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海市机场，迎面而来的寒意让唐素怡的身体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叶琛提着行李快步赶上了，细心地把衣服披在她的肩上，叮嘱说：“海市这几天的天气转凉了，注意别着凉。”
“才离开不到一个月，海市在我的眼中已经变得如此陌生。”唐素怡站在出闸口处，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日固执离开的时候，她没想过自己会回来。可是回来了，却又觉得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有人说，年轻的时候会因为一个人而恋上一座城，唐素怡亦然。她喜欢并且习惯泰国的温暖气候，所以踏足海市的时候，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讨厌这里的拥挤，讨厌这里阴雨连绵的天气以及冷漠的人情世故。她甚至有一百个不想要留下来的理由，却因为一个原因而选择回来。
因为她所爱的人，生活在这个繁华却冷漠的城市。
“走吧，林全来了。”叶琛搂住了唐素怡的腰，扶住她往出闸口走去：“别担心，你始终要面对他。”
说到心结，唐素怡忘不了那天在手术室门外被林全谩骂的情景。他脸上的怒意几乎要把她撕碎，为躺在手术室里的许晓晴报仇。
黑色的车子就停靠在路边，叶琛上前一步打开了车门，让唐素怡钻了进去。
林全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表情冷冷的，丝毫没有与唐素怡打招呼的意思。车厢的气氛有些压抑，她打开了车窗让冷风吹进来。
一如林全的风格，车子开得很平稳，很快紧进入了市区。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叶琛突然问道：“录像的事查得怎样了？”
“确实被人动了手脚，技术还原的时候表明，是晴晴先往唐小姐身上泼咖啡。”林全从后视镜中瞄了唐素怡一眼，面无表情地补充说：“可我坚持相信晴晴是无辜的，她不会做那种事。”
“晴晴说过，这事不会再追究，所以到这里就好。”叶琛按住了唐素怡紧握拳头的右手，攥在掌心轻轻地摩挲，以示安慰。“待过些日子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我再带小怡去看她，当面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林全沉着脸，语气饱含不满：“她现在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迟点再说吧。”
“嗯。”叶琛的眉宇间浮起了淡淡的忧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然后不再说话。
想到许晓晴还躺在医院里，即使心怀怨恨，唐素怡的心也不好受。她似乎觉察到车内的气氛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后视镜中倒映着林全一张满是哀痛的脸孔，他的声音有种按捺不住的忿恨，却在极力压抑表面的浮躁，淡淡地说：“她的腰椎受了伤，现在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什么时候能恢复也说不准。”
心就像漏了一拍，唐素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说：“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怎么会……”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晴晴的双腿手术后至今仍然没有知觉。医生说可能很快恢复，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叶琛的声音很虚无，就像使劲力气才说道这番话。脸上泛起内疚和哀伤，落在唐素怡的心中成了一种无法言语的震撼。
即使唐素怡对许晓青冤枉自己的事耿耿于怀，可是听到她的双腿没有知觉的时候，内心还是狠狠地震撼了一下。她为了得到自己所爱的男人不择手段，并没有错，错的只是她把爱都投放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
“有找其他医生看过吗？”
“上周已经转到江立医院，从美国回来的专家也会诊过，除了常规的康复治疗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叶琛疲惫地靠在座位上，揉了揉眉心的位置说：“她还没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心情很烦躁。”
绿灯亮起，林全叹了口气发动汽车离去。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就连唐素怡好不容易恢复愉悦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
叶琛宽厚而温暖的手掌慢慢地覆盖在唐素怡的手背上，眸中昔日的温情也泛起了丝丝凉意。她侧头望向他，从那双深邃的眸中映出了疲惫不堪的神色。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唐素怡把头靠在叶琛的肩膀上，目光落在窗外思绪却飘得越来越远。
