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季山泉和云凤骑上马向徐州城驰去,午后时分进了城,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人山人海,把街道都堵了半边,两人只能下了马,牵着马向人群走去。
街边搭了个一人高的台子,台子右边竖着一根杆子,杆子上挂着一块红布,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台正中站着一名少女,劲装短打,束着长发,长得细眉大眼,娇俏可人。
台下看热闹的人都在起哄,却没人敢上台。兴许是觉得敢搭台子比武招亲,肯定得有两下子,所以都等着别人先上去试试手。
云凤停住了脚,向台子上张望,身边有个长相还不错的小子瞄了云凤一眼,便往云凤身上贴。
云凤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斥道:“师兄,教训他!”
季山泉一把揪住那小子的前襟,猛然发力,将那小子扔到了台上。
季山泉劲儿用得巧,那小子上了台没有倒,虽然背对着台上的姑娘,可踉跄了两步却站稳了。
“好!”台下发出一片哄鸣,除了离云凤近的人之外,别的人都以为是这小子自己跳上台去的。
那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台上的姑娘已经向他抱拳,说道:“壮士请赐教。”
那小子转回身看了看,又听台下一片鼓噪声,一时拉不下脸,便硬着头皮笑道:“小姑娘,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我可舍不得打你,免得把你打伤了。”
“噢……”台下一片起哄声。
姑娘二话不说,提身纵步,一拳击向那小子前胸,拳打到中途手腕一转,平拳改为凤眼拳,中指关节击在那小子上腹正中。
那小子一声不响,鹞子一样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摔到台下,瞪着眼珠子躺了一会儿,猛然喷出一口馊饭,惊得旁边的人连忙躲闪。
云凤掩着嘴,笑得身子发颤,旁边的人都惊恐地躲着她,唯恐再被季山泉扔上台去。
季山泉却微眯着眼睛盯着台上的姑娘,沉默不语。
云凤笑了一会儿,转脸见季山泉盯着台上,便蹙眉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季山泉收回目光,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先去客栈投宿。”
台上的姑娘也望着季山泉,目送他和云凤远去了。
到了客栈房里,云凤不依不饶地问道:“师兄,你刚才在想什么?使劲盯着台上的姑娘看。”
季山泉失笑道:“那位姑娘有问题,目光与常人不同。”
“哦?”云凤问道:“有何不同?”
季山泉摇了摇头,答道:“离得远,我也不能确定,不过她出手的时候有分寸,倒也没什么要紧,不去管她了。”
“也好。”云凤笑着答应,徐州已经离青州不远了,所谓近乡心切,云凤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安睡了一宿,第二天晨起下楼,听到吃早饭的两个人在聊天儿。
一个说:“昨天看见了没有?齐大少被打得那叫一个惨……真好!”
另一个说:“好是好,只是可怜了那个姑娘。”
“唉……”两人一同叹气。
云凤微一蹙眉,扯了下季山泉的衣角,轻声说道:“师兄,好像出事儿了,你去问问。”
季山泉转过楼梯,向两人拱手道:“两位请了。”
两人抬头,都是一怔,客栈里常有本地人来吃饭,但季山泉是生人,两人不认识。
一个拱手道:“这位公子,有事吗?”
季山泉答道:“请教一下,二位刚才说得是昨天比武招亲的姑娘吗?”
“是啊。”另一个问道:“你没去看吧?”
季山泉笑着答道:“一路上车马劳顿,没去凑那个热闹。”
先前的人说道:“你是过路的,不知道。我们这儿有个齐大少,家里有钱,看人家姑娘长得好,就想抢回去做小妾。可人家是比武招亲,齐大少那伙人上了台,被打得东倒西歪,那叫一个解气。”
另一个叹了口气,接口说道:“解气倒是解气,可那个齐大少连着官家,找了衙门,把那个姑娘给抓起来了。”
季山泉一脸惋惜地拱手说道:“这可真是没法儿说……打扰二位了。”
两人一同拱手说道:“公子请便。”
云凤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待季山泉走过来坐下,云凤便说道:“师兄,咱们去救人。”
季山泉想了想,点头道:“回头我先去探探。”
云凤蹙眉,季山泉说道:“总不能大白天地闯衙门吧?再说了,也得先知道关在哪儿啊。”
刚说完这话,门外火急火燎地走进来一个人,看到那桌儿的两位,连忙走了过去,也没打招呼就直接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两位,我刚过来的时候,经过冯班头儿家门口儿,看见他们家挂白了!”
