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岩一愣，看了看程继业：“您的意思……”
“让阿堇他们先过来帝都，在程家住一段日子，到时候再往宣城嫁，也算是名正言顺。毕竟，这儿是阿堇真正的娘家。”
程继业一边喝茶一边解释，目光抬都没抬。
盛西岩干笑了一下：“那您说的住一段日子，是多久？”
“一年。”
“不可能。”
程继业抬眼，瞪了盛西岩一下。
盛西岩目光丝毫不退缩：“阿堇现在有身孕，已经三个月了。”
“那有什么关系，住一年，孩子生下来，她出了月子，你们再结婚，不是很好吗？”
“您又考虑过航航和刚出生的孩子吗？”
“怎么没考虑过？难道阿堇回程家来，程家还养不了两个孩子？”程继业冷笑。
盛西岩却张口就怼了回去：“二十多年前，程家可是没好好养那两个孩子，甚至连他们的亲妈，都逼死了。”
“你……”
程继业一怔，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盛西岩说的二十多年前，程家养的两个孩子，是谁，很明显，就是程聿和容堇啊。
二十年前，程家没有容下他们，二十年后，程家又怎么会照顾好他们呢？
“阿堇是我的女儿，航航和那个孩子也是我的外孙，难道我连他们也照顾不好吗？”
程继业把茶盏往桌上一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站在门口的保姆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位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程家二爷发过火。
盛西岩却一点都不怵，他可是在家连盛老太太都敢怼的人。
“伯父，恕我直言，您说阿堇是您女儿，说航航是您外孙，二十多年了，她们过的什么日子，您难道没去打听过吗？您难道没想过去干预一下吗？您说我对不起她，我承认，我对她的感情，对她的爱，给她带来过困扰，甚至带来过杀身之祸，可您呢？”
程继业的身形一僵，眼神恨恨地瞪着盛西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您真的有能力，有心，为什么从来没去过宣城，从来没有跟阿堇说过她的身世？您知道她在容家受了多少苦？她被容大易和秦梅如何对待？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希望给她幸福，让她一生无忧，您却跳出来，打算把她们接过来住，而且一住就是一年，又要让她成为一个未婚生子的妈妈。”
“闭嘴。”
程继业怒不可遏地打断他的话。
因为盛西岩的这些话，针针见血，句句扎心，他说得对，而且狠厉，撕开了程继业想要维系的，薄薄的那层亲情的面纱。
说到底，他是没有能力的，二十年前没有，二十年了，他仍旧没有。
他不是不知道容堇的下落，容家也时不时给他传来消息，但他没有，也不敢去查这些消息的真伪。
程老爷子在世，他不敢违逆父亲，不敢去认亲，更不敢把女儿接回来住。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又一次的逃避，他以为不去打听，不去看不去想，容堇就能过的幸福，就能摆脱他和夏瑾心带来的魔咒。
直到程聿传来消息，告诉他容堇之前在容家多么不易，告诉他，她被养母的女儿陷害，被迫未婚生子，辍学打工。
他的心揪起来，却仍旧不敢去触碰，直到程老爷子去世，他变成了程家的老一辈，他才有了点底气，想要要回女儿。
盛西岩说的对，他其实，是没有资格插手容堇的生活的。
如果容堇不想认他这个父亲，他没有立场把自己当成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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