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这一觉,漠漠的精神好了许多,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可是在起身时,她一想起中午的那堆牛羊肉,胃里便又是一阵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想着再过个三两日,若还是这般不舒服的话,就去找老爹看看。听到外面没响动,她赶忙换了套衣服,走了出去。
她还以为阿古拉没在呢,出去一看,便见他正在那里忙政务。
听到脚步声,阿古拉头也不抬的微微笑问道:“睡够了吗?”
漠漠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走到桌案旁坐了下来,才道:“我睡过了头,你怎么都不知道把我叫醒啊?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不叫我的。”
阿古拉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看向她,柔声继续笑问道:“睡够了,肚子饿不饿?”
漠漠皱眉轻轻点头:“是有些饿了,可又不想吃东西……”
阿古拉瞅着漠漠那犯愁的模样儿,眨巴着眼睛冲她说道:“把眼睛闭上。”
“闭眼睛干么?我都睡饱了……”漠漠不解他是何意。
“快些听话,闭上眼睛,我给你一个惊喜。”阿古拉催促道。
“你还给我个惊喜?”漠漠眼现提防之色,“你不会是准备给我个惊吓吧?是不是藏了只癞蛤蟆?或是条长蛇?”
见漠漠伸着脖子在桌上桌下一阵乱寻,阿古拉赶忙说道:“我又不是孟和、茹娜,怎能跟你开那样的无聊玩笑?快一点儿,把眼睛闭上,我给你的一定是好东西!我保证!”
漠漠一脸的狐疑,迟疑再三,轻轻闭上了眼睛。
隔了仅瞬间,阿古拉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好了,请睁开你那双眼睛吧。”
漠漠先是试探的微微睁开了一直眼睛,见面前并无异常,才将两双眼睛都睁开了。
见阿古拉的双眼直往自己面前的桌案上瞄,漠漠顺着他的眼路,低头看去。
“呀!葡萄?!”漠漠边惊叹,边直流口水,那颗颗绿色的葡萄,圆润水灵,让人忍不住想伸手直接往口里送,“哪里来的?”
阿古拉看着漠漠那垂涎三尺的样子,宠溺的眼中,掩不住的流露出了心疼之色,微笑道:“现在时候还太早,西域还未前来进贡。方才,趁着你睡着,我命查干去冰窖看了看,寻了半筐去年没吃完,存放在里面的,便让他拿了些来。快尝尝看,等再过一个月,今年的新贡应该就能到了,到时候,再给你准备新鲜的。”
“你是说,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漠漠目露感动之色,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吃一些清爽些的水果的?
“这里就咱们俩个人,你说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快吃吧,我要忙了,若是不够,或是什么时候再想吃,就让查干去拿。”阿古拉宠溺的说完,便继续着眼忙政务。
漠漠的口水早已泛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阿古拉似是已经专心于政务了,并未理睬她。
漠漠见此,也不再客气,低头便不亦乐乎的吃了起来。
阿古拉微微侧目,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漠漠。顿时,他的目光大痛,看着她现在的那副吃相,分明便回到了那次去军中送信时的样子……
是不是自己太委屈她了?她虽在北国生活了十年,可她自出生以来,是先在南朝生活过八年的……
想当年,自己三岁便去了南朝,年龄比她小了大半,可整整十二年,自己都未更改过那饮食习惯,更何况是她了……
阿古拉一时间,想有些出神儿,蓦地,一个清清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下唇上。转眸看去,只见漠漠正眉开眼笑的拈着一颗葡萄,送至了他的嘴边:“张口!”
