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可以选择,司慕冉是花月满最不想也最不愿意去伤害的人,或许她和他之间原本就不是爱情,但时间长了总是会有其他的感情,比方说亲情,友情之类的等等……
花月满其实也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他,不是她自吹自擂,司慕冉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没有她的功劳也有她的苦劳。???w8w?w?.?8?1?zw.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去亲手打碎司慕冉心里那残存的幻想,看着他那永远温润的笑容,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的出现裂痕,最后破碎。
她也疼,但这种疼她必须要去选择承受。
若是她现在不选择和司慕冉一起疼,那就要等着和刘默一起痛了。
她其实不怕疼也不怕痛,反正也不是没疼过没痛过,但她宁愿面对前者,也不愿意去选择后者,因为她不想让刘默痛。
司慕冉是她可以选择去伤害的那个人,但刘默却是那个她根本就不用想,完全不会去伤害的那个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话说的不仅好,而且真实。
“司慕冉,你可能也不是真的爱我,只不过是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前提下遇见了我而已。”能说的她都说了,只是希望他能明白。
司慕冉久久凝视着她,明明那刻满着疼痛的光,在眼底忽隐忽现,但唇角却依旧上扬着:“阿满,那你说,如何才能证明我是爱你的?”
这就是司慕冉,明明痛彻心扉,却仍旧笑得慢声细语。
花月满叹了口气:“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司慕冉含笑点头:“好。”
“如果当初瑶蓝帝指婚的是其他家的小姐,你又会如何?”
“阿满,这不一样……这样的问题就算是刘默……”
花月满摇了摇头:“不是不一样,而是你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你回答不上来。”
至于刘默……
她想,那个孤傲冷寂的男人,一定会噙着一丝慵懒的微笑,淡定自若的回答:“不可能是我,若非极爱或者极不爱,不然没有人能够左右我的一切。”
“司慕冉,百姓是无辜的。”花月满叹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谢谢你的款待,我该走了。”
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喉咙酸涩的像是喝了三十斤陈醋,花月满也疼,也难受,但她却不让自己回头。
狠一点,才能断了该断的念想。
“阿满……”司慕冉的声音,忽而想起在了身后,“你以为是我在躁动祈天的天下?那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花月满停下脚步,却不曾转身:“什么意思?”
“祈天的天下本来就暗藏玄机,如今祈天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些隐忍不住的人,终是要展露出自己贪婪的人心,确实是有人来和我做了一些交易,但对于今日的祈天,我并未动过一根手指。”
所以……
祈天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那和谁有关系?
这样的疑问,花月满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了,司慕冉也不会说,这个男人从小就是如此,他想说会直接告诉你,若是他不想,谁也不好使。
司慕冉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心口闷的几欲窒息:“你不相信我?”
花月满想也没想:“我信。”
相信与情爱无关,她是真的相信他,最为单纯的相信着他。
司慕冉笑了,倾城之美,孤城之凉:“阿满,你相信我和你说的所有话,却不相信你自己对我的感情。”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又怎么能一概而论?
花月满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我走了。”
司慕冉的声音,继续响起在身后:“如今祈天的皇宫不过是看似太平而已,阿满,这个时候你切记要保全住自己,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不是每个善良的人都会乐于助人,更不是没个坏人都会烧杀抢夺……”
走到院子里的花月满,仔细品味着司慕冉的话,心里凛然的愈没了温度。
看样子,那个和司慕冉做交易,丧权辱国的人应该是皇宫里的人,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皇宫里的人,又哪里有这个本事?
青竹和沉毅站在门口,那个被打昏的小太监已经醒了,站在门外晕晕乎乎的。
青竹见她走了过来,笑着上前:“太子妃请稍等片刻,容我和先生家常几句。”
先生?
还是个尊称……
没等花月满的回答,青竹便是小跑着朝着屋子走了去。
花月满叹了口气,这丫头不等人说话的习惯,还真是个不可弥补的缺点,本来就没想等,索性继续迈步。
沉毅还是那个样子,冰冷的外表下,藏着某种疏离的抵触。
擦肩而过,花月满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笑。
沉毅一愣,冰冷的目光之中透着让某种莫名的惊悚:“你想起来了?”
这话,已经不是花月满第一次听见了,只是沉毅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却是到现在也搞不懂。
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来了?
