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我要那个。”街边的一个幼童指向一旁,眼中除了一个鸟笼子以外再无其他。
魏谦游和温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温婉叹道:“好可爱的奶娃,往后婉儿和师姐也要有一个这样的宝儿。”
梁逸轩心道了声麻烦,将鸟笼子托得高了些,脚下步伐加快几分。上回他的金丝雀与熊孩子亲密互动了一番,便患了瘟疾一般,好几天都没有精神。
魏谦游看着梁逸轩着急带鸟跑路,便没上去招呼,对温婉哂笑道:“你们倒是想要呢,可惜啊可惜,宝儿是匹配不出了。”
温婉巴望着魏谦游道:“大不了师父和师娘努把力,到时匀我们一个就是了。婉儿保证,一定将师弟或是师妹当亲生的孩子养。”
魏谦游挑眉望去一眼,这种话还真不像是温婉说的。没来得及答复,就听一道冷凝的女声传来。
“一只金丝雀罢了,至于这么金贵吗?你回头看看那孩子哭得多伤心,你当真这般心狠?”
魏谦游循声望去,是一个女捕快拦住了梁逸轩的去路。
梁逸轩刚露出些笑意,女捕快就冷声道:“当差时间我只是捕快,咱们公事公办,别想着跟我套近乎。”
这两人似乎认识,梁逸轩再看那人的眼中都带着畏惧之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脆弱的很,哪能经得起熊孩子的折腾。若是手下不留神给玩死了,他又肯赔吗?”
女捕快悲戚呼道:“大家来看看啊,多可爱的一个孩子,不过是想与他的金丝雀玩上一会儿,他竟让那孩子赔银子。你如何忍心说出这般话来?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此言一出,四下登时一呼百应,纷纷指责梁逸轩的错处。
见有人为他鸣不平,奶娃的抽泣逐渐转变成了哀嚎,众人的指责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梁逸轩面露苦色:“你还讲不讲道理啊,你当你的差,我遛我的鸟儿,何苦与我为难。”
那女捕快重重的一拍梁逸轩的肩膀,直将他拍的一矮:“我是来执行律法的,不是来与你讲道理的。”
听了一会儿,温婉愤愤道:“就算是朝廷的官差,也太咄咄逼人了,看我去教训她。”
魏谦游也没阻拦,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如此为难人属实过了。温婉就是不出面解围,他也要忍不住了。
白月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为二人解惑:“你们别去多管闲事,那女捕快,与他是那般关系。”
“那般关系?”魏谦游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婉却是了然道:“难怪,如此说来,确是不能讲道理的,就叫他自求多福吧。”
“魏兄——”颜攸礼远远地喊了一声,声音中的焦急毫不掩饰。见到温婉在旁,却是长松了口气。
温婉一头雾水:“你怎么来了,还是这般反应,怕我将师父吃了不成?”
许是跑急了,颜攸礼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清绾,方才有人闯进寨中,将清绾带走威胁了两句。那人很是不简单,邓兄去追却连影子都没见着。寨主担心婉儿,便叫我们四处来找找。”
“对了,那人还叫清绾转告魏兄,重要的东西要随身看护好了,别叫人再拿了去。下回若是被谁拿了,拿东西的人还有魏兄你,都不是教训一番这么简单了。”
魏谦游听罢,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却是在发间摸到什么硬物。展开掌心,便见一颗黑玉珠子躺在其中。
几人的对话,直将手足无措的梁逸轩吸引过来。梁逸轩悄声求那女捕快道:“袖儿,有熟人在场,给我留些面子。”
女捕快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那鸟笼:“面子是要靠自己挣来的,我当差时你不配合,我又问谁要面子去?”
梁逸轩留恋地看了一眼鸟笼,百般无奈地递了上去。
女捕快悻悻接过,缓步走到哭出鼻涕泡的奶娃面前:“不哭了,姐姐将它送给你好不好?”
