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沭阳说的没错,在诸葛山庄里,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在诸葛山庄里,无风六爷的允许,没有人能够来去自如。庄里的所有人都不必出手,以机关秘术起家的人,光是层层机关,便已足够让人束手就擒。
不出一盏茶功夫,老者便又被带了回来,与离开时不同,他回来时,一身狼狈,连保养的无比好的脸上,都被划出了道道血痕,他无畏的看着风沭阳,张着嘴。任血迹在嘴角蔓延,满脸狰狞的冷笑。
“谁派你来的?”风沭阳问。
老者怪笑了两声:“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来的,听说墨家人的血很补,不止可以让琉璃盏练出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还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他说着便大笑起来,哪还有之前半分隐世高人的气度。
风沭阳淡道:“墨家人的人血可以使琉璃盏炼药我知道,可能让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你是听谁说的?”
老者冷笑:“你这么有本事,你倒是去查啊,你去查啊。”
乔蔓青心中忽生一股戾气,阶下囚还如此猖狂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她上前,抬手掐住老者的下巴,微眯着眸子看了看他脸上的几道伤痕,道:“你应该有七十岁了吧?可身上这张皮,看起来倒还不错,估摸着这最近天儿也冷了,剥下来。做件披风也好。”
老者丝毫不惧,大笑出声:“你剥啊,我的皮比狐狸皮保暖百倍,你倒是快剥啊!”
乔蔓青眸一凝,怒气再也压不住,一脚将老者踹翻在了地上,她上前几步抬脚往老者身上狠踹,一脚踹的比一脚狠:“交出解药,我数三个数,你若再不应声,便将你砍去四肢。做成人彘!”
风沭阳没拦她,面上表情无半丝变化,乔蔓青每踹一脚,清荷碧莲就抖一下,她们突然发现,少主的暴力性子,真是越来越恐怖了,直恐怖的她们的小心肝不断的抖动,很是惊悚。
乔蔓青踹的越狠,老者便笑得愈是开心,他大笑道:“用力!使劲踹!你没吃饭吗?啊!哈哈哈。”
乔蔓青顿时心中戾气暴涨,她向来是个按捺不住性子的人,忽然抬手便要直接拔剑,清荷碧莲吓了一跳。这才连忙上前来拦她:“少主少主,墨姑娘还没醒呢,你淡定,淡定啊……”
乔蔓青气的心中暴躁,直想要抓狂,奈何被清荷碧莲死死钳住,一时挣脱不得,便只能张牙舞爪的怒吼:“他奶奶的,之前冒充什么德高望重的医中圣手,眼下看来他妈的简直就是个疯子,老子之前还恭恭敬敬的叫他老先生,老娘这这道坎儿真是过不去了!”
老者看着她大笑,狰狞又诡异,脸上的神情十分疯狂。
风沭阳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始终很平静,甚至有几分温和,他对那老者轻道:“你接近轩儿,不过是想要取她的血,既然如此,又何必对她下毒?”
老者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出声:“毒?你有见过中毒了是这种症状么?这是蛊,蛊啊,哈哈哈。”他神情突然变得憎恶愤怒:“我料她必定不会跟我走,索性便对她下了蛊,让她听命于我,哪知道,你竟突然闯进来扰了我的计划,真是可恶至极!”
“是晚辈莽撞。”风沭阳道:“我若是事先就知道老先生要做什么,是断然不会前来打扰的,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
乔蔓青倏然睁大了眼,什么东西?风沭阳这是中了邪了?她开口想要说话,清荷索性抬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少主,你冷静一点,这老者明显精神状况有些不正常,风庄主似乎是在套他的话。”
“误会?”老者神情变得有几分奇怪:“那就是说,若是我之前便与你明说,你会让我喝她的血?”
风沭阳温和道:“自然,若是老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分我一半?”
