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保卫处,就见两名警察正在调看挂号大厅监控拍摄的事发录像,还有一个挺着啤酒肚梳着背头带着眼睛的中年男人在旁边陪着。他们三个人刚在屋中间站好,就见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指着黄磊恶狠狠地说“你去外面等着,刚来几天就给我惹事”。黄磊张张嘴要说什么,但还是走出屋在外面等着。
“你是谁”那个中年男人又指着童帅问道。
“他就是录像里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小护士插嘴道。
中年男人用眼睛撇着童帅,“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小护士,满脸关切的说“林妍,你没事吧,没伤到哪吧”然后上上下下看着小护士林妍。
林妍被看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地闪了一下身体,赶紧说“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没事”
“你真勇敢,我刚才从录像里都看见了,性子跟你爸一摸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啊”然后眼镜后面的小眼睛不停地眨,脸上堆笑得像朵花。
林妍看着中年男人,大声说“王处长,您说的对,刚才真把我吓坏了,您说您怎么不在挂号大厅多安排几个保安维持秩序啊,这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伤到患者可就麻烦了”。
“咱们医院这方面不是经费紧张嘛”王处长尴尬地小声说,脸上的笑容都僵了。没一会王处长又恢复了常态,两手背在后面,挺着啤酒肚,眼睛瞟着童帅问道“你说说情况吧,为什么打架”。
童帅刚才看见他对林妍的表情就感到作呕,这回听到‘打架’两个字,气就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说“谁打架了,录像你不都看过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看你就是滋事打架,是不是和那个被打的患者有什么过节,借机动手打人”
童帅听完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拳把面前这个胖子的眼睛给打碎了。林妍听完也气得鼓鼓的,大声吼道“王处长,您怎么是非不分啊”。
王处长刚要争辩几句,后面坐着的两个警察站起来,伸开手把两边人隔开,然后冲着童帅客气的说“同志,请你配合我们进行一下调查,录像我们看过了,基本情况清楚,但还需要进行一下问询和笔录工作。”
“好的,没问题”童帅点点头答道,然后白了一眼胖处长,走到其中一名警察面前,做到桌在边上,回答警察提出的问题。林妍被另一个警察叫道旁边的屋子也一样配合警察做笔录。
童帅正跟其中一名警官叙说当时看到的情景,就听见王处长站在楼道里训斥小保安黄磊,“你怎么回事,刚上班一星期就给我惹事,我们医院是什么医院,可是全国知名医院,病人来自全国各地,你公然在挂号大厅当着那么多患者的面和别人动手,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代表你自己,你代表的是和协医院,你的行为严重影响了我们医院的声誉,破坏了我院构建和谐医院的良好氛围。你们这些农村来的就是没文化,动不动就出手打人,这还成何体统,一会你把这礼拜的工资领走,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童帅听到这一下站起来了,对面的民警示意笔录还没做完,还不能走。童帅气得血往脑袋上冲,拳头捏的嘎嘎响。
这时候就听见黄磊义正言辞的说“首先,我没有打患者,他是人人尽知的号贩子,我要求他在挂号大厅把烟掐灭,这是我的工作职责。另外,我没有先动手,我是正当防卫。第三,我觉得这么知名的医院,挂号大厅里充斥着号贩子才是影响医院声誉。最后,我要说,有您这样的领导,我不干也罢”。
童帅听到黄磊的话,在屋里热烈鼓掌,大声喊“说的好”。对面的警察做着笔录,也只是看看外面摇摇头,然后继续低头记录。王处长黑着脸走进屋冲童帅喊“鼓什么掌,好好配合公安人员工作”,然后转身又出去了。
问询笔录很快就做完了,童帅简单看了看记录内容,挥笔签上名字。出了保卫处的办公室,刚要往外走,就听见后面一声清脆的声音叫他“哎,你别着急走呢”。
童帅回过身,看见林妍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的兜里,站在不远处,问道“怎么了,警察都问完了,还需要问什么”。林妍走过来低声说“这个王处长好歹不分,把刚才那个保安给开除了,太过分了,咱们应该替那个保安求求情”。
