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行进了大约一个半小时,舒诺就听到了广播里的通知:c市火车站积水严重,所有列车不得入站。.列车将在下一个停靠站停车,所有旅客都下车。同时,还友情建议前往c市的旅客可在此地暂作停留,等到水情稳定再做打算。
似乎到了这一刻,舒诺才对报道水灾这件事第一次有了很直观、很感性的认识,这次报道不是直接等于新闻奖、扬名立万和跻身名记,这些都是报道成功之后可能出现的副产品。而这个报道本身直接等于的,只有危险。
舒诺扭头看着萧横,萧横正闲闲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觉察到了舒诺在看他。萧横转过头来,云淡风轻地道:“一会儿出去,我们租个车,自己开车更方便些。”
舒诺心里刚刚泛起来的一点儿小担心,就被他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抚慰得服服帖帖,一片静好。
在萧横简单粗暴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思想指导下,两人很快租到一辆车。车主提醒他们,去c市的高速昨天就关闭了,现在要去c市,只能走乡路,还热心地帮他们把车上的电子狗设置好。
两人按照电子狗的指示走上了曲折长路。走了一会儿,舒诺发现,车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路面上的积水越来越多,路面越来越颠簸,两边的风景也早就从小城站切换成了扎扎实实的农村。路过一条河的时候,河水已经涨到了桥面上,索性,只是刚刚漫过,仍能清晰地看清桥,前边的三两辆车也顺利过去了,萧横和舒诺也顺利过去。
一路上,舒诺见到更多的人是与她们相向而行。两个方向的车队经常因为路太窄,只容一排车,而不得不有一方先停下来,给对方暂时让路。舒诺那一队往灾区去的车辆明显在数量上没有优势,所以,总是停下让路。有时候,停得比较久,萧横和舒诺就从车上下来,跟周围同样下车的人或者附近的居民聊天儿。
居民总是不太理解:“姑娘,听说前边发洪水了,可大了别去了。”
舒诺笑笑:“我就是为洪水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记者。”舒诺已经很多次在很多场合这样介绍过自己,但从没有哪一刻,让她有这一次的心情,有些发自肺腑的自豪。
然后,居民们再看向舒诺的眼神就有点儿不一样了,不是舒诺见惯的势利或者不屑,而是一种不问因由的崇拜。这样的眼神也让舒诺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为民请命的念头。舒诺摇摇头笑了,最讨厌被代表的自己,竟然也会有这种代表别人的想法。
萧横和舒诺重新开车上路之后,舒诺的目光就被窗外越来越多与自己相向而行的车吸引住了。前方有危险,所以,大家都在撤离。大家都想知道,前方到底有多危险。所以,我要替你们去看看,然后,转告你们。这就是记者。新闻教科书中的记者,带着无冕之王光环的记者,舒诺最希望成为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