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六婶家,和堂妹梁丽静生病的事情,屋门外就响起了六婶刘翠娥慌急的叫喊声:“五哥五嫂,五哥五嫂……”
电筒光亮一晃,刘翠娥颤着稍显肥胖的身体进了屋里,一脸惊慌失措,急声道:“不好了,六妞咳出血了,五哥五嫂,你们快去看看。”
“老头子,六娃,你们快去看看。翠娥你别着急,你五哥和六娃这就过去。”黄贵珍站起来迎过去并安慰刘翠娥道。
梁平杰喊了声六婶,不等刘翠娥有何反应,就嗖的窜到了屋外。
梁振山说了声走,也快速往屋外跑去。
“六娃回来啦。”刘翠娥的这一声招呼却是丢在了空气里,一眨眼间那里还见梁平杰的身影,转过头来对着黄贵珍还没张嘴,黄贵珍已经连声说道快些回去,刘翠娥唉了一声也赶忙回去,气都没有喘匀呢。
乡村的冬夜,夜空乌漆麻黑,被罩在这夜幕下的大地是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对于梁平杰来说,已经和光明没有什么两样。走在漆黑的村道上,虽然没有拿照明灯具,目不能视物,但梁平杰照样健步如飞,粪便和污水坑都不能对他前进的步伐造成丝毫影响,飘然而过时鞋子上都不会粘上一星半点。
小小的村里又是一阵阵狼声狗吠。
去梁丽静家也就往里再走50来米,到岔路口时拐个弯就到。
一分钟之内,梁平杰来到了梁丽静的床前。房间里有着浓浓的草药味,床头的小几子上还残留有小半碗汤药,床尾的木架上挂着一些女性服装,让人明白了这里其实是女孩的闺房,但感受到的却是病房的气息。
一阵听着让人难受的咳嗽声从旧木床上传来,朝里侧身睡的身体随着咳嗽绻了起来,被子也随着咳嗽一阵一阵地抖动着。
“小静。”梁平杰一声轻唤,直接坐到了床上,并伸出手轻拍梁丽静的后背。
梁丽静正在往死命里咳的咳嗽声嘎然而止,身子翻转过来,凹陷而灰暗的双眼透出了惊喜和讶异之色。
“六哥!”梁丽静苍白泛青的双唇吐出的声音带着嘶哑,但这两个字却像是给了她无穷的力量,挣扎着要坐起来。
原本盈润的脸庞消瘦的厉害,没有血色,一片灰败,脸颊上的两边骨头都突显了出来,亲眼看到梁丽静的病情让梁平杰更是心疼不已。
这一挣扎的动作没能让梁丽静坐起来,却使她受了大罪,剧烈的咳嗽让她咳得死去活来,仿佛肝啊肺啊心啊都快咳出来了。
梁平杰握住梁丽静的左手,右手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放松,放松。”
过了一会,梁丽静终于停止了剧烈的咳嗽,她慢慢移开捂着嘴巴的右手,掌心处是刺眼的血红,嘴唇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梁丽静看向梁平杰,眼中是病痛折磨的痛苦,语带哭腔道:“六哥,我好难受。”
这时,梁振山气喘嘘嘘的赶到了,看到梁丽静手上的鲜血,大惊道:“怎么样啦?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要不要紧梁平杰也不知道,因为他不是医生。不过,就以见血的情形来看,事情肯定是大大的不好,必须马上送医院,找能治病救人的专业人士。
梁平杰找来纸巾把梁丽静手上的血迹擦去,沉着地说道:“六哥知道你难受,忍一忍,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放心,啊。”
梁丽静就这么看着梁平杰帮她擦去手上的血,却以一阵咳嗽回应了梁平杰的说话,然后接过梁平杰递来的纸巾擦拭自己的嘴巴。
“爸,我现在就送小静去医院,你回去带萱琪上车。”梁平杰把车钥匙拿在手上,对梁振山说完后,立即连同被子一把抱起了梁丽静,往门外走去。
梁振山说了声好,也尾随出了房间。
刘翠娥这时刚赶回来到,脚步还没停,又跟着梁平杰往回走。
一行人走到岔路口时,对面一束灯光照了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五,翠娥,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平杰什么也不管,抱着梁丽静一秒不停地往前冲,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停在柴草屋的越野车。
梁振山急忙说道:“三哥,六妞病得厉害,我们现在送她去医院,不说了,赶时间。”说完后火急火燎继续赶路。
刘翠娥说了声三哥我们走了,也继续赶路。
三哥梁振江大声道:“黑灯瞎火的,当心点。”
梁平杰来到车边时停了一会,在车里变造了两张叠好的羊绒被和一个枕头后,马上打开后车门,把梁丽静放在座椅上躺好,并用那两张羊绒被塞进座椅前的空隙,刚好挡住梁丽静的上身,这样她就不会因颠簸而掉下座椅了。
拿过枕头给梁丽静垫好,梁平杰轻轻摸着她的满是病容的脸说道:“这样躺着有哪里不舒服吗?”
梁丽静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梁平杰的手,可还没等梁丽静说什么话,刘翠娥上气不接下气来到了车边,手抚在心口上喘息道:“六娃,六妞怎么样了?还好吗?”
梁平杰回过头对刘翠娥说道:“六婶,小静没事。”
梁平杰拍拍梁丽静瘦弱的手背,脸上摆出个笑容,对她说道:“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梁丽静紧了紧抓着的手,嘶哑着声音说道:“六哥,我突然想起了你揍小胖的事。”
梁平杰嘴角一牵,笑道:“都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谁叫他把你的脚追到崴了,不过你没嫁他却可惜了,他现在可是有房有车更是有大把的钞票。”
一阵咳嗽后,梁丽静吸了一下鼻子,摇头道:“我不喜欢他的。”
梁平杰又拍了拍梁丽静的手背,道:“我知道,没有人能强迫你。”
“六哥,有你真好。”梁丽静的眼睛里含着水雾。
梁平杰轻柔道:“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好的,我要开车了。”
梁丽静点点头。
下了车,梁平杰一指他刚才坐过的位置对刘翠娥说道:“六婶,你坐这里照顾小静。”
等刘翠娥上了车坐好,梁平杰关上了车门。
梁平杰转过身从黄贵珍手上接过梁萱琪,说道:“妈,爸,你们回屋吧。”
黄贵珍接过梁振山手上的钱袋子,然后递给梁平杰道:“六娃,给六妞治病会用到不少钱的,这个钱你带去,我们建房子不急。”
梁平杰不接钱,也没说话,而是打开驾驶室的门,伸出手往里一探,手收回来时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红彤彤一片,竟是一袋子的红票票。
“妈,你儿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梁平杰一字一句地说道,又把钱扔回了车里。
黄贵珍见状讪讪地收回纸袋,道:“有钱就好了,有钱就好了,一定要治好六妞的病,她可是个又乖又好的孩子。”
梁平杰沉声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