“你自己吃,别管我。”阿古拉往后移了移脖子,冲她笑道。
“你若不肯跟我一起吃,那我便不吃了!”漠漠嘟嘴执意不肯,将手中的葡萄放回盘子里,将那盘子向一旁推了推。
阿古拉无奈张口:“啊……”
漠漠看着他那傻模样儿,顿时心情大好,拿起一粒葡萄,便向他的口中喂去。
见漠漠的心情、精神都好转了许多,阿古拉也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一连几天,都没有南朝的消息传来,漠漠心中真是忧心如焚。
想着自从太妃去世后,也没去看看茹娜与孟和,这天,她便跟阿古拉打了招呼,前去探望二人。阿古拉知道她最近心情一直不佳,也希望她能去散散心,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其实,南朝兵败连连,战报每日都有传来,是阿古拉特意叮嘱查干,不许透露给漠漠的,他就怕她得知了实情,会立即跳上马背,跑个无影无踪。如今,南朝正战火连天,他是绝对不能让她前去涉险的。
出了王帐,走了没几步,离着孟和的大帐还远,漠漠便又忽觉一阵恶心,急急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干吐了两口。就在她有些烦闷的准备继续向茹娜家走去时,旁边闪过了其其格的身影。
漠漠瞥了其其格那一脸的怨毒,不想跟她多言,准备低头错身而过。
“哼!漠漠侍卫,你没看到我站在这里吗?”其其格的声音里透满了恨意。
漠漠微蹙眉头,朝她轻轻颔首,匆匆说道:“侧妃。”
“你究竟跟王上都说了些什么魅惑的话?自从太妃忽然去世后,他再也不去我那里,也再不许我进王帐,这都几个月了,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其其格这段时间,都要把脑袋想破了,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天盛会上阿古拉还对她那般好,盛会一散,太妃死了,她也失宠了?她思来想去,都把怨恨集中到了漠漠的身上,她觉得一定是漠漠向阿古拉说了她的什么坏话,阿古拉才会忽然疏远她,这段时日,她一直想找机会找漠漠的麻烦,可漠漠一天到晚都待在王帐中,极少出来走动,今天好不容易才让他逮到这么个机会,她怎肯放过。
漠漠看着面前的其其格,觉得心中的烦闷感更盛,不理睬她便继续走自己的路。
漠漠的不理睬,刺激到了其其格,她赶忙伸手去拉漠漠的胳膊:“你也太张狂了!是王上几个月没见我了,但我还是这北国的侧妃!可你算什么?一个下贱的侍卫而已!”
漠漠好想直接出手,扭断她的脖子,可是,又觉得她现在实在是可怜,便手臂上暗暗一运力,弹开了她的手,然后便紧走几步,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其其格的手,被漠漠方才那股内里,震的发酸发麻,她紧追了两步,好想破口大骂,但想起那次被她扼住脖子的事,只好心有余悸的恨恨作罢。
自孟和交出兵权后,便恢复了做王爷之前的那清闲日子,每日和茹娜不是拌嘴逗乐,就是出去行猎,倒也惬意的很。
等漠漠进入大帐时,便立即察觉气氛不太对劲儿,就照这两口子的性情,当笑声灌耳才是,可现在却静的吓人。再看那几个侍女,都站在一旁颔首敛颜,大气都不敢出,见到她只是无言行礼。
漠漠不解,走过去问道:“王爷、王妃呢?”
离漠漠最近的那个侍女是随茹娜陪嫁过来的,从小便跟她很熟悉,低声说道:“王爷和王妃都闹了大半天的别扭了,如今还在内帐中呢。”
漠漠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毫不犹豫的便向内帐那边走去。
“咳咳!”他停步,轻咳了两声,提声慢慢说道,“我可要进来了啊!”
随即,茹娜的声音便没好气的传了出来:“还咳嗽个什么劲儿?以前你去我阿爸帐中找我时,怎么不站在外面先打个招呼啊?”
漠漠无奈抬手,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只见那两口子,女的坐在睡铺上,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头顶的穹窿,男的气呼呼的坐在桌旁,将头别向了一侧帐壁,反正就是互不看向对方,就连漠漠进来了,两人都文丝未动。
漠漠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搭理他们,也不问是什么事,直接一头向茹娜坐着的睡铺上倒去,口里懒懒的低声嚷嚷道:“你们家有没有水?我都恶心了一路了,快给我倒些来。”
孟和瞥了漠漠一眼,捎带着扫了一眼妻子,随即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帐壁上。
茹娜随手拍打了一下漠漠的后背,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们那王帐中没有水吗?还得到别人家来要水喝!”
漠漠头脑一阵犯迷糊,懒得跟她斗嘴,双臂紧紧抱住枕头,眼瞅着就要睡着了。
孟和再次瞥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身,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碗清水,冷声哼道:“水倒好了!”
漠漠皱眉睁眼,边懒懒起身往桌旁走去,边嘀咕道:“你俩这是又犯什么冲呢?怎么把我也给捎带上了?喝你家口水,跟杀你家头牛似得,对我咬牙切齿的……”
说着,漠漠便走到孟和的对面,上身半趴在桌子上,深思倦怠的小口喝着水,不再搭理那闹别扭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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