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世(1 / 1)

江心钰忍着强烈的晕眩呕吐感醒来,此时她身上一点力气没有,手脚重的像铁块,睁开眼看到自己正靠坐在一棵松树边。

“伊娃,怎么传送这么难受啊?”江心钰忍下呕吐感,在心中问道。

脑海中传来伊娃的声音:“咳,太久没有施展传送术了,有点生疏,下次就好了。”

江心钰顺了几口气,开始打量四周,这里是一片树林,脚边放着一个竹筐和一把砍柴刀。看了看身上,深蓝色的粗布衣裳,黑色的布鞋,完全就是电视中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衣服。不自觉地摸了摸右脸颊,虽有些粗糙却是光滑的,又看向右手,手掌和手指上虽然都有茧,却是正常灵活的,江心钰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好,这一世她是健全的。

江心钰靠着小树坐了下来,在脑海中重新理一遍这一世的人生。

据伊娃给的前世资料,这一世的她名叫蒋爱红,祖上三代贫农,在这个年代属于根正苗红的革命阶级。蒋爱红的父亲在她六岁的时候因肝病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带大她和弟弟,日子过得很苦,好在村里民风纯朴,大伙看她们过得艰难,能帮就帮一把,靠着大伙的帮助,蒋家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蒋爱红初中毕业后,就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公社社员,说是社员,其实还是农民,干农活、计工分、领口粮,过着和周围群众一样的生活。

蒋爱红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让母亲和弟弟吃饱就可以了。之前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工分少,分的口粮就少,她们一直省着吃,多加水,少放米,往往过个两小时就肚内空空了。现在蒋爱红进了公社,有了工分,就多了一份口粮,家里终于能吃饱了,她很满足。

1969年,蒋爱红十七岁时,国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几个月后,公社接收了一批知识青年,为了让知识青年更好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公社将这批知识青年分派到各个村子去,其中就有蒋爱红所在的村子。

知识青年刚到村子时,说话行事总带着股傲气,村里人不太喜欢他们,就常给他们一点小教训,比如说,让他们负责最脏最臭的掏粪挑粪,口粮经常晚发给他们,时常让他们加班整理谷场稻杆等。

工作的劳累和生活的不如意,让知青们深刻地感受到了下乡的艰难。

一年又一年,知青们身上的尖锐被磨平,回城的希望日渐渺茫,为了生活地好一些,也为了成家的现实需要,许多知青选择与当地根正苗红的农村青年结婚,蒋爱红就嫁给了村里的一位知青,赵建国。

两人的婚后生活也算和美,一年后,有了女儿欣欣。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知青们想回城的愿望日渐强烈,后来发生了云南的请愿罢工大事件,各地知青相继效仿,人心浮动,加之政局变化,1980年中央基本决定让知青回城。

中央的通知下达后,赵建国欣喜若狂,他高考失败,原以为没办法回城了,现在中央有了决定,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可是回城也不是那么好回的,其中有一条限制,已婚知青不能回城。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已婚知青想到了通知中的另一条规定,病退困退知青可以回城,赵建国让蒋爱红用扁担打伤他,向公社要了病退条子,回城了。

赵建国回城前千保证万宣誓,一定会接蒋爱红和欣欣回去,结果一转五年,没有一点音信。

蒋爱红存够了路费,抄写了公社档案上的赵建国住址,带着欣欣踏上了寻夫之路。

蒋爱红千辛万苦找到了赵建国的家,结果听人说赵建国进了机械厂,已经和一位女职工结婚了。

赵建国见到蒋爱红和欣欣大惊失色,求着蒋爱红离开,当年城里卡的严,不仅要病退困退条子,还要求未婚,为了留下来,他想尽办法隐瞒了已婚的事实,若是他抛妻弃女还重婚的丑闻被揭开,他的人生就尽毁了。

蒋爱红挨不住赵建国的苦求,带着欣欣回乡了,可是路上一个疏忽,欣欣不见了。蒋爱红在双重打击之下,精神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幻听,乡下没有精神疾病方面的医生和药物,没多久,蒋爱红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真的疯了,失足落水,结束了这一世的悲惨命运。

江心钰揉了揉太阳穴,这一世的人生果然艰难,她要怎么改变她的命运呢?