老者大笑:“见者有份,见者有份!风庄主如此大度,老朽自然也不能够小气!”他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便要摇摇晃晃的朝墨月轩走过去。
风沭阳道:“只是她现在中了蛊,血的味道,会不会就不是很新鲜了?要不,老先生先替她解了蛊,我们再喝她的血,那样的话,味道应该会更鲜美一些。”
老者恍然般,连连道:“对对对。”随后他面上神情渐渐变得急躁,喃喃道:“该怎么解蛊,该怎么解蛊来着……我想想啊,我想想啊……”
他想了半晌,似乎没有起色,面上焦虑之色瞬间更重,他蓦地抓住自己头发用力一扯,疯狂的大叫了一声,随后忽然便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面上表情变得狂喜:“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要解蛊,得找个人与她换心尖血,这种蛊寄居的是人体的心脏,心尖血,心尖血,找个人与她换心尖血……”
他目光胡乱的在屋中乱扫,忽然落在乔蔓青身上,神情一顿,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诡异狰狞,他缓缓向她逼近:“心间血,就是她,就要她来换心尖血!”
他话一说完,忽然猛地朝乔蔓青扑了过去,乔蔓青何等身手,即便是被清荷碧莲死死拉住,见他纵身扑过来,也只需抬脚一踹,顿时便将那老者踹飞了数米远,狠狠地撞上了柱子,才算是停了下来。
“心尖血,心尖血……”他还在不断的念叨,摇摇晃晃的从地上撑起身来,又准备朝乔蔓青走过去。
风沭阳淡道:“老先生,如果有人与她换了心尖血,那么与她换血的人,会怎么样?”
老者大笑:“当然是中蛊了,蛊虫自然是移到与她换血之人的心间去了,否则还能怎么样?”
风沭阳笑道:“没有两全齐美的法子么?好歹与她换血之人,也算是赠予了我们一场美味,老先生也是识礼之人,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才对。”
老者果然有些犹豫,面上现出挣扎之色来。
风沭阳含笑道:“老先生觉得我说的对么?”
老者喃喃道:“对,你说的对,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可是我只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对双方都没有伤害,这种办法太险了,会死的,两个人都会死的,我不敢试,我还没喝血呢,我不喝血就不能青春永驻,我不能青春永驻姝儿就永远不会喜欢我,我不能没有姝儿的,我不能没有她的……”
风沭阳笑道:“老先生不妨先说出来看看,若实在不行,我们便只有行下策了。”
老者道:“要在她们换血之时,等到蛊虫自己爬出来,立即将蛊虫放在滚水中烫死才行,这一方法等的时间太长了,她们没这么多血可以流的……”
风沭阳轻轻笑了笑,看向乔蔓青,淡道:“乔少城主现在想要做什么,可以随意了,两位姑娘,也不必再拉着她。”
清荷碧莲相视一眼,对乔蔓青道:“少主,你先别冲动,这毕竟是诸葛山庄,我们不能由着性子来。”
乔蔓青将手从她们的桎梏中甩出来,蹙了蹙眉,看向风沭阳:“风六爷真是好本事,话套完了,想要我来做恶人,替你杀人么?”
“乔少城主多虑了,风某不过是想让乔少城主泄愤,你若是不愿意动手,便由我来,也无妨。”
乔蔓青皱着眉看他,一个人的心思怎么可以深成这样,风沭阳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半分怒气,然而乔蔓青十分清楚,他此时,怕是早已想要杀人了。
风沭阳扶着墨月轩躺去床上,替她掖了掖被子,起身朝这边走过来,老者看见他,痴痴地笑:“可以喝血了么?是不是可以喝血了?”
风沭阳看看他,轻轻一笑:“老先生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
老者大喜,忽然扭身便往床边奔去。风沭阳轻轻抖了抖袖子,忽然扬手一甩,嗤一声轻响,一柄匕首分外精准的,从老者的后心窝穿了进去,老者身形当场僵在了原地,倒下的时候,面上狂喜的神色,还顽强的凝固在脸上。
乔蔓青心底有些发沉,她道:“眼下换心尖血之事,你准备怎么办?”
