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法国大革命时代，某些民兵没有火枪就拿着短矛上战场一样，并不能代表它在那个时代很强，不过是被拿来凑数罢了。
当然，洛明对地球战争史了解没那么精细，但这并不妨碍他让阿雅列出她所知的各种投石器的数据，然后对其进行实事求是的推导分析。
投石机当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一些优点的，尤其是在如今这个火器还没有普及的时代阶段。
比如说，投石机不耗费太多铜铁，更是完全不会消耗火药，因此小型投石器可以大批量生产用于守城，只要有木料和石块，它就可以一直用下去。
而那种超大型的投石器则可以发射巨石，比洛明现在能铸造的火炮的极限口径还要大得多，虽然射程比火炮近多了，但攻打固定工事还是很好用的。
一枚巨石砸下，任何城墙都不可能毫发无损。
洛明也在考虑攻城战术的时候，在使用大量重型投石机一起砸墙，或者用特大量火药炸塌城墙这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了很久。
但无论如何，能被拿来攻城的投石器，其体积就一定不会小，洛明很有理由相信它哪怕在数百米之外也是火炮的良好靶子。
尤其是他如今还有一门线膛炮，而第二门线膛炮也在制作之中，就更是底气十足了。
不过，这毕竟只是知情的人，有理智的人才能拥有的底气……对那些贵族，洛明觉得沃邦·克莱曼的建议有可取之处，是该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现在洛明手上的确没有能发射超大炮弹的巨炮，他在短时间内也不会乐意造这种大而无当的玩意儿，其余的火炮论起声势来自然都要远远不如了。
但洛明手上还有一个好东西，论起声势来说，要远胜过他如今拥有的火炮——那就是火箭，准确来讲应该叫火箭弹吧。
真的拿现在的火箭弹去和几百米外的攻城器对轰，那就和瞄准月亮都没什么区别，打出三十发都不一定能蒙中一发。
但它的声势浩大的确是足够了，洛明立刻传令下去，让人准备三十支火箭弹，等到敌军出现的时候就先用连续几排弹幕问候他们一下。
虽然火箭弹的确挺耗火药的，但三十支还不至于掏空洛明的家底，就算几百支他都拿得出来。
根据计算，现有的火药库存足有八点五吨火药，够让他现在拥有的所有火炮和火枪齐射五六百轮。
当然，这个数量够洛明火力全开打上一周多了，但对于一场长期的持久战来说还是有些不足的，因此，洛明的分身此刻就在后方发动民众和奴工，大规模制造火药。
根据估算，每天应该都能够生产出八十公斤的火药来，看起来这个数字并不大，但实际上八十公斤的火药已经足够一门山地榴弹炮射击差不多一百五十多次，对短炮和虎蹲炮来说这个数字还要增加许多。
正常战斗的情况下，每天发射三四十枚炮弹就算很了不起的事了。
要知道贝兰人也是肉体凡躯，他们攻城也会疲劳，如果他们真的敢从到到晚一直不断攻城，连续好几天的话，固然会消耗洛明大量火药，但洛明肯定会抓住这个好机会带兵杀出去突袭。
总之，有了这条补充渠道，洛明就有把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靠消耗火药来兑换贝兰人的性命。
在这个过程中，洛明也想了些方法，尽可能地进行了人员分工，信息管制，并且将一些核心工艺和关键比例依旧留在少数可信的人的手中，但这终究算是一次技术扩散了。
如果有有心人进行一番调查的话，恐怕用不了两三年，火药的配方就会被实验复原出来吧，虽然质量估计短期内还赶不上洛明的火药，但也是一种从无到有的跨越了。
不过，洛明对此并不后悔。
完全隔绝技术外传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事，但只要能在技术外传得足够广，影响了自己的利益之前，从别的方面获得足够的利益进行补充，那么便不能算是亏损。
这就和地球上的核武器差不多。在二战结束七八十年之后，有些二流强国都拥有了制造核武器的能力甚至是核武器的成品，但在这七八十年之内，美国、苏联和天国等抢先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已经借此牟取到了巨大的利益，获得了全面碾压无核国家的战略优势，并且保持了几十年，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只要在自己的潜在敌人和竞争对手们用上成熟的火药武器之前，自己走得更远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接着追赶。
而若是单纯追赶那些表面上的东西，结果绝不会比大青果的洋务运动好多少。
不过，这个计划还需要自己手里那些贵族的配合才能做到最好……没想到又绕回了这一点，洛明忍不住笑了两声。
“请问师父，您为什么发笑？”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他不叫洛明君上而是叫他师父，则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是洛明当初在勃兰登收的徒弟之一，现在担任着侍从的职务，又是在私底下，这么问问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格兰蒂立刻甩过去一个冷眼，让这年轻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洛明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为战局而笑罢了。”
洛明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去通知军官们，十分钟之内在议事厅集合。”
然后，他又点了另外一个侍从，叫他去通知议事厅做相关的准备。
对外，洛明表现出的自然是一股大无畏的乐观主义精神，他是全美泉的领袖，是带领美泉军百战百胜的伟人，只要他还表现得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就能让人们都多几分底气。
在心中怎么想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洛明不认为自己会在这里失败，不至于变得那么紧张，但也大概估计出这必然是一场严峻的考验，绝不可以轻敌。
既然已经知道了奔雷车的情报，那么就针对性地提前多做一些准备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