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沉默不语,倾月等了许久,始终等不到答案。
她知道,阿木对她千依百顺,可是,他不想说的,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他永远不会说。
“我们要成亲了,阿木,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永远不会负你。”
倾月的语气沉重中夹杂着失望,不知是对阿木不信任她而失望,还是对自己失望。
见她如此,阿木慌了,连忙抱住她,喃喃道,“月儿,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他在害怕,二十多年的人生,即便是在绝杀门闯生死三关时,他也没有害怕。
可是,当他发现月儿对那人的关注时,他害怕了。
每日清晨,总会有飞鸽传书,呈到月儿手里,那些小小的字条里,记录着那个天下闻名的男子的所有事情,包括他早膳用了什么,看了什么书,见了什么人,写了什么诗,去了哪里游玩,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日日如此,无论风吹雨打。
他害怕月儿后悔了,他害怕月儿爱上旁人。
他变得不安,变得纠结,变得不像自己,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在那只信鸽要落在千月居门口的栏杆上时,要了它的命,拦下那些信笺。
他像每一个初次陷入爱情的男子,变得莽撞,变得青涩。
阿木的双臂强悍如铁臂,他的胸膛宽厚而温暖,胸膛里的那颗心,强劲有力,倾月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倾月忽然懂了。
她伸出双手抱住他精壮的腰,轻声道,“你放心。”
也许将来,我会负尽天下人,但我永不负你。
“月儿——”
阿木哑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胡思乱想,不该猜测你对沈卿风的心思……”
“沈卿风?”
倾月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的看着阿木,“你居然怀疑我和沈卿风?”
阿木低下头,避开倾月犀利的目光,低声道,“你天天都收到飞鸽传书……”
阿木躲闪的声音,仿佛一个做错了事,害怕家长责罚的孩子。
倾月哑然失笑,“我说你怎么最近老是心神不宁的,原来是这事。放心好了,我宁愿和阿熠搅在一起,也不愿和沈卿风有什么瓜葛,之所以派人盯紧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飞鸽传书给我,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心机太深,将来会是阿熠最强劲的对手,所以,在他羽翼未丰时,先密切注意他的举动,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
阿木恍然大悟,等等,月儿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叫宁愿和阿熠搅在一起?果然在月儿的心中,萧熠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吗?
“月儿对萧熠——”
阿木犹豫道,倾月猛然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真想打自己一嘴巴子,叫你丫嘴快不过脑子!
“我只当阿熠是弟弟,对他没有任何不良想法。”
“那月儿刚才——”
“珍珠,拿黄历来,我看一下九月和十月有什么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一提此事,阿木双眼一亮,立马将沈卿风和萧熠抛之脑后。
看着珍珠和阿木凑在一起翻着黄历,珍珠不时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倾月摸了把额上的冷汗,好险!
家有妒夫!以后的日子难了!
她当初怎么就没看出阿木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内心居然如此火热,还爱瞎想乱想。
难道陷入爱情的人,不论男人女人,都是盲目的吗?
入夜,水相府。
揽月亭中,石桌上摆着月饼,糕饼,水果,和茶水,水家五口人围坐在一起,边赏月边叙家常。
水相和阿木一个不喜多话,一个不善言辞,偏偏两人的座位紧挨着,翁婿两个,你看我,我看你,双双无语。
水倾云刚执行任务回来,与倾月数日不见,此刻兄妹俩凑在一起,有说有笑,水夫人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一双儿女,神色温柔,眼神慈爱。
见阿木坐在倾月边上,不停的给倾月倒水,剥着葡萄的皮,就是不说话,水夫人和蔼的笑道,“阿木,这些事有丫鬟做就行了,你先歇歇,吃点点心。”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两人一路走来,阿木对倾月的心意,全看在水夫人眼里,她对这个女婿,简直满意到了极点。
“我不饿。”
阿木手上动作未停,修长有力的手指剥了一碟子葡萄,推到倾月面前,“吃吧。”
剥好了葡萄,他又开始剥核桃,花生,松子,他内力高深,把坚果放在桌上,手掌轻轻一拍,坚果便轻轻裂开,他把果仁挑出来,整整齐齐放在碟子里。
“一身内力用在这些小事上,未免太过大材小用。”
水相皱眉道,阿木手上动作未停,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眼神平静如常,水相却感到一股冰冷的威力扑面而来,令他头皮有些发麻。
看来这个女婿眼里只有月儿,没他这个岳父!
想到这里,水相心中又欢喜,又有些失落。
辛辛苦苦养育女儿十七年,一朝要嫁人,嫁的是称心如意的郎君,他自然为女儿欢喜,可岳父的架子摆不出来,他心里苦啊!
隔壁的刘大人,生了仨女儿,三个女婿见了岳父,那叫一个恭敬老实,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他从前看不上刘大人那些女婿,觉得太胆小了些,那时,他一心想着等月儿出阁,一定要为她挑一个威风凛凛,气势强大的女婿。
如今,这女婿的气势是够强大了,对他这个岳父简直没有半分惧意!
他想摆一摆岳父的谱,偏偏无从摆起,估计摆了,阿木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都是小事,你个老头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水夫人白了水相一眼,转过脸来,满脸是笑的对倾月说道,“月儿,娘选了几个日子,九月二十六,十月初十,十月二十八,都是适宜嫁娶的好日子,你看哪个日子合适?”
倾月询问的目光投向阿木,“你说呢?”
阿木双目一亮,斟酌再三道,“我看九月二十六就挺好的,天气不冷不热。”
他只是尽快把月儿娶回来,绝了沈卿风和萧熠那些人的心思,省得夜长梦多。
“九月二十六,会不会太赶了?”
倾月迟疑道,阿木眸光一暗,试探着问道,“那,月儿想要哪一天?”
“我啊——”
倾月素白纤长的手指在十月初十处微微一顿,又缓缓移向十月二十八,阿木死死盯着倾月的手指,心中噗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