季山泉站了起来,轻声说道:“走,看看去。”
出门找了个人打听了一下,季山泉拉着云凤,来到了冯班头儿家所在的那条胡同儿。
胡同儿里挤满了人,都在向一户人家张望。
季山泉轻声问离得最近的一名男子:“这位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男子看了季山泉一眼,答道:“没事儿,好像是死人了。”
季山泉微一皱眉,死人了说‘没事儿’?那什么才算事儿啊?
季山泉堆着笑脸儿问道:“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男子尴尬一笑,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不对劲儿,便小声说道:“看你眼生,是外乡人吧?你不知道,那是冯班头儿家。冯班头儿可坏了,帮着齐家欺负人,就昨天,还抓了个比武招亲的姑娘,还说要把那姑娘送到齐府去呢。”
云凤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子看了云凤一眼,答道:“他晚上喝得醉薰薰回来,自己说的。这位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可得小心点儿。”
云凤眯眼一笑,拉住了季山泉的手。
男子又看着季山泉说道:“你长得也不错,你也小心点儿。”
季山泉一愣,问道:“我小心什么?”
男子低声说道:“齐家男女通吃。”
季山泉一脸尴尬,云凤掩着嘴‘噗嗤’一笑。
“都让开!”胡同儿的另一头,走进来几个官差,驱赶看热闹的人。
官差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头发花白,脸盘儿微胖,身上穿的道袍,样式很简单,但料子很不错。
到了冯班头儿家门前,道士抬起手抖了抖袖子,露出右手,微闭着眼睛掐算了一会儿,说道:“大凶。”
云凤轻声斥道:“废话,都死人了,当然是大凶,这还用算?”
季山泉轻声问道:“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云凤点头,轻声答道:“有鬼气。”
季山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咱们走,去齐家看看。”
云凤看着他问道:“你说是那个姑娘?”
季山泉答道:“看看就知道。”
两人又打听着来到齐家大宅,看到齐家大门紧闭。
季山泉轻声说道:“咱们得赶紧把那位姑娘救出来,否则还得死人。”
“嗯。”云凤点头。
冯班头死了,从请了道士这个情形来看,冯班头肯定死得蹊跷。而齐家又大门紧闭,恐怕也是出了事儿。
按照官府办案的规矩,昨天刚抓了那个姑娘,今天就死了有牵连的人,肯定要严刑拷问那个姑娘。
如果真是因为那位姑娘才引来杀人的厉鬼,那么一旦拷问那位姑娘,可能会死更多人!
可是,那姑娘关在哪儿?大牢?
正迟疑间,齐家的大门拉开,一名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直奔西边儿就去了。
季山泉拉着云凤掉头就走。
云凤问道:“去哪儿?”
季山泉答道:“回客栈,换了道袍再来。”
云凤说道:“我没有道袍。”
季山泉答道:“你不用来。”
回了客栈,季山泉换了道袍就走了。
云凤坐在床上噘嘴,云凰现身出来微笑道:“生什么气呀,你入道门都这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想着做身道袍预备着。”
云凤蹙眉道:“你还说我~”
应灵坐在桌面上看着云凤,说道:“仙子姐姐,我去道观给你拿一件吧。”
云凤答道:“不要。脏。”
应灵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拿干净的。”
云凰笑道:“她是说,别人穿过的脏。”
云凤站起身说道:“我去做件道袍。”
云凰拉住她劝道:“赶不及了,等师兄办完了事儿再做吧。”
季山泉一路避着人,小跑儿着回到了齐家大宅门前。
刚才离得远,也没有仔细看,这回换了道袍,季山泉走到大门前,仔细端详齐家大宅的气息,看到后宅上空有阴气凝聚。
季山泉走上台阶,抬手拍门。
大门拉开,门里的下人看着季山泉眨了眨眼睛,又往季山泉身后看了看,问道:“道爷,可是如意观的?”
季山泉答道:“你家后宅有阴气,主人有恙。”
下人连忙开大了门,作揖道:“道爷说得是,快里边儿请,老爷和夫人正等着呢。”
季山泉抬腿,想了一下,又把腿放下,说道:“我不是如意观的。”
下人一愣,脱口问道:“那你是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