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蔡家酒楼中,一阵阵热气蒸腾,酒楼中最卖座的,还是从羡鱼渊传来的涮锅。
北方冬天寒冷,围坐在铜涮锅旁吃得大汗淋漓,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在夏季炎热的神都吃着涮锅,又是另一种风味。
北方是直接涮肉吃了,但神都却是一份涮锅几十种蘸料。
在热气蒸腾的酒楼中,也有不喜欢涮锅的。
寻常的几份小菜,一壶老酒,对面坐着个身穿黑衣的绝色女子,说是菜肴美味,倒不如说是秀色可餐。
抱猫的年轻人把怀里的黑猫放在桌下,自己倒了杯酒,边吃边喝。
黑衣女子看着对面这个像是神都纨绔子弟的年轻人,十分警惕。
年轻人看出了她的警惕,笑道:“我若是想杀你,恐怕你连桌也上不了。”
桌下的黑猫琥珀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幽深的光。
丰都传说里阎君身边有个琥珀眸子的黑猫,却不知因何缘故丢了。
黑衣女子指间燃烧的漆黑火焰,在黑猫的注视下,熄灭了。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夹了一根幼嫩的西芹放在了黑衣女子的碟子里。
黑衣女子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人喝完杯子里的酒,轻笑道:“还债,不过不是我还。”
黑衣女子绝色的容颜猛然一变,该来的还是来了。
惨然一笑,黑衣女子道:“你想要我怎么样?”
“你在神都开酒楼的时间也够久了,儋州那可是空闲了好久了。”
年轻人抱起趴在桌下的黑猫,起身走出了蔡家酒楼。
黑衣女子正是神都最火的蔡家酒楼的老板,蔡妲。
面前的桌子上,搁着一枝菡萏的荷花。
一个月后,神都的蔡家酒楼关门大吉,据说是老板回了老家。
不过涮锅还是照样要吃,但是却远不如蔡家酒楼。
儋州城是南方仅次于登州的大城,也是异常繁华。
神都蔡家酒楼关门大吉一个月后,儋州城中开了家涮锅酒楼,叫做菡萏斋。
菡萏斋的老板是个身穿黑衣的绝色佳人。
自此,涮锅在南方盛行开来,仅次于南方的汤。
镜山脚下的玉华集也不例外,涮锅也在小镇上风靡起来。
方源坐在有间客栈的二楼,点了一份涮锅,没有要肉,只是点了几盘青菜。
看着在清水中上下浮沉的青菜,方源拿起丹鼎壶喝了口酒。
涮锅还是最适合在冬天吃。
记得神都有个桥,名字有些俗,叫金水桥。
桥下没有水,很多年前就干了,前朝的阳帝开凿了运河,但是多少年没有清理河道里的淤泥,神都大部分河都干涸了。
金水桥下曾经住这个小姑娘,烧菜真的很好吃。
方源记不起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姓蔡。
记得最清的
还是小蔡姑娘仰头天真无邪的笑,说着“年年难过年年过,岁岁难熬岁岁熬。”
谁都无法干涉别人的人生,就算是陆地神仙也不能。
方源放下一片金叶子,走下了有间客栈,以沫峰上还有一个徒弟要教。
剑光在小镇的角落里拔地而起,归于镜山群峰之间。
有间客栈里走进一个抱猫的年轻人,点了一桌青菜。
以沫峰下的碧湖里,自从方源来过以后就再没了声息。
周钧在峰顶看着极其简陋的草庐,有些头疼,好在以沫峰里并不缺树林。
剑光巡回,就有数十棵碗口粗细的松树倒下,这些松树是造房子的好材料。
周钧拍了拍手,一座简约大方的木屋落成在方源的草庐旁。
方源驭剑回到了以沫峰顶,看到了草庐旁的木屋,没有说话,径自走进了草庐里。
看着师尊径自走进了草庐,周钧有些尴尬,不会是自己的木屋造的太好看惹得师尊不高兴了吧?
正胡思乱想的周钧被一本书给打醒了,墨痕未干的书页上书写着四个大字。
赫然正是斩鲸剑诀。
“自己好好修习,不懂的再问。”
周钧看着手里的斩鲸剑诀有些诧异“就这么轻易得直接教剑诀?”
