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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太医没有想到骆颜尘这么听话,一说让他考太医,他便一口答应了。他还准备了很多劝说他的话,看来不需要了,只是他这么不自信可不行。
“考太医院不难,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韩太医忙鼓励,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骆颜尘十五岁便考取医工,饱读医书,加之他还有这么多年的坐诊的经验,那太医院的考试对于他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太医院不是那么难考,只是参考的名额很难拿到。而他做为太医院的最高领导人,这只不过是小事。
骆颜尘来京城没有像在永乐镇时一样坐诊,一直无所是事,这突然有了考医工这个目标,也让他每天过得比较充实。
两个月后,骆颜尘便去参加了招新考核,不负众望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进入太医院,做了一名小小的太医。
在太医院里他是最年轻的,因为韩太医的关系没有人敢欺负他。他平常也不多话,只是认真地做着他的事。因为职位偏低资历尚浅,他接诊的都是太监宫女嬷嬷之类的,那些有身份的他是没有机会见的。
这一日,他被指派到了掖幽庭替一个宫女看诊。一路上跟着掖庭的太监到了北苑,此处真是跟宫里别的地方不一样,冷清萧瑟得很。
“没想到这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不知里边住了些什么人?”骆颜尘有些好奇的问。
“这苑里住的几位本来是地方选送来的秀女,只是其中有个秀女私逃,她们一行十人受牵连被罚处在这掖庭幽禁。这其间或病或累或惩死了几个,这还剩下四个。”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小太监便也如实相告了。
骆颜尘听到这事,不由得心惊,这宫里的人命还真是轻贱得很,只是他也做不了什么?便说:“公公请前边带路,不知是哪位姑娘生病了。”
那小太监便带着骆颜尘往屋里走:“这个姑娘也是命好,曾得四殿下关照,这每隔一段时间会来探望一下她。若是其他人生病了,谁还有空请太医过来?”说着便推开门,“呶,就是那姑娘。”
骆颜尘提起前襟跨进屋里,整个屋子,简陋得厉害,感觉空荡荡的。一张大通铺上躺着一个人,一旁一个女子拧着洗脸巾,叠好放在她的额头。
锦红听到有人进屋,忙回头看是个背着医箱的太医。瞬间一脸惊喜的起身:“太医大人,您终于来了,快来看看她,烧得厉害!”
骆颜尘忙走近把医箱放在一旁,摸了摸她太阳穴,然后按住她的手腕诊脉。不一会儿便得出结论:“她这是热伤风引起的,一直没有休养好,症状比较严重。我开个方子,吃两剂就好了。”
锦红听这结论顿时松了一口气:“真的吃两剂药就能好吗?”
骆颜尘起身打开医箱拿出纸笔,写药方:“嗯!只是不能让她再受暑气。”写好药方,便问了一句,“病人叫什么名字?我好入档。”
锦红忙回答:“她叫陆静仪。”
骆颜尘听到这个名字一惊:“陆静仪?”陆维桢的姐姐不是叫陆静仪吗?他记得他姐姐好像是进宫选秀了。
锦红见骆颜尘那惊讶的表情,有些疑惑:“是的,是叫陆静仪!”
“是济宁上阳县人吗?”骆颜尘忙又问。
“是呀!太医大人知道她?”锦红一脸的惊喜。
骆颜尘便起身又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他曾经是见过陆静仪的,只是没有说过话而已。打量半天才隐隐约约找到记忆中的影子。她曾经在闺中之时,是多么温婉美丽,而此时面容憔悴,哪有半点当年的模样。一个大家闺秀落到这掖幽庭,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知道,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姐姐。”骆颜尘内心不免几声叹息,几分唏嘘。当即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把她身体调理好,“我去药局煎药,你先好好看着她。”
“您去煎药?”锦红有些惊讶,哪有太医亲自给她们这些贱命的人煎药?
“我去药局抓药,给的药材会比较好一些。”骆颜尘便背着药箱走了。
骆颜尘忙忙碌碌的一下午,陆静仪烧终于退下去了,人也清醒过来。看到骆颜尘那是一脸的感激,瞬间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她自从来到这宫中,是举目无亲,这突然看到认识的人,哪怕他们没有过交集,哪怕连句话也没有说过,但是那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这来宫里过的什么日子?受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陆静仪撑起身子下床,卟嗵一声跪到地上。骆颜尘忙伸手扶她:“陆小姐,怎的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陆静仪没有起身,而是满眼的乞求:“骆大夫,我这离开都快三年了,跟家里一点联系都没有,我爹、我娘在京里没有什么门路,定也得不到我的消息。他们不知我是生是死,定是心急如焚。我求求你帮我带封信给家里。”
“陆小姐,快快请起,举手之事,我帮你这个忙便是。你这人刚刚清醒过来,可要当心身体。”骆颜尘忙伸手将陆静仪扶起来。
陆静仪见骆颜尘答应了,流着泪笑起来:“谢谢大夫。”她之所以一直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她放心不下家中父母。在这掖庭之中,再苦再累,那一股信念一直支撑她活下去。现在突然有希望跟家里联系上,她觉得这近三年的辛苦煎熬没有白费,她的坚持总归有了回报。
“陆小姐,我二人本是同乡,令弟也跟我相交颇深,这种小事何需言谢!”骆颜尘说完停了停,便又说,“陆小姐,还当保重身体为上。这掖庭虽清苦,可总有一天是能出去的。”
锦红见陆静仪那一副可怜模样,忙安慰:“骆太医说得是,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宫女二十五岁都容许出宫了,说不定我们到了二十五岁也能出宫了。”
陆静仪心里十分清楚,她们不是宫女,是逃逸秀女的同伙。若不得皇上特赦她们将会老死宫中,或非命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