童帅看着林妍清澈明亮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跟着这样的领导,我看这个工作不要也罢”。
正说着只见一身便装的黄磊手里拿着三、四百块钱,从旁边的房间推门出来,然后说“这位大哥说的对,这个工作让我干我也不干了”。
林妍看看黄磊又看看童帅,无奈的笑了笑。童帅走到黄磊面前,伸出手和他的手紧紧握了握,大声的说“哥们,你是条汉子,我佩服你,你今后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我一定尽全力帮你,这是我的手机号,随时打电话”。
黄磊记下手机号,又伸手用力握了握童帅的手说“大哥,你也令我很佩服,今后有什么需要我的话,我决不推辞,我一会把我的手机拨给你,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一会警察还要找我做笔录,咱们有机会再聊,再见”
林妍看着这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手互相握着不松开,呵呵笑了出来,然后说道“行啦,别生离死别似的,把你们俩手机号都给我,咱们三个人应该常聚聚,这周末刚好我生日,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在林妍心里已经认定他们俩都是好人,而且对于林妍来说经过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他们三个人似乎已经很熟了。
童帅和黄磊点点头,然后黄磊进屋配合民警做笔录去了。童帅并肩和林妍往医院办公楼外走,林妍问童帅“你来看什么病来了”。
“天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陪同事来看病,我们办公室的一个同事在别的医院被诊断肺癌,我们陪他来你们这再检查一下”。
“啊,肺癌,那可要再认真检查一下,这个可不开玩笑,你们同事在哪呢,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林妍认真的说。
童帅看了看林妍,说道“保不齐还真需要你帮忙呢,今天挂号人太多了,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排没排上号”,说完边打电话边急匆匆地往门诊大楼走。
吴永浩接通了电话,郁闷地说“号是挂上了,但没有专家号了,我觉得咱们应该挂专家号,怎么办?连号贩子都被你们打跑了”。
童帅恶狠狠地说“少废话,号贩子在咱们也不能买他的号,专家号你别急,我想办法”然后挂断电话,停下来,把丁老在别的医院检查的情况和当时呼吸科主任跟他说的话跟林妍叙述了一遍。
林妍听完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别急,专家号的事我去想办法,你先和你的同事会合,我先上楼,一会给你打电话”。
童帅走进门诊大楼,找到吴永浩,看到丁老他们坐在楼道里的椅子上等待叫号,丁老还在偶尔咳嗽,丁老的爱人眼里挂着泪花,他们的大女儿掺着丁老的手臂唉声叹气,吴永浩手里攥着排号条,上面显示第116号,现在才叫到第30多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丁老。
童帅走过去,强颜欢笑对丁老说“我托了人了,一会咱们就直接去专家号看,您别急,很快我的朋友就会给我打电话。”
吴永浩佩服地看着童帅,大声说“还是童哥厉害,在这都有朋友”然后转向丁老,把矿泉水递过去,并说道“丁老您先喝点水,咱们马上就去专家号看了,这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在中国看个病怎么那么难啊”。
童帅也坦然地坐在椅子上陪着丁老,等待着手机响。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50多号都叫进去了,手机都没有响。丁老看看童帅说“不急不急,再等等,安排专家号没那么快。”
又过了好一阵子,80多号都进去看病了,童帅的手机仍然没有响,童帅让吴永浩拨打自己的手机,手机很正常的接通了。童帅尴尬地看看大家,起身离开,站在不远处打开电话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存林妍的手机号,童帅一巴掌打在自己头上,心里暗暗骂自己‘童帅你怎么那么蠢啊,这倒好,吹了半天牛,还口口声声托了熟人,现在倒好,连人家手机号都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