风沭阳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平淡的,无一丝起伏,清荷碧莲脸色一变,暗暗握紧了手中佩剑,侧移一步,不动声色挡在了乔蔓青身前。
风沭阳笑了:“乔少城主不必紧张,一个疯子说的话,我又岂会当真,难道,真的要拿你的心尖血,去与轩儿交换么?”
乔蔓青道:“那你准备如何?”
风沭阳目光看向珠帘后面,笑得有些轻,他道:“一个一个的试试,便知道了……”
乔蔓青并不怎么明白风沭阳所说的一个一个试试是什么意思,她所能想出来的,是将一个一个活人的心尖血,拿去与墨月轩交换,却又觉得这样做,应该不是风沭阳的作风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至少是仁善无双的,不是么?
这个问题,乔蔓青想了一夜,也没想的明白。
直到隔日天将亮的时候,清荷忽然推门而进,神色匆匆:“少主!”
乔蔓青一整夜没睡好,几乎是一闻声响,意识便回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事?”声音有几分嘶哑,却含着几分不好预感的沉重。
“风六爷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些女人,准备要与墨姑娘换心尖血,将蛊渡到她们身上去。”
乔蔓青蹭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披好衣服便往外走去:“风沭阳真是疯了么?他真做得出这种事!”
“风六爷一看便对墨姑娘已是用情至深,为了墨姑娘,他眼下看来是顾不得许多了。”
乔蔓青大怒:“若是墨月轩醒来知道是这样一个过程,自己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回来的,一定得疯!”
她匆匆赶往风沭阳院子,推门而进时,果然见屋中立着五名女子,未捆未缚,不哭不闹,看样子,那五名女子,竟还是心甘情愿的。
风沭阳正将墨月轩从床上抱起来,乔蔓青上前去,道:“你要做什么?”
风沭阳笑道:“自然是为轩儿解蛊。”
“用别人的命来给她解蛊?”
风沭阳静静看了看她,他的眼里有些血丝,看来是一夜没有睡好,他道:“我并没有逼她们,不信,你可以问。”
乔蔓青几乎冷笑:“这不是你逼不逼她们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这样替墨月轩解了蛊,以她的性子,她知道自己的命是你拿别人的命来替她换的,她会怎么想?”
风沭阳道:“不管她会怎么想,此时她能醒过来,才是最要紧的。”
“醒过来?”乔蔓青冷笑:“醒过来之后你们便形同陌路?风沭阳,到时候,你可别哭啊。”
风沭阳看看她,果然沉默,良久,他轻笑:“乔少城主果然思虑周全,是我有些心急了,这件事情,我再想想罢。”
乔蔓青看着他,目光冰冷,并没就此离开的打算。
风沭阳笑道:“乔少城主放心,我既然说了,便不会再行此蠢事,我比任何人都不想,让轩儿与我形同陌路。”
乔蔓青沉默一瞬,便转身离开。
风沭阳对墨月轩不是假的,这样的至情至性,真是半点也看不出他与墨家灭门之案有关,若真是风沭阳所做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应该是琉璃盏,只有夺了琉璃盏的人,才会因缺少墨家人的血而前来找墨月轩,可分明那个疯癫的老者,才是为了墨月轩的血而来,这样看来,分明是墨家之事,竟又牵扯了另一方隐藏在暗处的人马,这群人,到底是谁?
乔蔓青冥思而不得解,索性出了诸葛山庄,往普洱客栈而去。
风沭阳果然让那五名女子回了家,顺带,还附赠了一些银两,管陵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爷让她们下了山,那墨姑娘,怎么办?”
“再想想罢。”风沭阳似有些疲惫,声音如叹息:“总会有办法的。”
管陵沉默半晌,道:“爷莫怪属下多嘴,上面已放下话来,让爷如今无须再与墨姑娘走的太近,可爷你,不止对莲城的人久不动手,就连墨姑娘,您也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爷眼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风沭阳笑道:“做事情,是需要看时机的。”
管陵道:“不知爷所说的时机,究竟是何时?”
