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当听到这个常常令自己从梦中惊醒的名字之时,王氏顿时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恐惧。
王氏是个既无知又可恨的女人,因为种种巧合,将亲子视为灾星,视为人生中最大的污点。自小父母宠她惯她,丈夫爱她让她,她就像是一个天之娇女。她是个骄傲的女人,绝不能容忍这个污点与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当看着他,便像掀起她的疮疤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分娩当夜的不堪往事。
这十年来杨璞一直未曾放弃寻找自己的儿子,王氏亦没有劝他放弃,有时还会带着钟爱的幼子随着丈夫一起游历。
因为她知道他永远找不到,因为那个灾星被她命人扔进了深山里。
她终究不是杀人百万心不惩的枭雄人物,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浅薄的女人。
偶尔会梦见一个衣衫偻烂,满身泥土的孩子爬到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很害怕,或许曾有过一丝的内疚和负罪感。
她年年大撒钱财请来高僧道士为他超度做法事,想以此洗去自己的恐惧和仅有的负罪感。
可是,当两年前杨璞告诉她杨莲亭没死,很有可能在华山之时,她开始终曰惶恐不安了。内疚和负罪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王氏对杨莲亭的恨是偏执的,是极端的,是畸形的。而王氏对待幼子杨继祖的爱同样亦是既偏执又极端。杨莲亭还在杨家时,她以偏爱幼子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对杨莲亭的恨,当她把杨莲亭扔进深山后,又以溺爱幼子的方式来掩盖自己曾经是个恶毒母亲的事实。
但不论初衷如何,杨继祖现在已是王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过了丈夫杨璞。
当她得知杨莲亭没死之时,她害怕他会回来报仇,害怕自己曾做过的事情败露,害怕自己身败名裂造千夫所指,害怕失去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一切。
当她得知杨莲亭拜入了华山,她亦害怕他回到杨家后会抢走属于杨继祖的家业,所以王氏发动了娘家的势力将杨继祖送进了青城派,拜了余沧海为师。
但她一直告诉自己,那个带来灾难的哑巴早死在深山里了,一切只是巧合,只是同名而已。
现在,这个站在她的面前,打伤了她爱子的人,竟然自称杨莲亭。
杨志坚亦是心中一震。
他是杨家家主,杨家上下所有人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他虽疼爱幼子杨璞,但自从杨莲亭出生后,杨家接二连三的遇上一些祸事,而这个孙子还是个整天发呆的哑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等同默认一般,漠视了王氏的所作所为。但他并不知道,王氏把杨莲亭双腿打断,扔进了深山。否则,此刻杨志坚的反应恐怕不会比王氏好到哪去。
看着记忆中那双深邃的黑眸,王氏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他!他明明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闻言,杨莲亭嘴角一勾,双眸波澜不惊的盯着王氏,盯得她心中发毛。
“原来你就是岳不群的二弟子‘覆雨剑’杨莲亭。”这时,余沧?ahref="9"tart="_bnk"9诘溃祷爸庇植挥梢苫蟮目聪蛲跏希闷嫱跏峡谥械摹质撬?br/
覆雨剑
杨莲亭顿时一愣,这又是谁给他取的外号
原来,自杨莲亭俩次以快剑挡下黑血神针救下众多个五岳剑派弟子,又在与任我行一战之时伤到他之后,许多参于围剿黑木崖的五岳剑派弟子对他深感佩服和感愿叫她‘妈’的女人,那才是他的母亲。
所以,在杨家他一直没有说过半句话,就是因为他接受不了叫另外俩个人为爹娘。
对于王氏,他没有一丝感情。王氏从小对他的厌恶,反而让他过得心安理得。
现在看到王氏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整个人仿佛见到厉鬼一般瑟瑟发抖,一脸的恐惧,他心中却并没有一丝快感和解气。
对于王氏,他竟也是没有什么恨意。眼前的王氏给他的感觉,仿佛就像一个路人一般。
杨莲亭经历过非人的折磨,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
他曾是绝望的,对于绝望中的人来说,王氏这个名义上生母对他做过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若不是因为当时没有什么生存能力,或许他自己就会偷偷离开杨家,因为他装不了一辈子哑巴。
可惜,王氏等不及,做的也太狠太绝了。
杨莲亭已经没兴趣再欣赏王氏的表情,一瞥王氏和杨志坚二人,转身走向坐骑。
见他要走,余沧海顿时喝道:“站住!”
杨莲亭回身道:“怎么余观主还想打么”余沧海虽是青城派掌门,名义上与他师傅等人同辈的武林人物。但这些关他屁事,左冷禅他都敢得罪,还会在乎一个余沧海他虽没想过报复王氏,但与王氏有关的人他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余沧海怒色道:“你废了我徒弟的武功,就算你是岳不群的弟子,你也休想如此轻易的离开。”
杨莲亭不屑道:“真好笑!余观主难不成是瞎子没看见这地上喂了剧毒的暗器袖箭是他无理冲撞了我,又对我出手在先。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可惜他阴狠歹毒,欲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见他年幼,我岂会留他姓命!”
杨继祖顿时狡辩道:“不!他胡说,师傅,别信他的话!”
闻言,王氏立时一扫心中的恐惧,犹如化身为护犊的母老虎一般,指着杨莲亭,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是你!一定是你!你一定是回来报仇的!他是你亲弟弟,你为什么如此歹毒废了他的武功”
轰隆!!
王氏此言如同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余沧海及杨继祖都被震得张大了嘴巴。
杨继祖此刻也想起来了,他的大哥,他丢失了十年的大哥正是叫做杨莲亭。
“娘!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杨继祖不愿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他记忆中那个哑巴大哥。
“报仇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报仇”杨莲亭明知故问道。
“因为你…你…你…”王氏手指着杨莲亭,‘你’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她不敢说。
此时,余沧海更是一头雾水,这杨莲亭竟与他的徒弟是亲生兄弟
杨莲亭嘲弄一笑,霍的一声便翻身上马。他已经解释过了一次,这些人信也好不信也好,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余沧海再次呵斥道:“不准走!”
杨莲亭心中不由烦躁起来,顿时板下脸,冷冷道:“如果余观主想为徒弟报仇,尽可出手,别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但我不能保证不会杀了你!”杨莲亭知道论内功修为余沧海胜过自己不少,但若是真要一决生死,杨莲亭并不怕他。
‘杀’字一出口,杨莲亭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暴戾起来。
“唏律律…”
马通灵姓!
俩匹骏马感受到杨莲亭身上散发出那比猛兽犹有过之的危险气息,顿时踏着蹄子惶恐不安的嘶鸣。
余沧海也感受到杨莲亭身上的暴戾气息,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想起他是能伤到魔教教主任我行的人物,不由脸色一变,但徒弟被废了武功,又被他当众呵斥为娘们,余沧海更不可能让杨莲亭如此离开,否则他的名声就毁了。
余沧海面色一沉,立时运转真气,蓄势待发。
杨莲亭手中亦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便多了一柄飞刀,双眼冷冷的注视着余沧海。
“俩位且慢动手。”
这时,一道如出谷黄莺般清纯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