她确定她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想起了够多的东西,但她觉得,沉毅口中的事情,是她还不曾想到的,因为她并不觉得,她现在想起的那些东西,值得让一个七尺男儿目若惊兔一般的慌张。
忽而,花月满站停脚步,朝着沉毅笑了:“你若是能说就把话说完,若是不能说就闭上嘴巴,别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你不嫌堵得慌,我还嫌噎得慌。”
沉毅绷紧的面颊颜色沉。
花月满再次迈出步子走出了门槛,缓缓上了马车。
青竹随后而来,度之快,估摸着是司慕冉没搭理她,不然她此刻那张小脸也不会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花月满坐在马车上,看着急哄哄跑过来的青竹,面颊带着淡淡的笑意。
青竹被司慕冉挡在门外,其实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司慕冉就是这么个臭毛病,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准许任何人靠近的,当然……除了她。
眼看着青竹就要攀上马车,花月满忍不住开了口:“站住。”
青竹一愣,权当花月满是在开玩笑:“太子妃……”
花月满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扫了扫:“下去。”
青竹见花月满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不敢再试探底线,慢吞吞的下了马车,傻愣愣的站在了地上。
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今花月满和司慕冉两个相爱的人终于见面了,本应该研究如何同甘共苦,双宿双栖的,可为何一个对她拒之门外?一个对她冷眼相向?
花月满懒得和青竹解释什么:“我的未央宫是座小庙,容不得你这座大佛,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吧。”
青竹从没想到花月满会扔下她,咬了咬唇:“太子妃……”
她明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花月满好啊,怎么到头来……
花月满冷冷的看着她:“青竹,你家谁是药剂师?是你爹?还是你娘?”
原本,她并不想把什么都说的太过直接,不好,但是现在……看样子她若是不把话说绝,青竹还打算继续拿着她当个傻子似的玩呐。
青竹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花月满。
以前她家里确实有人是药剂师,或者说,她们整个一个村子都是靠着上山采药维持生计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曾说过,那么如今花月满又是怎么知道的?
花月满叹了口气,要说这孩子精吧,小心眼子一个接着一个的,但要说傻吧,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你虽然从来都没说过,但药物早就已经变成了你一种抹不去的味道,这就好像捕鱼的人身上时腥的,杀猪的人身上是臭的。”
花月满顿了顿,笑着又道:“不过青竹你确实是好本事,不但明白药理的能在太医给我开的药里做手脚,让我夜夜做梦,更是知道睹物思人的道理,特意摆出司慕冉的画像,然后编造出一个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让我潜意识加深对司慕冉的印象。”
其实在开始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她在失忆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看见青竹从宋太医的手里接药,而七巧也无意的说过,她所喝的所有药,都是经过青竹手的。
“青竹啊,别把我当傻子,我也从不是个良人,我现在能让你活生生的留下,是给足了司慕冉的面子,当然……你若是非要死心眼的跟着我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若是有朝一日,我一盆水泼了你的龙王庙,你可千万别怪我心狠手辣就好。”
青竹彻底沉默了,双手狠狠抓着自己的衣摆,贝齿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花月满知道她懂了,吩咐了赶车的小太监一声:“回宫。”随后放下了帘子。
马车夹杂着尘烟,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巷子里。
青竹明明是那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虽然才刚的花月满并没有动手,但那一字一顿明了的话语,无疑不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巴掌,抽得她又狠又疼。
原来花月满是心知肚明的那个,她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
沉毅目色幽深的看着马车消失的尽头,没有惊讶,更没有诧异,在他看来,这才是他认识的花月满。
他知道,花月满迟早会想起那件事情,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悉悉索索……”身后响起了轻幽的脚步声,沉毅回头,却见司慕冉缓缓的走了过来。
“她走了?”司慕冉站定在了门口。
沉毅点了点头。
司慕冉苦涩一笑,骤而目色清透:“无需锁门,一会还会有客人来访。”
沉毅一愣:“主子还打算继续?”
司慕冉温润的面颊,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执迷不悟:“她是我的,从来都是,既然是我弄丢的,我总是要亲手找回来。”
沉毅叹了口气:“主子,万一她想起来那件事……”
司慕冉悠悠一笑,似早已做好了准备:“无妨,既走到了今天这步,又为何还要怕她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