风沭阳没说话,片刻后,他道:“王爷府上,似乎有几名精通蛊术的蛊师,不如问问,他们可有办法,解了轩儿的蛊。”
管陵凝眉道:“爷何必白费苦心,连属下都知道,王爷是不会替墨姑娘解蛊的,爷又何必多此一举?”
风沭阳没说话,他转身,却是径直往书房走去,显然是没将管陵的话听进耳里去,打算冒险上书,提解蛊一事了。
“拿笔来。”乔蔓青道。
刘蕴和看了看她,道:“少城主,你是要做什么?”
乔蔓青保持着往上摊开手的姿势,道:“给你们长老写信,汇报墨月轩的工作情况!”
刘蕴和莫名了一下:“那墨姑娘呢?”
“出了些小意外。”乔蔓青抬起头,看向他,面上慢慢染上愠色,她怒道:“你到底给不给我笔?有这么穷么?要支笔都等这么半天!”
刘蕴和忙道:“给给给,立刻给,立刻给!”他说完连忙跑到一旁去取了纸砚,全塞了乔蔓青手里去,郑重道:“不只有笔,还有墨纸砚!”
乔蔓青白他一眼,铺开宣纸开始研墨写信,刘蕴和偷偷想要往信上瞄上几眼,被乔蔓青凶巴巴的一瞪,顿时就怂了,索性讪笑道:“我还是出去等罢,少城主写好了,叫我一声便是。”
“回来!”刘蕴和正要走,乔蔓青忽然道,于是刘蕴和又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少城主还有什么吩咐?”
乔蔓青道:“这天底下,有什么帮派或是有什么地方,是专门研制蛊毒的?”
刘蕴和看着她,不说话,那意味有些明显。
乔蔓青触到他目光,气的一拍桌子:“我这是为了你们长老做事,问你这个小问题,你居然想要收我银子?”
刘蕴和一听长老二字,连忙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忠诚,证明自己没那个意思,脱口道:“有,少城主,有这种地方。”
乔蔓青咬了咬笔杆子,道:“那这些练蛊毒的,有没有一个叫姝儿的?”
刘蕴和头顿时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少城主,这天底下练蛊毒之人何其多,叫姝儿的又是何其多?你所说的是哪个姝儿,我可是真不知道了。”
乔蔓青郁闷的皱了皱眉头,索性一挥手:“行了你出去吧,信写好了我叫你。”
刘蕴和目光缱绻不舍的往信上瞄了几眼,哀哀切切的退了出去。
墨月轩解蛊之事已数日没了动静,风沭阳不语,乔蔓青便也静静观望,又过了几日后,管陵终于将风沭阳叫去了书房,风沭阳看着那封本该是意料之中的信,神情并无多大的变化,然而渐渐看到信末,风沭阳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眸光沉敛,结了一层冰。
管陵犹豫道:“爷?”
风沭阳骤然丢下书信,转身走了出去。
管陵目光在书信上停留了一瞬,只见信纸末端写着:十日噬心。他心中一瞬明了,连忙跟了上去。
风沭阳果然是又回到了房中,定定的站在床前看着墨月轩,眸子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静默了良久,他袖中的匕首忽然落到了掌心,他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看墨月轩,慢慢拔出匕首,往自己心口捅了下去。
管陵大惊,骤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风沭阳手腕:“爷?”
刀尖只差半寸便会刺进心口,风沭阳道:“放开。”
管陵忙道:“爷,万万不可,这样一来,你只会与墨姑娘同时丧命!根本无济于事!”
风沭阳道:“放开。”
管陵哪敢放?只能咬牙僵持,深秋的天,额上竟渗出了冷汗。
风沭阳忽然抬起了手,速度奇快,反手将管陵手骨一拧,顿听一阵骨骼错位的咔嚓声响,管陵闷哼一声,咬牙道:“爷,你如此做值得么?墨姑娘所用的药,你都得先一一尝过了才敢用在她身上,如今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又知道么?”