阔别多日的公寓，因为唐素怡的离开而显得冷清萧条。随身的行李并不多，唐素怡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回到卧室，发现叶琛正坐在窗前盯着手机发呆。
“叶琛……”唐素怡悄然走到叶琛的身后，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颈脖，叹了口气说：“这段日子一定很累吧。”
叶琛把手机甩在桌面上，浅笑着伸手抓了抓唐素怡凌乱的长发说：“累了，今晚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还要回公司。”
似乎想到了什么，唐素怡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欧阳颖和许修贤找到了吗？”
还记得许晓晴出事的那一天，唐素怡曾在唐氏大楼的楼下见过J。如果当时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们两人现在很可能还在海市。
“还没有找到，机场那边显示他们当日托运了行李，但并没有上机。”叶琛轻轻把唐素怡拥在怀中，心情沉重地说：“一天找不到他们，威胁还会存在。只是想不到，他们会如此不堪。”
“人心难测，谁知道呢。”唐素怡笑了笑，苦涩从心底泛起。正如J所说的，唐家表面风光内里却糜烂不堪。二婶勾搭上姑丈，还企图陷害周丽华，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这些沉重的话题，并不适合久别重逢后的夫妻。叶琛捏了捏唐素怡的脸颊，取笑说：“实习期已经完结了，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决定待在公司还是继续上学，你自己决定。”
“还是继续上学吧，好歹也要混个文凭。”
“你就知道混，能长点心眼吗？爸年纪大了，以后唐氏就由我们去管理。”叶琛轻声教训说，可是语气却没有搀和一丝责备。在他眼中，唐素怡并不适合卷入唐氏的风波里，以后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生活，对于叶琛来说已经足够。
想起唐英年，唐素怡的心猛地一颤。叶淑霞的话语言犹在耳，真相是掩盖不住的，她总归要找一个机会向他坦白。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
日子变得波澜不惊，从曼谷回来以后唐素怡发现叶琛的话毕从前少了。虽然他努力维持往日的样子，可是偶尔半夜醒过来，会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手中拿着香烟却没有点燃。
落寞的背影，落在唐素怡的眼中变得心痛不已。
秋季开学以后，唐素怡已经没有再到公司实习，而是回到学校继续自己的学业。叶琛依然很忙，两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虽然叶琛很少在唐素怡面前提及许晓晴的事，但有好几次她不经意听到与林全聊电话的时候，得知对方的情况并不太理想。冷静下来以后，唐素怡也曾提出到医院探望许晓晴，可是叶琛却说等些日子。
也许，是因为许晓晴根本不想看到她。
凭着女人的直觉，唐素怡总感到许晓晴对叶琛的依赖日益加深。终于在某天夜里，医院突然而来的电话，让她感到这个有心计的女人，已经悄无声色地成为他们夫妻间抹不去的裂缝。
周末的晚上，叶琛难得在晚饭前回家，唐素怡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等候。他们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没有工作上的烦恼、没有生活里的争吵，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过晚饭后靠在一起看书。
书看久了有点累，唐素怡放下手中的小说，蹭到叶琛的怀中撒娇道：“明天是周日，你说过休息会陪我去逛街的。”
“好，都听你的。”叶琛的视线依旧落在平板电脑上，伸手把唐素怡揽在臂弯中，想了想，唇角浮起戏虐的笑意说：“我陪你逛街，有什么奖励？”
大手顺着领口处缓慢地下滑，唐素怡感到被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灼热难耐。“明天给你做晚餐好吗？”
叶琛把平板电脑甩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把台灯调暗，然后转身旁怀中的女人压在身下，暧昧地笑说：“不好，我现在已经饿了。”
头顶的光被叶琛高大的身影遮住，只映出朦朦胧胧的轮廓。唐素怡抓住了他的手臂，慢慢挪到他睡衣的领口处，一边解开纽扣一边问道：“我明明记得你晚饭吃了不少，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你说呢？”叶琛低头把细碎的吻落在唐素怡的眉心处，熟悉的气息袭来，双手从腰部慢慢探进了后背，然后伸到颈脖。“小怡，你的身上好香。”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唐素怡的颈窝处，低沉的声音让她感到很放松，可是胸口处却痕痒难受：“叶琛……痒……”
“小怡……”叶琛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情深而温柔：“我们要个孩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