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钟迟迟抬起头,明眸流波,含笑盈盈。
“陛下这也管得太宽了吧?”她不时失笑,“我来不来难道还要通知你?需不需要同娘娘们一样门口挂只灯笼向陛下暗示暗示?”
李长夜眸色微沉,道:“朕天天抱你在怀,你有没有来葵水朕会不知道?”
钟迟迟笑了笑。
这个确实不难知道,柔弱一些的女子从姿态就能看出,或者嗅觉灵敏的人也能闻得出来。
血腥味而已,她也能闻得出,只是她平时也没在意过这些,不想李长夜却留意了。
“本来不想说的,既然陛下自己发现了,我就说实话吧——”钟迟迟垂眸一笑,继而一想,这个态度不太对,又叹了一声,语声带出几分凄苦,“一直瞒着陛下是我不对,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不想让陛下知道……怕陛下嫌弃我……”
李长夜听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笑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人,柔声道:“胡说什么,迟儿怎样朕都喜欢!”
钟迟迟眨了眨眼,兴致勃勃问道:“如果我这张脸是易容的呢?陛下还喜欢我吗?”
李长夜打量了她两眼,笑道:“当然,你不是还有身材么?”
钟迟迟“噗嗤”笑了,摇着他的手臂娇娇道:“陛下,我饿了,我们早些用晚膳吧?”
李长夜呵呵一笑,拉下她的手包在掌心,道:“所以迟儿到底瞒了寡人什么?”
躲不过也就算了,钟迟迟抽出自己的手,低下头,落寞地说:“陛下想知道,我就实说吧,其实我——”顿了顿,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我是石女……”
李长夜猛地抬起她的脸,眼眸微眯,审视着她脸上每一寸,忽然弯了弯唇,道:“是吗?寡人检查一下!”
说罢,将她抱在怀,倏地起身,大步朝后殿走去。
才迈出两步,怀里就空了。
美人儿站在五步远的地方,抚了抚身上的褶皱,嫣红唇角微勾,道:“陛下不信就罢了,左右我是对陛下没什么用的人,还是回山上清修去吧!”
李长夜皱眉喊道:“站住!”
她懒懒回眸。
李长夜暗叹一声,道:“你不是饿了吗?”
……
放下筷子,钟迟迟瞥了他一眼,扬唇笑道:“陛下今天想必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我就——”
说到这里时,李长夜抬头朝她看来,目光幽幽,顿时将她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我就不用陛下陪了……”她讪讪道。
“朕没有政事要处理!”他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明天就是千秋节,还不许朕休息两日?”
钟迟迟顿了顿,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李长夜抚了抚她鬓角发丝,微微一笑,道:“迟儿来同朕说说这几天长安的新鲜事?澄碧楼棋会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再提看诊的事,钟迟迟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
沐浴后,走出偏殿,迎面银光耀耀,如瑞雪飞舞。
李长夜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他的骑术极佳,那副身子,一摸就知道是练过的,不过具体练的什么,钟迟迟也是此刻才知道。
枪乃百兵之王。
俗话说,年棍,月刀,久练枪。
李长夜这一手枪法,和李初如出一辙,虽然比起李初来说少了几分沙场作战的勇猛,可也看得出是下过狠功夫的。
他原本风流浓艳的一个人,舞起枪来却招式露狠,目光凶冷。
钟迟迟将湿发拢到一边,拒绝了宫女的伺候,只将棉巾裹了下,闲闲站在一旁看他,唇边不自觉带出笑意。
白衫飞舞间,不时露出劲瘦腰身,钟迟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暖黄灯光下,肌理紧致,暗藏力量。
钟迟迟正看得起劲,那白衫飞起,再落下时,就覆住不动了。
李长夜将长枪丢给侍卫,含笑朝她走来,自然而然地接过棉巾替她擦拭湿发,邀赏似的问道:“迟儿看寡人枪法如何?”
钟迟迟道:“枪法我不是很懂,不过陛下的枪法——”轻声一笑,“看着好看,用着想必也不错!”
李长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一直在山上,可能不清楚,这次避暑,太后把嫔妃们都带上了,明天千秋节,她们都是要来向寡人祝寿的,还有晚上的千秋宴,也都是要出席的——”
他站在侧后方,语声低柔,和着湿热的气息拂在耳畔。
“你若不耐烦见她们,明天一早就回山上去,晚上寡人早些从夜宴上溜出来,上山去陪你,嗯?”
宫灯精丽,竹影清幽。
钟迟迟静静看了一会儿,笑道:“娘娘们要是看我住这里,是不是要气坏了?”
李长夜手上动作一滞,笑道:“你想气谁?”
钟迟迟嘻嘻笑道:“也没想气谁,就是觉得狐假虎威还挺有意思的!”
李长夜哈哈一笑,手正碰到她的腰侧,突然停下,改为揽过肩,低头吻了一下,柔声道:“寡人去沐浴,乖乖榻上等着!”
钟迟迟睨了他一眼,抢过棉巾朝后殿走去。
身后某人一阵愉悦的朗笑声。
……
第二天,李长夜一早就起来了,先于翠微殿接受百官贺寿,然后回到含风殿接受嫔妃贺寿。
钟迟迟起床时,前殿正莺声燕语地热闹着,她就没过去,随便找了一把剑,准备在中庭练会儿剑。
刚起了一招,高福就从前面跑了进来,道:“钟娘子,陛下让您过去呢!”
钟迟迟招式一停,问道:“人都走了?”
她其实没打算狐假虎威,不过是觉得李长夜特意去长安请她回来,就这么跑回山上去,实在有点不像话,才随便找了个借口留下。
“都走了!”高福笑眯眯道。
耳边确实听到碎步外挪的声音,只是还没走远。
钟迟迟将长剑一丢,走进前殿。
嫔妃们都已经退出殿外,只是还有人依依不舍地往里看,离殿门近的几人正好撞见了钟迟迟进来,目光或闪烁或晦涩。
钟迟迟依进皇帝陛下怀里,笑道:“她们回去会不会向太后娘娘告我的状呢?太后本来就不喜欢我,夜宴的时候欺负我可怎么办?”
李长夜捏了捏她的鼻尖:“怕什么?有寡人在!”
钟迟迟原本也没将太后可能的刁难放在心上,有了他的话更是将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可没想到,场面竟然一度失控到连李长夜都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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