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含桃回到了映汐宫之后,坐在妆前面,看着铜镜里面自己姣好的面容上,左眼的眼下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淤青。
那是在御花园的虹桥边,坐着轮椅的女人,用手里面的一串珠子给打到的。
自己好歹也是寿安伯府的嫡出小姐,太后娘娘和皇上亲封的程妃,在皇宫里面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后表妹给打了,皇后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要自己咽下这口气。
“主子,刚才皇上就在未央宫,主子怎么也不进去请皇上主持公道?”
刚才在未央宫,清茗早已经打听到了,皇上就在椒房殿里,而看皇后的样子,分明就是欲擒故纵。
恐怕自家主子也是被皇后的故作淡定给唬住了。
“皇后一定是早有把握,所以才会这么放心的让咱们去找皇上,本宫偏不上当,到时候万一在得了皇上的训斥,岂不是更成了后宫里的笑柄了。”
果然就如清茗所预料中的那样,程含桃错失了一个跟慕擎君诉苦的机会。
清茗心中明白,但是口上却不敢吐露。
“主子说的是,可是恐怕今天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六宫,到时候主子岂不是……奴婢倒是有个办法。”
程含桃从未央宫回来之后,就是满腔的怒气,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这时候听到清茗这么说,自然是正中她的下怀。
“你说。”
清茗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冰块儿递到了程含桃的手中,又帮着拿了一颗剥了皮的鸡蛋,在程含桃眼下乌青的位置,动作轻柔的滚着。
“凝香殿里住着的那个,曾经也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若是这个时候,也在爱那疯婆娘手下吃了大亏,并且比主子的还要严重,宫里的人到这些眼睛,哪里还能只盯着主子?”
清茗话里面的一句疯婆娘,恰好搔到了程含桃的痒处。
“可是,蕊贵人那边,小产之后,刚刚养好了身子,听那边的人说,整天像是病秧子一样,躺在床上又有什么用处?”
“主子如果放心的话,这件事情就交给奴婢来办吧。”
身边的这个丫鬟是程含桃,从府里面就带进皇宫里的,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沉吟了片刻之后,程含桃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商定了之后,墨瑾熙承诺给程含桃的赏赐也送了过来。
除了一些金银之物之外,还有药材等补身体的东西。
程含桃只是扫了一眼单子,就让清茗把赏赐都锁进了库房里。
夏日的白天总是很长,漫漫晨光中,蕊贵人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像是一棵毫无生机的枯萎的植物。
自从小产了之后,慕擎君也只是来看过三四次而已。
蕊贵人躺在床上,看着帐子顶上的花草图案,回想着自己和留时哥哥自从相遇至今的事情,恍如一场春秋大梦一般。
云香手里端着红漆雕花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玉色的药碗,里面黑褐色的腰肢,让蕊贵人看了一眼之后,就蹙起了眉毛。
翻了个身子,把自己的背脊对着云香。
“主子,这些药都是刘太医亲自开的药方,对主子的身体大有益处,还是趁热给喝了吧。”
云香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蕊贵人的淡漠,把药碗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上前去,就要扶着蕊贵人起身。
蕊贵人却是反手把云香一把推开,“皇上什么时候来了,我就什么时候喝药。”
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云香很是担心,细白的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虽然蕊贵人失去了一个孩子,但是皇上有命,要宫里的人好生照顾。
自己也照顾蕊贵人了有半年的时间,算是有了些感情,哪里忍心看床上的这人这么作贱自己的身子。
“主子,奴婢已经去跟皇上禀告了,可是皇上要忙着犒赏三军的事,根本就无暇顾及咱们,人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柱子,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到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看到主子容颜憔悴,岂不是又要心疼?”
蕊贵人冷笑了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一副不听不问的样子。
云香也只得任由那碗药在小几上,慢慢的凉了下来。
凝香殿外面的院子里,有这三株玉兰花树,枝头绽放着晶莹舒展的花朵,馥郁的玉兰花香弥漫了整个院子。
慕擎君和墨瑾熙坐着乘舆到了殿外停下来。
一大群的宫女和太监,簇拥着两人进了宫苑,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和宫女们纷纷跪下身来行礼问安,一声声的问安的声音传到了屋子里。
云香正在外间的屋子里面收拾着蕊贵人的衣衫,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可置信的朝着窗户外面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和身穿绯色宫装的墨瑾熙正走在殿外的青石甬道上。
也顾不得手里没有点好的外裳,飞快的跑进了内殿里,掀开了床上的帐子。
“主子,快起来吧,皇上马上就要进来了。”
刚才的动静,蕊贵人在屋子里面也听到了一些,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有些恍恍惚惚的,这时候听到了云香的催促,原本黯淡的眸子里也明亮了起来。
墨瑾熙陪着慕擎君刚刚进入了大殿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药味。
里面有几样药材让墨瑾熙十分熟悉。
之前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之后,也是每天喝着这样味道的苦药。
当在看到蕊贵人被云香扶着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和慕擎君请安的时候,她亲手上前去虚浮了蕊贵人起身。
“早该来看看你的,只是前段日子要忙着和匈奴使节来京的事,所以有些顾不上。”墨瑾熙携着蕊贵人的手坐到了椅子上,之后又问着服侍在一边的云香。
“不是说让刘太医好生照顾着蕊贵人的身子吗?怎么看着还是这么的虚弱?”
云香不敢说是瑞贵人一心要见皇上,所以才不愿意吃药和好好用膳的,唯唯诺诺的跪到了地上,额头触地,一副请罪的样子。
“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她,我自己不愿吃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