另外,命定之人的真心,江心钰一想到这个更头疼了,出发前她问过伊娃这世的命定之人是谁,伊娃说就是赵建国。

“赵建国?”江心钰很惊讶,“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伊娃反问,“上一世的你不就爱他爱的无法自拔,最后还疯了。”

江心钰很沮丧,她完全无法对这样的渣男产生感情,更别说还要想办法取得他的真心了。

“你这世的命定之人就是他,与其浪费时间沮丧,还不如想想如何让他爱上你,你学了这么久的演技,不就是为了这个做准备的吗。”伊娃有些不耐烦。

江心钰还陷在郁闷的情绪中,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声的呼唤。

“爱红,爱红,柴砍好了没有?”一位瘦弱的中年妇女穿过林子走了过来。

江心钰抬头,看到了一张饱经沧桑、带着深刻皱纹的脸,仔细一瞧来人的脸色,受过伊娃严格培训的江心钰下意识地判断此人长期营养不良、气血两亏、脾虚胃寒。

“爱红,你发什么愣啊?怎么一根柴都没有?你不会是睡着了吧?”中年妇女目含担忧地推了江心钰一把。

江心钰这才回过神来,她现在是蒋爱红,不是江心钰。

“哦,我,我刚才有点头晕,就靠着休息了一会。”江心钰马上进入演戏状态。

中年妇女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你先休息,我去砍柴,你要是不晕了就回家做饭吧,今天是卫国的生日,可不能晚了。”

“嗯,好。”江心钰点点头,闭目休息。

蒋母不放心地摸了摸江心钰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后才提起竹筐走了。

江心钰休息了几分钟,感觉蒋母走远了,才起身顺着小路下山了。山上的小路一般没什么岔路,顺着山势往下走就可以下山,江心钰并不担心会迷路,果然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山下的村庄。

江心钰不知道蒋家在村庄的哪个位置,只能装头晕靠在村口前的大树旁,路过的大婶看到她不舒服,立刻扶着她回了蒋家。

蒋家的门虚掩着,没上锁,一推就开了。江心钰之前还担心找不着钥匙开门,还得编个理由,现在省事了。

大婶一路上都在唠叨江心钰要注意身体,干活不要太拼命,江心钰不敢随便搭话,只能小心应付几声,好在大婶赶着回去做饭,没有唠叨多久,送她到家后就走了。

蒋家没人,江心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挂历,不知道现在是几年几月,江心钰心里有点不踏实,虽然伊娃说是送她回到1969年,但之前经历了超不稳定的传送,她不免对伊娃的传送到达时间也产生了怀疑。

突然一道电流穿过江心钰的身体,江心钰被电击得全身冒烟。

“这是惩罚你对我的不敬。”伊娃冷傲的声音响起。

江心钰很无语:“我没有啊。”

“还敢狡辩。”又一道电流穿过。

江心钰双眼翻白地躺在地上抽搐。

“知错了没有?”

“知,知错了。”江心钰不是死硬派,她一向很懂得妥协。

“知道错在哪了?”

“我,我不该怀疑你的能力。”江心钰不太确定地回道,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怀疑惹怒了伊娃。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只是一缕受我庇护的幽魂,要尊敬我、服从我,不许质疑我、挑衅我,今日念在你是初犯,我只是小作惩戒,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记住了吗?”

“是,我记住了。”江心钰赶紧应道,她在暗室里接受训练时就深刻明白了伊娃的冷酷,伊娃的要求很高、训练很严,一旦她达不到伊娃要求的标准,迎接她的就是各种惩罚,这次的电击量实在算是轻微的了。

一道清风拂过,江心钰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难忍的痛感也消失了。

“很好,今天是1969年9月28日,再过几天公社就会接到接收知青的通知,你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在达到伊娃的要求及不挑衅伊娃威严的前提下,伊娃还是挺好说话的。

“嗯,明白了。”

江心钰看了看日头,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做饭了,特别今天是弟弟蒋卫国的生日,可不能晚了。

五六十年代的农村,用的都是灶,烧火做饭很不容易,好在江心钰借住外公家的老房子时用的也是灶,用起来倒也顺手,就是这里没有鼓风机,起火费劲了些。

江心钰利落地用厨房里的食材做了几道家常菜,刚端上桌,背着米袋的蒋卫国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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