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上好甘松在紫色的香炉里燃得正好,白色的烟雾在大殿内缠绕,缠绕,一切都浸在这安静的沉香中。
墨瑾熙在西窗的软塌上,用手支着额头半迷了眼,侧边的高椅上放着一沓太后之前的药单。食指在木沿上有节奏的扣响,一下两下,一下两下…
“银珠,你快些去请欧阳靖来。说我有大事找她商量,速速去不准有耽搁。”
墨瑾熙猛的站起来,向外招呼银珠。也不顾平日那大家闺秀之范,只是急于找来欧阳靖,声音也是急躁。
脑海中突然想起细节这许老夫人也是头疼,在早晨和半晚间会加重一次。偏偏在吃了宓容的药单子后有了好转,而且这药单子还不准让人拿去瞧见。一切和太后的前期重合,这分明就是一种病。
听见房内突然传来的命令,银珠先是一愣。但听着口气,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敢耽搁,一边推醒身边在打盹的金珠,一边朝外跑去。
“皇后娘娘口谕,宣欧阳靖进宫有要事相商,不可有任何耽搁,违者重罚。”
站在许府门外,面对一干拦人的侍卫。银珠怕耽误了大事,只得搬出墨瑾熙这座大佛。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通报,还请姑娘在此等候。”
本来看着银珠的服饰就猜是大家里的丫鬟,这一报来头还真是不小。为首的侍卫赶紧派人去禀报,自己则在这门口一脸狗腿,陪笑陪说,怕惹急了这个皇宫使者。
欧阳靖一听到是宫里来人请,又是墨瑾熙有请。这午觉自然也是不睡了。都没来得及叫人来伺候梳洗,只是自己将因睡觉而松松垮垮的头发系了系,穿上鞋就朝外跑。
“银珠,我们走吧。”
到门口一看到是墨瑾熙的贴身丫鬟银珠亲自来,心里更加肯定这件事不简单。二人快快乘上轿子,过了大门朝未央方向去,一路上无多话。
“皇后娘娘,欧阳小姐请来了。”
“快让她进来。”
一听到门外银珠来报,墨瑾熙立刻从软塌上坐了起来,拿起几张药单子就朝正坐走去。
“娘娘,你有事找我?”
见四下的人未退下,欧阳靖也不敢直接问到底是什么大事,只得问些可有可无的问题。
“银珠你带着她们都先退下吧,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可进来。”
“是。”
墨瑾熙明白了欧阳靖的迂回和担忧,赶快退下丫鬟将欧阳靖拉在梨花桌旁坐下。
“欧阳靖,我发现了。这许老夫人的病症和太后前期是一模一样的,现在许老太太的头痛在宓容的医治有了好转,我怕我怕这药单子有问题。”
“你是怕这药单子里有五石散。”
见墨瑾熙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欧阳靖心中也猜得有个八九不离十了,肯定和程含桃一样用了五石散。
从未央宫回去后,欧阳靖立刻去检查了药罐果真发现了五石散。
“日后,老夫人的药全由亲自熬制,药也由我亲自去和善堂抓。你们谁都不可插手,喂药也不准。”
召集所有丫鬟,下禁令不准再有人靠近许老夫人的药。欧阳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自己所做的还为时不晚,能戒帮助老夫人戒掉五石散的药瘾。
中秋佳节临近,各家各户都早早的挂起了花灯,争起了谁家月饼更有心意更惹人品尝。
九重天上也高挂起了明月,几片薄云几点繁星,月亮的清辉撒在大地之间,像是渡上一层奢华的银色。
“银珠,你这几日看到宓容没有。”
墨瑾熙丢下手中的刺绣,想到自己已经多日未见到那个自称神女的宓容了,不由得有了疑惑,便向身旁的银珠问道。
“回娘娘的话,这宓容已经几日未起床了。太后那里来人请,都没有去,伺候的小丫头说身体不适。”
“那我们不如去会会这个神女。”
见到宓容时,墨瑾熙也下了一跳。才几日不见,这人却瘦了一圈,脸色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靠在床头幽着一口气,见到自己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金珠,银珠快点去把我之前看过的那堆古书抱来。”
这样的症状好像在那里看到过,一回到自己房里,墨瑾熙立刻吩咐金珠银珠去将自己之前看过的古书翻出来。
终于在一大推里找到了那一本,果然没记错。这就是蛊师的特质,在中秋前后身体血气会随着月圆,月缺而虚弱,亏损。
墨瑾熙赶紧将这事同慕擎君商量,二人一致决定加强宫中人员的进出,以防宓容恢复后惹出什么大乱子。
“慕擎林,那朕就将这个密令颁给你。你今夜就启程去苗疆,给朕请回一个会蛊术的人”
“是,臣慕擎林领旨。”
为防止事情万无一失,慕擎君连夜召见在苗疆生活过的慕擎林,并将此事告诉了他。
宫里一切照旧,为中秋宴会准备得如火如荼,没有丝毫异处,只有墨瑾熙和慕容君一直在等另一个蛊师的到来。
“皇上,慕擎林在外求见。”
一日慕擎君正与墨瑾熙在未央宫一同用膳,突然被在外侯着的公公通报慕擎林求见,二人相视一笑,知道救兵来了。
“快快,请进来。”
慕擎君赶紧放下碗筷,漱了口,宣见。
远远就看见慕擎林身后跟了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穿着一身青布衣裳,头发也被包在黑布里,干净利索。
“皇上,这就是苗疆最厉害的蛊师,众人都尊称一声林婆婆。”
见到慕擎林正介绍自己,身后的那个老太太也向前虚走了一步,缓缓跪下。“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千安”
“林婆婆无需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一见这个林婆婆跪下了,墨瑾熙赶快起身将其扶起。
“不知林婆婆,可否在在今晚同宓容见面。”
一直静静观看的慕擎君也终于开了口,他发现这林婆婆不仅步伐平稳,而且脸上也气色红润。看样子这个蛊师,并未受中秋有太多影响,那功力一定比宓容高,不如此时乘宓容虚弱去一试究竟。
是夜,林婆婆点上一盏灯,推开了宓容的房间门,随后门自己关上了,在外的慕擎君、墨瑾熙、慕擎林等人只听见一阵东西的破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