女捕快忽然换了张温柔脸,叫那奶娃只觉如沐春风,又或是看到了金丝雀,立马止住了哭声。
众人赞叹了女捕快两句,见没有后续的热闹可看便纷纷散去。
梁逸轩拉着女捕快走到众人面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贾袖,我的……”
梁逸轩顿了顿,见贾袖没有多余的反应,才放心道:“我的未婚妻。”
“她就是秀儿?”颜攸礼如雷贯耳,下意识地用脑袋在空中写下一个“秀”字。在他那个年代倒是听过不少这名字,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总算是见到活的了。
“不是‘秀’,是‘袖’。”梁逸轩一本正经地扯着衣袖纠正道。
“小妹这是又立了大功啊,方才我们来时就听有人赞叹。”话音落地,又有两个捕快打扮的男子走至贾袖近前。
贾袖喃喃道:“大哥二哥别来打趣我了,什么大功劳。不过是有个奶娃看上了逸轩的金丝雀,我便送给他玩了。还不是逸轩整日宝贝那只鸟,都没空理我,总算是找到由头送出去了。”
梁逸轩与二人打了声招呼,又向贾家三兄妹一一介绍了魏谦游等人。
之前被贾袖唤作二哥的捕快,上前拱手:“幸与各位结识,在下贾轴。”
颜攸礼望向贾家老大,自信道:“不用问,这位大哥,定是尊名贾由了。”加油,真是个好名字。
贾家老大尴尬地挠了挠头:“颜公子说笑了,在下贾抽。”
颜攸礼眼角一阵抽搐,假抽……碰瓷啊?今时今日,竟能见识到如此先进的致富手段。
“师父,师娘这会儿还忧心着呢,可不敢叫师娘等急了。”温婉提醒道,你们两个土匪,跟捕快聊得倒是开心。
魏谦游道了句失礼,与贾家三兄妹匆匆告别。对温婉戏谑道:“说两句话又不会耽误多少工夫,你是真怕韶儿等急了,还是担心清绾?”
两个都不是,她刚被那人擒过,虽没能看清那人的面貌,但却是心知此人没有恶意的。
温婉扁嘴道:“没看见贾袖刚才还大义灭亲来着,你们能有多少交情,也不怕人家抓你们去领功。若是因此叫人发觉了清风寨的所在,师娘能饶的了你们?”
颜攸礼颔首道:“早点回去也好,不知那人是专程本着清绾来的,还是盯上了咱们一伙人。寨主都下了命令,巡夜队伍从三队变成五队,夜里也不许四处走动了。”
温婉心头一紧,偷偷瞪了颜攸礼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才叫师父将那事忘了。
魏谦游满不在意道:“我看那人不过是和清绾开个玩笑,若是心存了恶意,清绾哪有这么容易回来,咱们实在不必太过紧张了。”
这话似是不经意说出的,但温婉却听出了几分肯定的语气。难不成师父知道那人是谁?一定是的!保不齐还是师父请来的呢,亏她还紧张了那许久。
回到清风寨,魏谦游只叫温婉代他交代一声,自己进屋就倒在了榻上,捏着那颗黑玉珠子端详。
魏梦槐不知何时将珠子藏在他身上,是带走温婉的同时,还是他出了赵王府之后?饶是陈师叔,在这般近的距离下他也该是有所发觉的。
早知道魏梦槐不简单,魏谦游也不多做纠结,然而有一点叫他想不通很是难受。就算魏梦槐又再高明的手段,终究只有一人。今日发生的事情,却有种整个清风寨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感受。
这让魏谦游心生几分不安,试问谁整天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心里会好手,纵是那人与他相熟也是如此。
“想不通吧?想不通就对了。”魏梦槐这会儿正在扬州瘦西湖泛舟,见得魏谦游这般反应不觉吃吃一笑。怀里抱着的幺虎被扰了清梦,小脑袋往魏梦槐怀里钻了钻,口中不住地呜咽,显得很是不安。
魏梦槐轻声安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害怕,其实我这会儿心里也算得忐忑。但咱们都得面对恐惧不是?”
魏谦游忽觉手中的珠子传来一阵暖意,这是珠子第二次出现异样,却和上回的刺骨冰寒截然不同。那感受似是通过指尖流进心底,温暖之后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心酸。
魏谦游下意识地就想将这珠子丢开,却惊恐地发现,黑玉珠子像是在自己手上生了根一般。任凭他如何努力,捏着珠子的两根手指就是无法移动分毫。
“思念……”这两个字似乎真实地浮现在眼前,魏谦游下意识地念着。而后又被自己的话声惊醒,心有余悸地瞅着手中的黑玉珠子。
是这珠子具有灵性,还是魏梦槐借着它向我传递什么?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打破了魏谦游的认知。
“算你还有些良心,有人惦念的感觉自是温暖的,可你又知道苦苦思念之人的心酸么?”魏梦槐也不管魏谦游听不听得到,自顾喃喃地说着。
船家见这姑娘一身脏乱,若不是看她出手阔绰就没想接这单生意。这会儿魏梦槐又口中胡言乱语,船家还道是她害了魔怔,慌忙调转船头朝码头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