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外的老奴见到程含桃一直就跪不起,也不敢擅自做了主张,便掀开轿帘,向太后请示。
“不必了,这小女子的心里成府是你我都难以想象的。哀家老了,也不想去惹什么是非,等我们走了,她自然会起来的。”
轿中,太后始终闭着眼,手中的佛珠却未停。
“是。”
见此,也不敢过多打扰。放下轿帘后,就与程含桃一干人快速错开。
一行人抬着轿子慢慢悠悠的消失在长巷,在夕阳下也越来越远。
“娘娘,太后走远了。”
身侧的清茗见到那轿子远后,赶紧起身扶起了程含桃。
“今日,我们要去哪里啊?”
程含桃缓缓的起身,拍了拍自己裙角的灰尘,看得出来眉头紧皱着,心情应该没出门那会欢快了。
“回娘娘,今日我们受邀去长春院赏菊,昨晚儿是你亲自答应了那送贴的小丫头。”
清茗一边扶着程含桃,一边用手撩起轿帘,嘴里还不忘解释今日的行程。
“那我们就去吧。”
一顶轿子在皇宫七绕八拐后,终于是到了长春院。
在几条巷道的交界处终于是看见了,小道是青石板,因是平日里走的人多了早就光滑如景。小楼是以白石砌造的,从房上种的全是吊兰,底层的又一律全是慕擎君宠墨瑾熙而种的紫薇花,上好的檀香木做成的窗户架,糊窗的宣纸则如雪花般白。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妹妹们在这儿,可是等候多时了。”
程含桃头才探出,就远远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眯着眼睛望去,那长春院内已站满了人,都是后宫的各贵人各妃子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清茗见状也赶紧跑过来扶着程含桃下轿,接着主仆二人又缓缓朝长春院内走去。
“姐姐果真是生了倾国倾城的貌,今日一见也不枉此生。”
“姐姐这容貌可是比那墨瑾熙好看上千倍万倍,而且现在姐姐还是集太后,皇上的宠爱一身。”
……
一见清茗扶着程含桃朝自己这方近了,众人纷纷开始了糖衣炮弹,刻意提着嗓子。声音大到程含桃可以听见。
这九月的菊花开得正好,丝毫不逊色那开在春风十里阳光明媚的季节里的一树树桃花。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
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用这诗句来形容毫不为过,甚至心底还有一点遗憾,遗憾这诗未曾写出菊花的那点若有若无的娇媚。
从长春院出来后,程含桃一脸笑比花娇,人逢好事,春风得意。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一听墨瑾熙来了,程含桃赶紧放下手中的七巧点心,起身垂袖站在座位上迎接。
“妹妹,多礼了,快快坐下。”
墨瑾熙一脸温和,连眉梢都温顺。一进门就牵起程含桃的手,赶紧赐座。自己反客为主,坐上了主坐,程含桃则在一旁的客位落下。
坐下双双客套一会,墨瑾熙就挥手让金珠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九头凤钗。
“妹妹这是特意为你做的九头凤钗,还希望合了心意。”
程含桃一见这九头凤钗,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不移视线,表面推辞了一会,赶紧招呼清茗收下。
“妹妹,未央宫里我还有些杂事未处理,就先回去了。”
“妹妹恭送皇后娘娘。”
现在门口程含桃一脸卑谦,顺眉低着头,心中却早已按耐不住,迟想着墨瑾熙快些离开,自己好让清茗为自己戴戴那九头凤钗。
出门时撇了一眼程含桃,墨瑾熙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道彩虹弧,高到云端,才能粉身碎骨。
“众爱卿可还有事禀报,无事就退朝。”
慕擎君在大殿上悠闲的翻着呈上来的奏折,无非又是些关于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有新意。
“皇上,臣有事要报。”
文官列里,一位官位不低的人,向左移了一步,低头准备上报。
“京城护将首领寿安伯教子无方,古有云曰,子之错,父之过。臣还望能给予一定乘除,让众人理服。”
“这是臣等的奏折。”
一听是弹劾寿安伯的折子,慕擎君的眼里一下就燃起了光线,像是夜间四处寻觅食物的野狼,在一览无遗的平原里发现了孤身一人的猎物。
接过奏折后,好看的手指左右翻动,不时用毛笔在上勾勾画画,这臣子可是真懂了自己的心意,上面不仅有寿安伯平日作威作福的确切证据,也还有关程含桃不守后宫礼仪,冒犯圣驾,佩戴九头凤钗的古书道理。
“为息众怒,正我大慕的律法,从即日起罢免寿安伯京城护将首领一职,程含桃禁足不可私自离开寝宫半步。”
“皇上英明,一统天下万世千秋。”
随着那一个大臣下跪高呼,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朝廷内一阵喧腾热闹。
一道圣旨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程含桃在宫内听了旨,身体像是被抽了魂般,瘫坐在地上泪止不住,摔遍了所有可摔之物,自己还是不敢相信这短短的辉煌又被打破,如大梦一般。
“对了,来人来人。”程含桃猛的站起来,一时未曾站稳退到梨花木桌旁,腰狠狠的撞在了角上,嘴里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不停的向外喊人。
门口侯着的清茗一听里面没了摔东西的声响,又是这样急促的喊声,只管推门而进,不敢有半分耽搁,也不看地上的碎瓷片会不会刺了自己的脚。
“清茗你快些去拿笔墨来,你趁现在还没来人快点给骆玉歌送去。”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房内的香不断的缩短,灰填满了香炉,程含桃在房内不断的转来转去,脚步未停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厉害。
“娘娘,安和郡主到了。”
清茗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在程含桃身侧禀报。
“你下去吧。”
程含桃在塌上微微的睁开了眼,但因为哭了太久眼睛又红又肿,睁了也像是没睁,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
“安和郡主,我想请你把这一样东西给宓容。”
程含桃自己等了半天的人来了却不支声,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副古画。心里不由得一阵嘲讽,脸上胡乱的扯出一丝苦笑,那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