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归巢,无论多么冷的天,麻雀都会再出觅食,傍晚时才唧唧喳喳的归来,在这样的寒风天气,寂静无声,它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出。黄昏的时候樱淑人走了,就这么悄悄地去了,她爱美,刀割脖子太过于血腥了,染脏了她的衣裳,上吊死的太难看了,模样狰狞,毒药是其中最后选择的了。
“昭仪,樱淑人去了。”连葭进来禀报道。
“知道了。”她低头看书,只摆了一下手,身子也不动,连葭见状退了下去。
“公主。樱淑人是走了,可是那幕后真凶依然逍遥法外哪。”刚刚炒好的栗子甜软糯香,一股子温热的香气扑鼻而来,闻着真香。
“栗子倒是很好吃哪。”靳衍从纸袋子里捡了一个出来,剥开后放到嘴里咀嚼起来,果真不错,连连点头,又伸手去拿第二颗。杜蘅见她不作答,也不敢再往下问了。
“你是说打击杨淑妃吗?”吃了三颗之后,靳衍才满意的搓了搓手,回味口中栗子的味道。
“如何能够就此轻易的饶恕她?”杜蘅提起那日的事情便怒火中烧。
“打击她本身意义不大,况且她有皇后娘娘罩着,我们一时难以寻找机会。”靳衍摇摇头。
“就这么罢休吗?”杜蘅不甘心地追问,脸上已然起了愠怒。
“我说了吗?”她反问。“杨淑妃不喜同人来往,我们不好找理由,况且也不能致命一击。她最在意什么?最珍惜什么?咱们要一剑点心,戳到她的最痛处才好。”
“公主说的是。”
“新年将至,烟花爆竹的总是人们最喜欢的,是不是?”靳衍回过头来对她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奴婢明白。”杜蘅抱以诡异的微笑,剥了温热的栗子,放到盘子里递给靳衍。
“瞧,这冬天多寒冷,刚刚剥出来就凉了。”她推开了盘子里的栗子,合上书本,起身下了贵妃榻。
贴对联的那一天甚是喜庆,红色的纸张,黑色的字,对联上多是吉利的句子。连理枝,绵延子嗣,宫廷和睦,天下太平之类的。原本打算自己写的,奈何天冷,冻手,只写了几副两手就冻的通红,握着笔的手僵硬冰冷的一点也使不上劲了,写了几对之后只好放弃了,两只手红的僵硬,握着时候觉得紧邦邦的。她使劲儿地搓了搓手指上,烟竹递给她一个暖炉子,供她暖手,不曾想晋国的冬日是这样的寒冷。似乎到处都是冰冷的,床被、桌子和梅花,气息都是凉凉的。
小孩子多是淘气的,今个贴对联的喜庆日子那能不出来捣乱哪,杨淑妃的儿子三殿下李虹才几岁,却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却也正是玩闹的年纪。穿了一身厚厚的茶色的长袄袍,上面绣了团竹叶的花样,小脸红彤彤的,长的像极了杨淑妃,还很小,但是俊朗的模样已经显现出来了,若是长大了,必然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他正在宫墙的外头玩乐,手里拿些小鞭炮,点着了一个后随便往前面一扔,“嘣!”地一声爆炸了,把他乐得呦,两只手捂着耳朵,炸了之后欢天喜地地拍手,一边高兴的拍手,一边乱跑乱跳。
“二殿下,娘娘喊你回去哪,走吧。”玉阳宫里的宫女出来喊了三殿下,朝他走过来,牵过他的胳膊。
“不嘛,不嘛,我再玩会,你不要拉我。”他咧着身子朝后退去,挣脱了宫女的手,不满意的撅着嘴。
“娘娘让殿下回去吃甜粥哪,是殿下最喜欢的,殿下跟奴婢回去吧。”宫女蹲下来,好言劝说着。
“不吃,我要玩嘛,你别拉我。”三殿下扭着身子,也不管宫女拉着他的衣服,挣开了身子就朝一边跑过去。
“殿下,殿下……”宫女在后头慢慢地小跑着,生怕自己追的紧了殿下会跑得更快,天寒地冻的路滑,再摔出个好歹来。
“再让我回去我就拿鞭炮炸你!”三殿下停了下来,举起手里火折子和小炮,一副愤怒的小模样,威胁着宫女。
“殿下不会的,三殿下是最乖巧听话的,前几天陛下还夸您哪。嗯!快跟奴婢回去,晚了娘娘要怪罪了。”宫女只当他是小孩子话,听了只是笑笑,也没有当真,见殿下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想要抱起他。
“你别过来。”
三殿下说到做到,小孩子不知轻重,低头就不管不顾地开了火折子,点了一个小炮,“呲……”炮碾子着了起来。见状宫女吓得慌忙后退着跳开了,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作势蹲下来,生怕殿下真的会把炮扔到自己身上。
“嘭!”地一声闷响,炮并没有扔到宫女的身上,也没有扔到别处去。只听到三殿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随后直接躺到地上,在雪地里打起滚来,哭的昏天暗地。
宫女惊的两步跑到殿下身边,看到地上流的鲜血她失声尖叫,翻开滚在地上的三殿下。他正捂着手,痛苦流涕,用了好大力气才掰开了他的手,却见右手血肉模糊,鲜肉炸的挤了出来,雪染的袖子上,袍子上到处都是。
宫人围了上去,将殿下抬了出来,杨淑妃听到门口的哭声早早的起身出门去看,嘴里还说着:“虹儿是不听话了吗?”
正好撞到刚进来的宫人抬着三殿下,她急急的跑过去,扒开宫人的身子,见到哭的失去力气,哭的嘴唇发紫,面色苍白的儿子先是愣住。而后便瞧见衣衫上的血,寻找血拉过儿子的手,见到满是血,肉模糊的手掌,还有无名指像是给猛兽咬掉了的,锯齿状的伤口,她恐惧的喝了一声。那无名指分明断了一小半,不见踪影。
“我的儿啊!”她心头万分惊恐,一口气没有上来,脑袋空空的,晕乎乎的,踉跄着连连后退。身边的宫女上前扶着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