后,哑穴就自己解了。”
谢阿团顿时瘟了。
吃完饭,众弟子又去讲武台比划。
谢阿团不高兴,跑到偏僻角落,找棵大树打盹。
正眯得舒服,忽然有人轻飘飘弹开了她遮眼的树叶,她一怒就要吼,一张嘴又想起自己失声,暴躁地一眼看去,心又碎了。
翟大爷,您别来踩我了好不好!
翟让笑眯眯站着俯看她,一身红袍艳丽非凡。
她只好站起来,点个头表示见过师伯。
翟让说,“米团子,叫声师叔来听。”
翟小人果然有备而来,故意来踩她的。
谢阿团忽然眼睛一亮,低头看看,弯腰捡个石块,在砂土地面上写:好师叔,帮我解了哑穴,我就叫你。
翟让笑眯眯,“不成。你师父多厉害啊,叫人传话说,他还没死,不准欺负他徒弟。我好害怕啊。”
谢阿团:“……”
她能屈能伸,赶紧又写:师叔,我错了。
翟让说,“错了怎么办?”
谢阿团写:你说吧,师叔。
翟让沉吟一下说,“这样吧,你师父有本秘笈,可他霸着不肯外借,你去给我弄来。”
谢阿团写:你让我去偷?
翟让皱眉道,“怎能叫偷?这是借书。”
他变戏法般,从怀里摸出一册红蜡油封印好的黄羊皮书,郑重地递给谢阿团,“这书外皮和你师父那秘笈一模一样,你去偷偷换了,他不会发现的,我只看三日,就还回去。”
谢阿团有些犹豫,总觉得翟让那骚艳艳的眉眼里不怀好意。
翟让慢悠悠揣起书,“那算了。”
谢阿团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书,弯下脖子,指指自己的后颈。
翟让笑了笑,慢慢伸出手去,一指点在她后颈哑穴上。这丫头脖子长得蛮白啊,像截嫩藕一样,她那钱庄老爹果然将她喂得白白胖胖。
谢阿团觉得脖颈后又刺痛一下,抬起头来赶紧试声,“师叔!”
翟让笑着应了,“嗳。”
谢阿团顿时高兴了,弯着眉眼一个劲儿喊,“好师叔,好师叔。”
翟让嘁嘁笑,“知道师叔比你师父好了?”
他忽然目光一敛,嘘声说,“快装哑巴,你坏师父来了。”
说着转身就走,临走前不忘威胁,“记住秘笈啊。否则师叔会比你师父更坏的。”
谢阿团点点头,做贼一样将黄羊皮书揣进怀里,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一看,果然见秦崔正从讲武台东角门走进来,她哼了声,藐视地移开目光。
又是一下午无聊地扎马步。
秦崔今日教弟子一套新刀法,谢阿团扎马步时,就津津有味地远观。
观摩一阵,她发现,秦崔舞刀那是真正舞刀,身姿矫健又惊艳,可屠因他们舞刀吧,就是跳大神,看得她抿着唇偷乐。
正偷乐,不妨一个声音传来,“阿团你笑什么?”
“没什么……”
谢阿团随口就答,猛然一顿,捂着嘴大惊失色地将窦锦云看着。
窦锦云一脸了然,淡淡说,“午后我见着翟师伯和你在树下。”
谢阿团皱着脸装可怜,“好师姐……”
窦锦云抬抬下巴,“站好站好。师父面前闭好嘴就行。”
谢阿团大喜,觉得这窦锦云虽是秦崔的帮凶,可也不是不近人情,其实也蛮爱护师弟师妹的,于是听话地又扎好马步。
窦锦云转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腰,让她挺直,漫不经心说,“翟师伯蛮喜欢你啊。”
谢阿团郁闷道,“蛮喜欢踩我。”
窦锦云说,“他那个人,常常让师祖吐血。”
谢阿团说,“咱们师父才更让师祖吐血吧。”
窦锦云居然低低笑了声,“翟师伯和师父都是师祖养大的,谁更让他吐血,大概师祖也分不清,反正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谢阿团顿时来了精神八卦,“大师姐你说师父是师祖养大的?”
窦锦云说,“对啊,师父很小就没了父母,四岁就被师祖捡上山了。”
谢阿团心里不厚道地盘算,既然秦崔父母已亡,入赘就更好办了。
于是想更深入地八卦,忽然看见秦崔放下手里的刀,不知和师兄们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就走过来了。
她顿时紧张地闭上嘴。
秦崔走过来,上下瞟她一眼,忽然道,“谢阿团。”
谢阿团张嘴无声做口型:弟子在。
秦崔说,“站得不错,为师给你把哑穴解了。”
话音落出手如风,嗖地又在谢阿团脖颈后戳了一下,可怜的谢阿团只觉得颈后一痛,还没回过神来,张嘴又哑了。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应变,摇摇欲坠地看着秦崔面无表情离开。
……秦崔你绝对是故意的!
老子要被你们师兄弟玩死了有没有!
窦锦云憋笑几乎憋成内伤,好在她跟秦崔学过点穴功夫,夜里回到采兰居后,就同情地给谢阿团解了。
谢阿团跳起来悲愤大叫,“师父故意的!”
历经背书和点穴两事后,谢阿团发现攻下秦崔的难度噌噌上升。这死男人是个矛盾的综合体,看似呆冷,实则奸诈,是个很不好征服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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