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阎青逛大明宫这事,是李幼瑾提议的。
“我小时候生病,一躺就是好几个月,那时候外头桂花开了,菊花开了,枫叶红了,我在屋里看不到,陛下和我大哥就做了顶小轿子一起抬我出去看!”
说起这些的时候,李幼瑾满眼放光,看得出养病那段日子还挺值得怀念的。
“陛下和李都督对你可真好!”阎青听了甚是艳羡。
钟迟迟却不以为然:“就他们俩的力气,直接抱你出去不就好了,还抬什么轿子!”
“轿子好玩啊!”李幼瑾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想了想,问道,“钟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大哥力气大?”
钟迟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你那时候才六岁,你大哥都是个大人了,还抱不动你?”
李幼瑾眨了眨眼,又问:“钟姐姐,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六岁?”
钟迟迟睨了她一眼:“你猜?”
李幼瑾被她这一眼看得眼晕神迷,一时忘记猜了。
这时,阎青突然很轻很轻地“咦”了一声。
钟迟迟敏锐地听见了,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停下了脚步。
“那是承欢殿!”钟迟迟简单地介绍了一句,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阎青的神色。
“承欢殿以前是丽妃住的!”李幼瑾热情地接了上去,“陛下从前可喜欢丽妃了,宝贝得不行,从来不许我单独求见,可惜现在没了……整个后宫——不,整个长安,我都没见过比丽妃更美的女子——”想想不对,看了钟迟迟一眼,尴尬笑道,“当然还是比钟姐姐差很多,只不过,那时候钟姐姐还没出现……”
钟迟迟有意多停留一会儿,便顺着李幼瑾的话问道:“云妃一入宫就是住的承欢殿吗?”
承欢殿她来过两次,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然,她也没往异常方面去想。
可看阎青的神色,承欢殿本身似乎就有些不对。
“是啊!丽妃还是美人的时候,就住了承欢殿——”李幼瑾不安地左右看了看,悄声道,“那是逾制的,为此陛下被御史骂了好久!”
钟迟迟微笑点了点头。
看来这承欢殿果然有些不凡之处。
“不过陛下还是最喜欢钟姐姐的!”李幼瑾终于发现自己无形中挑拨离间了,赶紧一脸讨好地补救,“承欢殿都不知道住过多少后宫嫔妃了,浴堂殿可从来没住过女子呢!”
钟迟迟看阎青收回了目光,有意带着她们绕着承欢殿走,随口问道:“云妃之前,承欢殿是谁住的?”
李幼瑾道:“先帝朝是吴昭仪住的,再往前是——”她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是迟贵妃……”
迟依依啊……
……
“那个承欢殿——”阎青惴惴不安地看了钟迟迟一眼,低声道,“底下确实可以造地宫密室……”
钟迟迟二话不说翻出纸笔递给她:“画出来给我!”
阎青脸都白了:“这、这可是大明宫……被发现了会杀头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发现?”钟迟迟随口道。
迟依依住过的地方可能有密室,这就很值得去看看了,至于发不发现的,以后再说了。
阎青刚提起笔,又听到她说:“你放心,就算我被发现了,也不会供出你的!”顿时吓得掉了笔,悄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钟迟迟道:“我干什么与你无关,你只管画来就是!”
见她迟迟不肯动手,钟迟迟又加了一句:“我都救了你两次了!”
阎青脸一红,道:“我没见过承欢殿里面的构造,画不出密室入口……”
钟迟迟笑道:“承欢殿不也是你家祖上造的?你就按自己的想法重新造一座承欢殿好了!”
阎青闻言,终于落了笔。
承欢殿再大,也比同昌公主府小,这次画了一个时辰就画好了。
钟迟迟拿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在掌心一揉,化作粉末,冲阎青笑道:“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阎青毕竟病刚好一些,这么一个时辰下来,小脸都发青了。
钟迟迟终于感觉到过意不去了,掌心抵上她的背,输送了一些内力,很快就见她脸色恢复了许多,甚至比画图前还红润了几分。
阎青看她时难免有些惊讶。
钟迟迟笑道:“我给你的内力,你也用不了,就是一时觉得舒坦点,身子底子还是得自己养,乖乖去躺着吧!”
……
“听说迟迟对承欢殿很感兴趣?”李长夜含笑问道。
钟迟迟睨了他一眼,道:“辛侍卫可真贴心!”
上回太后召见阎青之后,李长夜就把辛别调去守着阎青了,白天游大明宫时,辛别就远远地跟着。
李长夜笑了笑,道:“承欢殿出了事,寡人就没想着再给别人,你要是喜欢的话,随时能搬进去——”他暧昧一笑,“寡人整个后宫都空了,都是你的!”
钟迟迟漫不经心笑道:“我就暂时住住,搬来搬去多麻烦,不必了!”
李长夜仿佛没听到她的“暂时”两个字,笑道:“不搬也好,浴堂殿离紫宸殿近些,日后寡人早起召见群臣也方便!”
恍若未闻这种事钟迟迟也会,推了他一把,道:“陛下该走了,我要睡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怀里揉了揉,笑道:“都快入夏了,迟儿的手怎么还这么凉?”又将她搂进怀里上下其手摸了摸,“身上也是这么凉,可心疼死寡人了,寡人还是留下给你暖暖床吧……”
平时钟迟迟也不可能让他留下,更何况是今晚。
以前他住浴堂殿的时候,外面护卫最少五十人起,还不算巡夜的!
她笑了笑,开玩笑似地说:“陛下不是已经让人去找我师父了么?要是没搞定他就跟男人乱来,他非杀了我不可!”
他眸光一暗,低声问道:“是不是找到了你师父,你就给了寡人……”
钟迟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娇媚一笑,柔声道:“是啊!等我找到了他,我亲自搞定他,到时候……陛下想怎样都可以……”
李长夜离开后,她熄灯上床躺了一会儿。
直至子夜后,才悄然起身,换上一套深色衣衫,离开了浴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