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欧阳靖就起得比往常要晚。
昨天夜里许季航借着酒劲,闹腾了她一晚上,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
许府的侍女端了热水进来服侍她洗漱。
“老爷呢?”她把这帕子盖在了脸上,感受着上面的热气熏着自己的眼睛和嘴,含糊不清的问道。
“回夫人的话,老爷在后院里练剑呢。”
一大清早的练什么剑?欧阳靖在心中腹诽着。
吃饭的时候,她往许季航的碗里夹了一个肉包子,“昨天是怎么回事?你去哪里喝酒啦?”
许季航看到她的脸上有绯红未退,眼角眉梢尽是春意,就在饭桌上,措不及防的握了她的手。
屋子里还有小丫鬟服侍,欧阳靖的脸就更红了,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背。
“吃饭!”她低声娇嗔道。
墨瑾熙此刻在未央宫里陪着慕擎君也吃过了早饭,给他戴上了象征着帝王身份的宝冠,殷勤温柔的系上带子。
慕擎君要比她高一个头,她仰着头,看着他流线精致的下颌,满心欢喜。
去给太后问安的时候,脸上还犹自带着那种幸福的笑意。
林太妃也在,就笑着打趣她道,“皇后是有何喜事吗?怎么笑的这么的高兴?”
墨瑾熙立刻端了雍容的姿态,语气轻轻柔柔,“林太妃见笑了,见了母后身体康健,做儿臣的,哪有不高兴的呢。”
“是啊,说起来太后娘娘可真是最有福气之人,儿孙绕膝,让我好生羡慕呢。”林太妃的眼里就有了羡艳之色,说着说着,眼角竟落下泪来。
太后前些日子对林太妃有些冷,但不怎么见她的面,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警告。
自己的儿媳妇,我可以自己来疏远,但是绝不容许有别人来挑拨,她在宫中浸淫权术多年,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这是何故?平白的落泪,叫小辈的看了笑话。”太后的声音很是平淡,看向墨瑾熙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慈爱。
林太妃听了太后的话,立刻拿帕子擦眼角,跪在地上,冲着太后磕头。
墨瑾熙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个林太妃又要做什么把戏,吩咐一旁的侍女,赶快把人扶起来,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她要说什么。
“我入宫多年,却从未再见过家中之人,刚才看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就忽然想起了家中的母亲和姐妹们,所以想求太后娘娘一个恩典,能否让我见一见家人。”林太妃说着,因为前面有太后的教训,泪水在眼中打转,却不敢落下。
“我当是什么事?还以为你想要出宫去呢,天家亦有人情这件事,皇后以为如何呀?”太后原本想将这件事一口应下,想到后宫之中,诸事皆由皇后打点,自己在外人面前更要给她这个体面,就转口问着她的意思。
墨瑾熙眼明心亮,看到太后这幅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自然是顺着她的话道,“林太妃平日里服侍母后有功,而且等下回去之后就安排林太妃的家人入宫。”
林太妃不免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墨瑾熙看着她一副培低做小的神情,总觉得其中还另有所图。
回到未央宫里,她就吩咐金珠银珠去安排。
日子定在了十一月的初三,那日天阴沉沉的,像是想要下雪的样子,墨瑾熙特意少了较子给林太妃的老母亲乘坐。
小环如今也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胎相已然稳固,太医嘱咐,可多在外面走走,以纾解心情,对胎儿有利。
墨瑾熙就带着小环一起到了御花园中,园子里有腊梅花已经盛开,暗香浮动,玉骨冰姿,惹得一行人驻足观看。
“奴婢之前总以为腊梅这种花,斜插了两支,在屋子里面好闻得紧,没想到这样满园子的开放,竟然是这样的壮观。”小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腹部已经微微凸出,走路的时候显得有些笨拙。
她的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动作,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的时候能从旁边扶着。
这个小宫女也是墨瑾熙对小环的恩赏。
阴霾的天,忽然就飘起了雪花来,墨瑾熙他们拉出来的时候,都穿了厚实的狐裘灰鼠袄,并不觉得冷,观赏着入冬来的第一场雪,也是一件挺风雅的事情。
她们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发现在东南角的一座亭子里,有一个身穿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的女子,袅袅婷婷的立在那里,伸出手来,接着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
“这应该就是今早入宫,林太妃家中的女眷吧。”小环见那个少女打扮并不像宫女,就猜测的说道。
墨瑾熙微微颌首,想到那日在名册上看到的名字。
慕容涟漪,正是林太妃的一个侄女。
那名少女像是看到了这边朝她走来到放假,踏着秀气的小碎步走到了她们的跟前。
“民女慕容涟漪,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娇俏的声音和艳丽的脸庞很是相配,依足了规矩,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叫人看着舒服。
墨瑾熙看她低眉垂首,像是个懂规矩的,就免了她的礼。
慕容涟漪站起身来的时候,就拿余光朝墨瑾熙的方向瞟。
她看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头戴赤金凤钗,身上披着的狐裘雪白的不染纤尘,露出底下紫红色的凤袍,足下蹬着绣满了珍珠金线的羊皮小靴,正姿态优雅的往亭中走去。
跟在皇后身边的有一个看起来极为受宠的宫女,身上穿的是灰鼠皮的皮袄,头上也戴着赤金玉簪,只是活动间有些不便。
也不过如此嘛,如果自己将来入了宫,穿上了皇后的服饰,一定会比她更好看。
慕容涟漪如此想着,就跟着墨瑾熙进了亭子。
“怎么没有在林太妃那里陪着说话,跑到这里来了?”墨瑾熙上下打量着她,见到她只是孤身一人,又蹙起秀致的美貌,关切的问,“身边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