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天资来,就算刨除掉苍炎之类的外挂,他也不比格兰蒂差多少。
但格兰蒂能够一蹴而就,而他却不行,甚至还要花很长时间才可能成功。
非要说的话,格兰蒂的道路十分纯粹——就是为洛明而战的护道之剑,进可斩敌,退可护身。纯粹而强大,同样也很简洁,因此才能快速晋升,后边也好调整。
而洛明则完全不同了,他的路子,是兼容并蓄,海纳百川,要将诸多元素统合在一起,因此需要更加完善的一个新体系,并且经过更多次的试错,才能得到相对满意的结果。
幸亏他还有阿雅甚至是黑日殿下可以帮忙推演,否则就他自己一个人来,试错试上个十几年都不奇怪,甚至可能试着试着就走火入魔挂掉了。
但反过来想,面对这样的难度,洛明却丝毫不气馁,这也就意味着它有与难度相称的高回报率。
他最近的辛苦思索,都等于是对长远光辉未来的一种投资,投入越多,未来的回报也就越大。
而当洛明开开心心地做着这种一本万利的“未来投资”的同时,维陶塔斯则面对着一天比一天急转直下的局势。
或许从维陶塔斯牟取私利的角度而言,局势越来越好了,但从贝兰军的角度看,显然一天比一天糟糕。
原本在贝兰大军威胁下,梵希郡中的大量贵族都低下头颅,选择为贝兰人供给粮草和后勤。
但贝兰大军在洛明城下撞得头破血流,干脆离开了,只留下了一支偏师——而洛明把这个消息毫不客气地传播了出去。
现在,基本上全郡的贵族都知道贝兰军在本郡是大势已去了。
虽然有些贵族已经交了投名状,被贝兰军彻底拖下了水,但还有不少贵族只是给贝兰军提供过粮草后勤,没有出兵帮助他们。
现在这些贵族只要肯回心转意拨乱反正的话,就能将功折罪,抵消之前的过失,甚至在战争结束之后还能混入胜利者的一方分到一点残羹剩饭。
结果,原本还算是贝兰军稳固后方的梵希郡内,一下就冒出了多股反抗军。
当然,小贵族们随便拉扯起来的反抗军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很一般,贝兰人派兵出去就能击溃他们,但几股反抗军被教训过之后,就龟缩进了城堡之中。
虽然他们不会再贸然出城堡战斗了,但反过来说,现在贝兰军没有奔雷车,缺乏攻城能力,也啃不动城堡了。
就这样,大量贵族缩进城堡不出来,拒绝再提供后勤补给,贝兰军一下就感觉到了喉咙被扼住的感觉。
后勤,并不单纯指粮食的问题。
如果只是粮食问题的话,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能吃人肉——原本贝兰军中的许多成员杀进洛萨公国就是为了打胜仗捞钱发财,道德水平并不见得比吃人心肝的山大王们高到哪儿去。
虽然很邪恶,这样的罪行罄竹难书,但为了苟延残喘下去,他们大概是不会在乎丢弃道德变成野兽的。
但这并不能解决其他的问题。
比如说,贝兰人自傲弓马娴熟,可这两样此刻都出了问题。
弓本身其实是挺娇贵的,需要保养,否则会坏得很快,而弓弦用久了更是得更换,否则不是没力道就是会崩断伤人。
而箭矢也有着巨大的缺口。
别看箭矢觉得就是个金属头后边带个木杆,其实打仗用的箭矢还真不简单,造价不便宜,工艺也不是随便哪个乡下木匠能搞定的。
而之前他们在战场上用掉的箭矢,大多数头歪了,木杆折断了,尾羽脱落了,根本没法回收利用。
再比如说他们的马匹,要想保证这些马健健康康,有力气驮着人战斗,那就得让它们吃好喝好,还得有专门的兽医时刻监督照看。
战马在战争中体力消耗巨大,不光是吃草,也要吃谷物或者豆类这些高热量食物,甚至有钱的军队会给它们喂鸡蛋进补——但它们是不吃肉的。
而战马要克服水土不服和疲劳,兽医也得给它们喂药防病……
现在,随着后勤逐渐断绝,这些补给品全都陷入了紧缺之中。
若是再死撑一段时间的话,贝兰军就得倒退回流寇的状态了,而且还是一伙儿穷流寇,战马不是饿的迈不开腿就是病得爬不起来,弓箭更是用一次少一次。
没有弓没有马,贝兰人的战斗力还能剩下几成?
贝兰人使马刀的本事倒也不错,但对上四米五的超长枪,也就只能选择被长枪一击毙命,或者选择坚决抵抗然后被好几把长枪一起刺成刺猬而已。
最初一两天,还有人吵嚷着要坚持下去,熬死据说“粮食不足”的洛明军。
那时候,维陶塔斯也只敢说“有可能发生意外,我们得在坚持的同时,做好应对失利的准备。”
但一天天过去,洛明这边依旧好好的,没有出现粮食短缺的迹象,而贝兰军这边后勤状况却一天天地恶化,各种物资的存货数量都在下降。
到了这个时候,维陶塔斯再说“我们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可以赢。但同时一定要做好战败的准备”之类的话,也就没什么人能反驳他了。
在二人第一次通信交流之后的第二十三天,维陶塔斯在夜间又一次收到了洛明送来的密信:
“致我亲爱的朋友。
到了现在,将军大人的计谋已经充分起效了吧,如今你们那边还有多少粮食呢?
我建议你提前做好投降的准备,最好把还想抵抗的最后的死硬分子报告给我方,有这弃暗投明的功绩的话,我想你应该可以得到宽大的饶恕,带着你的部下安全地回到贝兰去。
但如果你还想执意抵抗的话,你只能祈祷将军大人抓住你之后不杀,而是索取赎金了。你的确帮了我不少忙,但若是遇上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我亲爱的朋友,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啊……”读完信之后,维陶塔斯一下就感觉浑身都放松了许多,他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回到营帐之内,躺在床上,就很快进入了梦乡。
与许多忐忑不安、不知所措的士兵不同,他睡得十分踏实而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