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巨峰的一番哭诉,吵的慕擎灏脑仁儿直疼,他对着左右的人呵斥。
“你们是怎么办差的?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还不快把李公子扶起,打些热水进来!”
“王爷,这乱臣贼子,诬陷小人,这事儿你可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呀!”李巨峰见慕擎灏对自己的话一直没有应答,当两个仆人前来搀扶他的时候,把身子狠狠的坠在地上,以额触地,顿首哭道。
过去扶他的其中一个仆人,是跟着慕擎灏已久的,见自己和另一个兄弟连一个瘦弱的公子哥都扶不起来,有些气馁的站在一边插着手道,“李公子,说一句不怕你恼的话,王爷的跟前也只有您敢这样放肆了,难道王爷今天不给您一个说法,您就要跪在地上磕头磕死不成?”
这句话说的就有些重了,七王爷不答应别人的事情,底下的人就跪在地上死谏,这跟那些朝堂上逼着逼着皇帝按自己意思办事的朝臣又有什么两样?
难道以后谁有个什么不如意的就跑到王爷的跟前,不答应就磕死,七王府还要闹成什么样子。
李巨峰虽然平日里在忻州城里有些形骸放浪,但是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见着火候也差不多了,用自己的衣角抹着眼泪,扶着一边仆人的手站起身来。
“王爷,也是小人一时情急激动,郎萧乾是去朝廷缉拿的要犯,如今到了咱们忻州城的地界儿,又不顾王爷的面子,想要诬陷小人,谁知道他心里面打的是什么主意,王爷还是早做打算的为好。”
慕擎灏哪里会跟他说如今郎萧乾就住在他七王府的后院里,微垂着眸子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杯盏。
“你先回去,这件事本王已经知道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把六边镇宝的事情给办漂亮了,本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巨峰见他摆出一副送客的一些架势,心道如果事情做过了火反而不美,也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告退回去。
怡宁郡主走到正厅门口的时候,刚看到李巨峰眼睛红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会哭鼻子好奇的死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滴水檐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父王的目的。
有时候一大群乳娘和丫鬟簇拥者进入了正厅,坐在椅子里有些愣神的慕擎灏见到了自己的女儿进来,脸上泛起了松松的笑意,朝怡宁郡主招着手,把她抱入了怀里。
“怎么跑到这儿来玩儿了?你母妃呢?”慕擎灏用自己的脸蹭着怡宁郡主白皙光嫩的小脸,声音温和的问道。
“母妃做了好多好吃的,在春熙阁里等着父王,要我亲自来请您过去。”小小的人儿眨着眼睛,回忆着墨瑾熙教她说的话。
慕擎灏先是有些疑惑,而后笑得如春风一样的舒泰,捏了捏怡宁郡主的脸,“好,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说着就抱住了孩子,一路往春熙阁走去。
跟在他们后面的婆子丫鬟虽然觉得自家王爷抱着郡主一路招摇的在府里面走,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看到慕擎灏脸上露出来的笑容,谁也没有敢上前劝说一句。
昨天夜里的时候,因为七王妃劝说慕擎灏不要和郎萧乾与虎谋皮,两句话不合,各自的心里面都有了一些怨气,当夜七王妃就在外面的榻上收拾出来了一张床铺,要自己睡在外面,慕擎灏担心外面凉,七王妃的身子弱,就只好自己睡在了外面的榻上。
春熙阁位于后院的一处桃林里,这个时节,正是桃花始盛的时候,绯色的桃花连成一片雾霭霭,益发的让人瞧着心旷神怡。
七王妃本来正在屋子里一边做针线,一边想着如何再一次劝说七王,都院里的明月过来说是墨瑾熙要在春熙阁里自己小酌畅谈,当自己到的时候,却只见明月一个人在二楼的雅阁里等候。
“王妃娘娘,墨夫人说是一会儿就到。”
二楼的一间雅阁里,四面的窗户全部被打开,阳光错落有致的射入到屋子里面,窗边的小几上的花觚里,插着馥郁的迷迭香和大红的芙蓉花,将雅阁里格成内外两间的屏风也被撤掉,一溜的空间看起来显得更加的宽敞。
屋子里,正中摆着一张半月形的黑漆雕百子嬉戏的桌子,上面是一桌子的酒菜,摆着冷盘孔雀开屏、一碗马蹄雪梨羹,一盂冰花银耳露,十几碟子细小的点心围绕在桌子上,中间大碗盆中的牛乳蒸全羊,用的是胎中挖出的羯羊羔儿,高脚碟子里还摆着新鲜的蜜瓜苹果梨子。
“这些是墨夫人拟的单子么?”七王妃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菜之后,脸上舒展了笑容问着明月道。
且不说这东西做得如何的精致,但看上面的蒸全羊和银耳花露,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连点心上那玫瑰花的造型,和身上的衣服上的玫瑰缠枝花的纹暗也遥遥相对。
“回王妃娘娘的话,这些确实都是墨夫人特意吩咐奴婢让小厨房里做出来的。”明月因为跟着墨瑾熙这几日,觉得她高贵雍容,对人又极其和善,让人有一种想要与她亲近的感觉。
原来在东院里足不出户的皇后娘娘,早已经将自己的喜好揣摩得这样清楚,七王妃有些自嘲的一笑。
那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墨瑾熙还没有来到,七王妃站在窗户前,看着下面一片绯色云海一般的桃林,飞鸟徐徐展翅于其间,莺声燕语在这桃林里,有着遗世于外一般的清幽。
楼下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七王妃回首看去,竟然是慕擎灏抱着怡宁郡主走了进来。
“母妃母妃,爹爹来了!”怡宁郡主见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屋子里面的时候,高兴的挥舞着手臂,挣扎着想要下来。
七王妃的表情有一瞬的愣怔,疑惑的看向明月,“不是说……”
“素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