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的清晨,薄薄的雾气闲散地随风飘逸,不断变换出各种虚无的幻相。
“哧——”尖锐的破空之声自西而来,天边顿现一粉一青两道光色,迅疾如电地闪入山坳之中。只见前面的那道粉光在空中猛打个回旋,飘至林子上方定住,现出一个细细的身影,竟是一个粉衣的年轻女子。风中似乎留下一丝极细微的轻响,细听之时,已无从辨识。
那青光随之一定,身形现出,赫然一青衫道人。道人缓缓翻过手掌,手中几枚银针赫然入目。
道人抬首,一脸沉郁含怒:“妖孽!还不束手伏法!”
粉衣女子微微喘息,惊惧的脸上又隐隐透出桀骜不驯的神色:“道长,小女子并无恶意,何以追赶不休?”
青衫道人冷笑一声,“那方才你暗算我的那几枚针又是从何处得来?”
女子不由低眉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举目说道:“道长眼明,那确是泰山派的追风松针,小女子取得几枚,也不过是作防身之用,别无他意。”
“好一个取字!那名门大派的总堂岂不成你游戏之地!看你刚才的御空之术,似有几分道行,不过妖魅异类碰在我手里,非化为齑粉不可!”道人言罢,身上青衫已是无风自鼓,猎猎作响,空荡荡的袖中赫然滑出一柄仙剑,劲光闪耀,虎虎生风,似有灵性一般向着对面的女子发出啸声。
女子凝神相视,手指轻轻扣住腰间,竟也不见一般小妖小魅的慌张。
风声越来越紧,仙剑之上白气盘旋游走,如游龙,如惊鸿。
“叮——”长剑一声清啸,带着无穷剑气疾射而出,山间顿时风声大起,树叶狂卷。
粉衣女子轻喝一声,腰间一物飞出,转眼间灵光四射,风头竟有盖过仙剑之势。两件灵物旋即斗在一处,电光火石难分难解。
只听得那女子抛出的灵物发出凄厉声响,竟是与鹤唳无丝毫两样,仙剑一震,已是落了下风。逸之道人眉头一皱,空袖一抖,仙剑倒飞入袖,眨眼已无踪迹。
空中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铃铛。
“华山的鹤一声铃竟然也落入你手中,你,还有什么法宝,都亮出来吧。”
粉衣女子不慌不忙,从腰囊里又取出一把剪刀、一把尺子、一块红布头。
道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小小的山坳被各种灵物的光芒映得绚丽多彩,远望如虹。
粉衣女子默默不语,双手结成一个兰花印。
道人一声叹息,心中暗想,五岳的镇山灵物原来已经旁落妖界。但眼前的这个道行明显没有到炉火纯青境界的小妖魅,何以将这天下人觊觎的五件灵物尽数收入囊中?重重疑云从他的眼中闪过。
华山的鹤一声铃,衡山的葵花石剪,嵩山的纯阳仙尺,恒山的烟霞红绫,缓缓结成阵法,在一个小山头上升起,清灵逸动,流光溢彩。
道人却一眼也不看灵物阵法,他紧紧盯着粉衣女子的兰花手印。纤纤素手中,已多了几枚追风松针,银亮亮的。
五灵绣花阵。
道人叹了口气,伸手在胸前空中轻轻画了一下。
指尖滑过,一个幽蓝清柔的太极图出现。
天明玄真道。
粉衣女子目光闪闪,低声道:“仙魔本是一念之间,天地万物于修真一道皆为平等,逸之道长可否网开一面放小女子一条生路。”
那道人眉头微微一皱:“你怎知我名号?可见处处处心积虑。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且妖魅掌有世间灵物终非善事,不可任你胡来。”
寒光一闪,女子兰花手印中的银针已是不见。
一柄仙剑再次祭出,绕着天明玄真的太极图飞了一圈,便径自冲入绣花阵法之内。与上次不同,仙剑并无白光闪耀,只是轻轻舞动,多了几许绵柔,偶尔现出几丝淡淡紫气。
阵法大盛,针法密织。这追风松针绝非普通暗器,一旦结成阵法便显出无穷威力来,其它的四件灵物皆奉之为主位,处处以灵力配合,使小小的银针幻化成雨,细密非常。
仙尺为引,石剪为裁,针线翻飞,烟霞红绫迅速扩展出千百倍,当空一展,一只白鹤已然绣成,此时铃铛响起,华山仙鹤的精魂附入,一声凄厉鹤唳,一只巨鹤飘然飞出,与仙剑傲然相对。
逸之道人微微闭目,手握剑决,念念有辞。那仙剑亦轻灵舞动,游刃其间。
空中针雨其势虽强,却被道人胸前的太极图遥遥牵御,始终在外围飞旋,无法近身。
云卷风吹,天色变幻。空中的斗法已到了紧要之处,粉衣女子的兰花手印却开始微微抖动,渐渐地越发颤得厉害。殊不知,这绣花阵法以法力催动,五岳灵物虽妙,威力终究取决于施法者的功力,道行不深便无法催发阵法中更强大的灵力。
阵法中,仙鹤似乎已显出力颓的光景,针雨也渐转稀疏,而仙剑却是气定神闲,游转自若。
逸之道人眉头一紧,细细的眼睛猛然一睁,大喝一声:“破!”
空中蓝幽幽的太极图猛地亮起数倍,仙剑一声长啸。
遮天蔽日的红绫竟然吱的一下生生裂开,空中的巨鹤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扎下,转眼消失无影。各件灵物也光彩顿无,突然失去彼此的呼应,纷纷下落到地上。
粉衣女子全身一震,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显然已是受了内伤。
在她面前,仙剑剑气如虹,缓缓逼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