风沭阳轻轻看了他一眼:“这些,毋需你操心。”他挥手将他甩开,趁这一档子功夫,匕首又往心口扎了下去,管陵目眦欲裂:“爷!”
却听这时,房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庄主,有墨家的人前来看望墨姑娘。”
墨家?管陵忙道:“爷,墨家的人来了,我们不妨先让墨家的人来看看墨姑娘眼下的情况如何,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风沭阳沉默一瞬,道:“带他们进来。”
小厮答应一声,不出多时,只见一名灰衣老者,一名布衣老者,迈步进了房来,风沭阳道:“二位老先生如何称呼?”
灰衣老者淡道:“墨家准证。”
风沭阳眸光微微一动,不禁稍稍在他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二老,竟是墨家游戏在外的准证二老,在墨家行医榜上,是鼎鼎有名的前茅人物。
“怎么不见小侄女儿?”布衣老者墨证四处张望了一番,问道。
风沭阳眼眸微垂:“诸葛山庄保护不周,让轩儿出了些意外,两位老前辈可尽请责罚,晚辈绝无怨言。”
墨准眉心微凝:“死了么?”
墨证闻言大怒:“准老头子你这问的是什么话?风庄主,快些带我们去看看小侄女儿再说!”
“这边请。”风沭阳掀开里室的珠帘,道。
墨证连忙走了进去,墨月轩躺在床上,面上已是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墨证坐到床旁,挽起袖子便搭上了墨月轩的腕脉,风沭阳与墨准侯在一旁静而相待,半晌,墨证眉心渐渐凝成了一个川字,却一言不发,墨准上前一步,沉声道:“给老夫起开。”
墨证有些愤愤:“准老头,我都把不出来,你与我还不是半斤八两,咱们小侄女儿一切正常,只是心脉有些不对劲,看样子,应该是中了蛊。”
风沭阳淡道:“老前辈说的没错,轩儿,确实是被人下了蛊。”
墨证起身来退到一旁,让开位置来,墨准凝眉上前去,挽起袖子按了按墨月轩腕脉,片刻眸光微敛:“拿把刀来。”
风沭阳将袖中的匕首递了过去。
墨准又道:“隔夜的茶水。”
管陵连忙去桌案上倒了杯茶递过去。
墨准在墨月轩中指上割出一个小口,将血滴入茶水里搅了搅,递给墨证,墨证接过来,递到唇边浅尝了一口,抿了抿,凝眉道:“食心蝎。”
墨准道:“轩儿自中蛊以来,这是第几日?”
风沭阳抿抿唇,眸中似有痛楚掩藏:“十日。”
“十日?”墨证大惊,随后几欲顿足:“风庄主,你为何不早些将此消息传出来?若是我们闻到消息早一步赶来,轩儿或许还有救啊。”
风沭阳面上没什么表情,而仔细一看,却是木的僵了,他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宏丸协巴。
墨证顿了顿:“什么?”
“找一个人,替轩儿换心尖血。”
“不行!”墨准出声打断,目光微沉:“这方法太险,搞不好,两个人都得死,这种一命换一命的事,墨家人做不得。”
“可眼下别无他法。”风沭阳道:“不好牵连别人,那便,由我来与她换。”
“爷!”管陵急得不行,连忙出声劝阻。
风沭阳道:“这方法虽是险了些,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由两位老先生亲自执刀,成功的几率,风某相信应当在六成以上,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我们不试一试?”
墨家二老没说话。
风沭阳道:“难道两位老前辈,就想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侄女儿,在眼前死去么?”
墨准抬目看向他:“风庄主真的想好了么?”
“无需考虑。”风沭阳轻笑,适才僵硬的神情,忽然变得温和,他道:“只要能让轩儿醒过来,即便是必死,这条命,我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