好在还可以问。
严牧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苏有生带他上了去天峰后直接扔给他快哉剑诀,也不说教他什么。
只是淡淡说了句“不懂的去问方源。”
这让严牧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
不过这也不能怪苏有生,她的剑诀还是方源教给她的,苏有生若是拼争斗是佼佼者,但在教授弟子这方面,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方源坐在草庐里,拿起酒壶喝了口酒,仔细思考着今天从怒江桥上传回来的消息。
桥下的怒江里竟然出现了本该在老桂州和丰都之间的界河里的四瞳鹰嘴鱼。
这本就不寻常,在加上三阳宗的卫天成的死,其中肯定有关联。
老桂州和丰都的界河两岸间,有过一个宗派,叫做冥河殿。
是可以同羡鱼渊相提并论的邪道宗派。
他们所信奉的圣物,就是出现在怒江里的四瞳鹰嘴鱼。
冥河殿弟子的修炼法门,与丰都一脉相承却又不同,他们以四瞳鹰嘴鱼的妖丹修炼。
进境极快,但真元驳杂有走火入魔的隐患。
“看来,卫天成似乎与冥河殿有些关联。”
以沫峰上久违地亮起了剑光,方源从没有练过剑诀,他所信奉的,是随性。
儋州沿海,距离海河洲最近的小岛,叫做南山岛,岛上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出海打鱼,傍晚喝酒吹嘘。
仿佛桃花源。
小岛上只有两个村庄,两个村庄之间是一片山坡地,山坡地上有一座草庐,草庐的主人是两个村庄唯一的夫子。
老夫子姓和名字
没人知道,不过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号,叫东坡。
小岛两个村庄里的孩童都在粟夫子的草庐里学习经书子集。
并不是两个村庄里的人好学,粟夫子教学是不收钱的。
所以村庄里的父母都乐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个眉目慈祥,须发皆白的粟老夫子这来学点字。
不为科举做官,好歹能识些字。
粟老夫子不教课时,多半在自己的草庐里吃肉喝酒。
每天早上炖上一锅肉,再配上一壶老酒,用粟老夫子的话说,“给个王公也不换。”
村庄里的渔民们不知道老夫子写给他们的乡土山歌,在神都的士子间广为流传。
甚至连四大书院都想要把粟老夫子聘请为讲师。
神都的东坡堂闭馆很长时间了,具体是多久,这是个问题,但自从东坡堂闭馆后,神都就再没有出过真正的读书人。
陆真意带着楚星星来到了南山岛,他现在恨死自己的大嘴巴了,只因为随口提了下粟老夫子,就被楚星星缠着来到了南山岛。
这里可是离孤山最近的岛屿,师兄要是发现自己了,那以后就别再想出孤山了。
楚星星一路小跑到了粟老夫子的草庐门口,闻见了让人垂涎三尺的肉味。
“好香啊!陆老头快来!”
陆真意揉着老腰,快步走上山坡。
“哈哈哈,终于有人和我一样喜欢这炖肉了,哈哈哈哈哈哈。”
草庐里走出个一身老农装束的老头,这就是名震神都的粟老夫子。
楚星星看见粟老夫子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是个有趣的人。
就和邻家童心未泯的老爷爷一样。
粟老夫子牵起楚星星的小手,走向山坡上的一个茅草亭,那里可以看见整片东海的壮阔。
陆真意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你个粟老头子,怎么能这样!!!”
不过楚星星回眸一笑道:“陆老头儿,快过来。”
世人称为文圣的粟老夫子,指着壮阔的东海,笑眯眯地看着楚星星道:“你想听听老爷爷的诗吗?”
楚星星如同星辰般的眸子里尽是笑意,道:“愿意!”
陆真意停住了脚步,他的神识在颤抖。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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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星听不懂牵着自己手的老爷爷在读什么,只觉得这几句诗很美。
陆真意手里的酒壶掉在了地上,他见证了一个陆地神仙的诞生。
文圣终究再次踏入了陆地神仙的境界。
陆真意知道,师兄的计划落空了。
因为东海天际的云层里,隐约可见一座琼宫玉阙。
楚星星看不见,文圣老夫子却看得见,在他的眼中,阴谋也成了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