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艘北上的船上,全身被绑成了个粽子。
赵茹君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喊叫。
去家庙与她接头那人悠悠而出,笑吟吟道:“赵小姐稍安勿躁,没人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这种蛇蝎心肠的货色,只会令人恶心!”
赵茹君忍着怒意冷冷的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堂堂苏家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了前事一笔勾销了吗!”
“如果前事没有一笔勾销,你以为你还能活着?”那人冷笑道:“算计利用苏家的大小姐,害得她……哼!”
说着他又无不嘲讽的道:“苏家人说话向来算话,说放你一条生路,你现在还活着,说帮你离开赵氏家庙,这不也是离开了吗?”
赵茹君哑口无言,半响方道:“既然如此,这算什么意思?”
那人好笑起来,挑眉淡淡道:“赵小姐一向来是个聪明过人的,还没看明白吗?我们说了帮你离开赵氏家庙,当然要远远的离开、离得越远越好是不是?”
赵茹君猛然睁大了眼睛,浑身如坠冰窖透心的凉。
她惊恐的瞪着那人,咬着唇强作镇定道:“你、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她张了张嘴,很想苦苦哀求一番,但总算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自己就算求也没有用!
“去好地方!”那人嗤笑,冷冷道:“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吧,我会叫人好好照顾着你,不会让你死了!放心,等到了地方,会放了你的!”
赵茹君垂下了眼眸不吱声。
如今的她,没有任何与人谈判的资本,她只能等着,等着到了他口中的“地方”再做计较!
那人见她到了此刻还能如此冷静倒不觉有两分佩服,转而一叹,难怪小姐会被她利用得团团转!
从小受着娇宠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这歹毒女人的对手!
赵茹君所在的位置是底部的船舱,暗无天日。
她所能感知到的就是船只走走停停,究竟走了多久多远、白天还是黑夜一无所知。
那位负责照料她的中年妇人只在吃饭的时候给她送饭,对她的问话根本无丝毫理会。
赵茹君泄了气,也只能收起一切心思,煎熬着这种几乎能把人逼疯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少天,终于下了船。
然而赵茹君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押上了马车。
过了三日,终于在这天傍晚被带进一所院子。
赵茹君冷冷清清的望着那人,等着最后的安排。
这几日的煎熬是她从来没有遭受过的,此时整个人早已没有了半分精神,憔悴得近乎麻木。
那人瞪了她一眼,可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反而阴测测的向她狞笑道:“赵小姐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就是这儿了!赵小姐稍安勿躁,很快你就自由了!不过,为了让你不至于管不住嘴巴在外边胡说八道,我还得做点什么才能放心!”
他说毕低喝一声“来人”,便进来两名五大三粗的婆子和一名小丫鬟。
丫鬟端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碗汤药之类的东西。
“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赵茹君心一凉,惊恐的挣扎起来。
那人依然哈哈一笑,弹了弹衣襟笑眯眯道:“赵小姐是个聪明人,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说毕大喝:“灌她喝下去!”
两名婆子答应一声,冷漠的上前,按住挣扎的赵茹君,那丫鬟便将一大碗药汁一滴不剩的全部灌进了赵茹君的嘴里。
赵茹君被迫吞咽着,那温吞的,带着刺鼻刺喉辛辣涩味的药汁顺着喉咙一直往下、一直往下,仿佛把她的一颗心都浸泡在了里头。
这一刻,赵茹君想死的心都有了!眼泪止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涌了出来。
药碗见了底,那三人才放过了赵茹君。
赵茹君仿佛被人抽掉了骨头般软软的滑了下去,闭上眼睛,泪水流得更快更急了。
那人冷冷一哼,冷笑道:“很难受?赵茹君,你有胆子设计利用大小姐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苏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真不知你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苏家没有要你的命,你应该烧高香的!”
他说完再也没有瞧地上的赵茹君一眼,只冷冷的吩咐道:“把她这身衣裳扒了,换一身寻常葛布的!所有的首饰钗环配饰统统都给我摘下,给她十个铜板,明儿一早远远的扔出去!”
赵茹君心一凉,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嚯嚯响了响,没有发出声音。
这辈子,她都没法发出声音了。
这就是苏家给她的惩罚吗?这就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赵茹君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正倒在一条人迹罕稀的巷子里。
她挣扎着爬起来,呆呆的茫然无措。
是的,她是自由了,可是自由了之后又能做什么?全身上下所有的家当只有十文钱,又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
从前的本事,她今生只怕都没有机会施展了!能活几日,都成问题!
赵茹君突然觉得,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然而,她却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注定只能一天一天的熬下去,看看能熬多久。
十文钱,她又苦笑了笑,嘴里是麻木的涩意。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等地步!
几乎是突然间的,悔恨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席卷而来,她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她的生活,原本多么的快活、自在、骄傲,谁人见了不称赞一声?她要什么没有?
至于连芳洲,她与她分明不是一路人。人家过人家的日子,又没有妨碍她什么,她何必一次次的有意刁难?
如今回头想想,从前她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
然而她却执着的、固执的不肯回头、不肯认输,直到将自己的所有都搭了进来!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赵茹君悔痛得几乎要崩溃,她跌倒在地,扑在地上拼命的捶打着地面,疯了一般,张着嘴想要大叫,却只能发得出嘶哑的低沉的含含糊糊的“啊啊”的声音。
泪水,流了满面。
赵茹君在煎熬中撑了不到五天,便迫不得已进了青楼,成了风尘之人。
如今的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钱便是那容貌了。虽然是个哑巴,但青楼里是不会嫌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