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抓紧,右手手指疾速凌空画下灵知符,一掌拍入白熊背上,愤怒咆哮顿时自掌心汹涌而入。
钟迟迟舒了一口气,感知了一会儿,忍不住一掌拍在白熊脑袋上。
要不怎么蠢得被人抓到这儿来呢?人家随便给点刺激你就受不了了?闹这么一出,是不想活了?
白熊低吼一声,停止了挣扎,四肢着地,却仍在焦躁地踱着步。
钟迟迟无奈地揉了揉它的脑袋,随手指了一个目瞪口呆的人,喊道:“去把那件衣衫烧了!”
那人呆呆地没有动。
倒是李长夜使了个眼色,让身边一名侍卫上前拿走了刚才女子脱下的外衣。
随着那件衣衫的远离,白熊终于安静了下来,钟迟迟又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便驮着她朝李长夜走去。
虽然现在白熊安静下来了,可刚刚发狂时的可怕模样记忆犹新,辛别立即紧张地挡在了李长夜面前。
李长夜抬起手,将辛别拨到一边,微微眯起眼,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红甲黑靴,青丝高束,美人儿骑白熊而来,明媚张扬得令人不能直视。
她没有走太近,隔着一段距离,抚了抚白熊身上雪样的皮毛,扬眉笑道:“陛下,这白袍将军归我了!”
李长夜看了看她身下乖巧得像只大白狗的白熊,虽然是地方进献上来的祥瑞,可伤了人,就不祥瑞了,他原本是打算召来宇文断射杀的……
“陛下觉得这坐骑配我如何?”她抚着白熊笑靥如花。
红衣玉人,雪色猛兽,美得惊心动魄。
李长夜缓缓地扬起唇角,点了点头,道:“甚好!”
他们说话时,刚才被白熊追逐的两人蹒跚着走到了李长夜面前行礼。
王子徽一下子扑到李长夜脚下,抱着他的腿痛哭起来:“陛下……陛下……我都以为我死定了……”
另外一名女子正裹着钟迟迟的外袍,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李长夜一脚踢开王子徽,看都没看那女子一眼,蹙眉问道:“李郡君呢?”
“长夜哥哥!”随着一声呼喊,娇小的女孩儿从远处跑来,乳燕归林般扑到他怀里。
李长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瞥了美人儿一眼。
她正懒懒地趴在白熊背上,依旧同他隔着那些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长夜不动声色地将李幼瑾从怀里拉出一点,柔声安慰道:“没事就好,怎么来这儿也不说一声?朕好让辛别陪你一道来……”
李幼瑾红着眼睛道:“是三娘邀我和柳姐姐一块儿来的,太后娘娘允她在小儿坊挑一只宠物……”
钟迟迟随着她的话看向了失魂落魄站在一边的王三娘,一身华衣在逃亡的过程中已经污损得狼狈不堪了,人也是呆呆愣愣,看起来受惊不小。
李幼瑾也是满面泪痕,花容失色。
这样的变故对小娘子们来说确实太可怕了。
可是跟她们俩比起来,另外一位小娘子何止是受了惊吓。
这一位,钟迟迟也认得。
之前在大明宫的宫宴上,这位是为数不多让她留下印象的女子,她记得高福介绍她的时候说,这是柳相的独女。
“……太后昨日允的三娘,三娘便约了我和柳姐姐今日来小儿坊……三娘看中了丽妃娘娘生前养的那只雪儿……雪儿逃去了将军坊……”
李幼瑾在断断续续说着事情的经过,地上跪着的柳娘子如泥塑木胎一般一动不动,只揪紧了她的外袍,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去。
“柳娘子!”钟迟迟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李长夜,几乎她一出声就抬头朝她看来。
李幼瑾也因此停止了诉说,跟着朝她看了过来,目光瞬间一痴。
接着是王子徽,王三娘,反倒是柳娘子,直到她又唤了一声,才呆呆地抬起头。
“谁在你的衣衫上动了手脚?”钟迟迟淡淡地问。
柳娘子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向她跪下,双掌交叠在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道:“钟娘子救命之恩,柳静姝此生,必求回报!”
钟迟迟笑了起来,道:“你都这样了,拿什么回报?”
刚才叫她脱衣的时候她也果断,可是命虽然保住了,接下来的处境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来说,就有些不妙了。
柳静姝咬了咬牙,又冲她磕了一个头,扶着李幼瑾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
李长夜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将三位小娘子送去紫兰殿,叫贵妃给她们收拾一下——”
“柳娘子跟我去绮绫殿吧!”钟迟迟笑盈盈地说。
李长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改口道:“送柳娘子去绮绫殿!”
又神色一冷,命令道:“今日小儿坊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
底下纷纷应是。
钟迟迟瞄了一眼王三娘幸灾乐祸的眼神,不由一笑。
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该不是你家表妹要害柳娘子吧?”钟迟迟忍不住问道。
回宫路上,她依旧坐的李长夜的步辇,白熊则亦步亦趋地跟在步辇边上。
“她没那个胆量!”李长夜淡淡道。
钟迟迟回忆了一下王三娘刚才吓破胆的模样,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会是谁?”
李长夜摇了摇头,道:“柳娘子是太后都满意的皇后人选。”
钟迟迟眨了眨眼,追问道:“那你呢?”
李长夜看了看她,扯了扯唇角:“朕也觉得合适!”
钟迟迟点了点头,其实她也觉得挺合适的。
河东柳氏,宰相独女,仪态端方,又素有贤名,是后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也将是很多人的眼中钉。
如果这次她不在,柳静姝应该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同谁竞争了。
这件事的起因却是太后赏了王三娘一只宠物,和柳静姝毫无关系,却有人将计就计,几乎致柳静姝于死地……
“你对柳娘子这么感兴趣?”李长夜微微蹙眉,问道。
钟迟迟又不是什么怜香惜玉、怜贫惜弱的人,以前从没见她问起过不相干的人。
她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我欣赏她脱衣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