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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一刀(1 / 1)

“此是豪杰。”

李轩看到了严纲拦人之举,不由赞叹出声,“英雄虎胆,明知不敌三哥,亦勇往直前,北地血勇之豪杰,何其多也。”

“匹夫而已,将怒而兴兵,安能不为人算?”

身旁的关羽单手背持大刀,倚立马旁,听到李轩的话,轻瞥了驰来的严纲一眼,淡然问了句,“小弟惜才,改主意了?”

“我是替公孙惜才。”

李轩摇头一叹,“将为兵之胆,上好的一员先锋虎将,竟用于阵前私斗。”

说罢,对身旁关羽一笑,“请二姐折其羽翼,裂其军胆。”

关羽闻声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之后起步而行,单手倒提青龙刀,迎驰马而来的严纲对进。

十五丈,马上的严纲手中缰略提,似想要阵前通名。

谁知,就在他提缰的几乎同一时间,对面提刀信步而行的关羽,脚下步频,突然一变。

受到气机感应,马上的严纲立马双腿一夹,复又催马。

马速方起,对面拖刀而行的红衣胖妞,步频又变,行进中步伐又是骤然一缓,似快实慢的拉近。

“嗯?”

行进间两次微不可查的步频转换,城上城外的观战者不觉得有什么,可身在场中的严纲,却被憋的胸口发堵。

“唏灰灰”一声马嘶。

“驾!”

似受不了胸中憋闷,马上的严纲突然大喝一声,手中卜字戟一竖,催马直冲对面一团火红而去。

严纲肩一动,尚未等手中缰舞起,对面关羽步频就已然骤提,单手提刀于后,身略前倾,小步贴地疾行。

人马对冲,四丈眨眼即过。

“哈。”

三丈外,严纲左手松缰,摸上右手横带而过的卜字戟,上身微蜷,手中长戟在马头前,蚊香一样一圈圈抖成虚圆,扰敌判断。

关羽却看也不看,一直眯着的眼都未睁开,始终倾身略低头,只顾拖刀疾行。

“驾!”

一步一骑对冲至丈许,严纲暴喝开声,双膝一夹马腹,端戟急冲。

小碎步拖刀疾走的关羽,行进中陡然立住,头一抬,淡淡瞥了马上的严纲一眼。

严纲又被疾停的关羽,逼的气势一泄,恼怒间双手握戟,倾身带马,突刺而出:“杀。”

在严纲双手握上长戟的瞬间,关羽上身似朝左微倾,复待戟尖随之朝左微横,起步晃身右走。

一步一骑,对错而过。

就在严纲马速提至极尽,手中长戟直刺左前之时,拖刀而行的关羽,在马头前再一次横移换位,继而手中刀一撩,一抹青芒暴起。

马上严纲大惊失色,手中长戟左刺至半道来不及收,只能顺势右扫,气势一泄的当口,十成力又去了七成,哪里挡的住斜撩而至的青龙刀?

“噗”的一声撕布闷响,一篷血雨纷溅。

少了半个马头的紫骝,与少了半个身子的严纲,破麻袋一样前栽摔了出去,荡起一片土尘。

一人一马,死时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关羽一收刀,复又单手倒提青龙刀于身后,眯着眼,不紧不慢的朝回走。

非但未看倒毙的一人一马,从始至终,关羽眯着的一双眼,就没睁开过。

场上极静,几近落针可闻的静。

直至关羽一步步的走回李轩,张飞,田豫身前,无论是城外列阵的北盟之卒,城墙上的幽州将官,皆鸦雀无声。

只一刀,公孙瓒麾下头号猛将,幽州突骑以勇名著称的严纲,就被斩了?

只一刀,所有看到方才一幕的人,呼吸骤停。

只一刀,场上所有人,就被冻住了。

少时,才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嚎:“放箭,射死这班贼子。”

城上的公孙瓒,此时刚摘下肩上系着的大氅,方抢过一对鼓槌,要予严纲擂鼓助威,就感觉身旁突然一静。

再回头,只见城下一团刺眼的火红,云团一样缓缓浮动。

火云身后,就是少了一截的严纲与无头马尸,一把断戟斜插于地。

直至眼神呆滞的跟随红云飘了几步,公孙瓒才捶胸痛嚎出声:“苦儿,痛煞我也。”

“放箭。”

公孙瓒捶胸顿足的一声惨嚎,惊醒了城头众将,皆是狂呼放箭。

刘虞看着眼睛发红,脸色发狂的一众突骑将佐,欲阻已是不知如何开口。

“嘣嘣,嗡。”

“咻咻咻。”

城上手快的义从亲兵,已经摘弓朝吊桥外放箭。

“轰隆隆”突然一阵马蹄声,疾速掠近。

“呦呼呼。”

“嗬呀。”

“哩哩哩哩。”

一阵稀奇古怪的啸叫催马声,本在城外两翼掠开的骑兵队列,突然各分出一百余骑,飙马直冲吊桥而来。

“俺来啦。”

西边一马当先的苏双,一手盾护身,遮挡城上零星射来的箭矢,一手挥舞链锤,哈哈大笑着策马而来。

“奔射!”

东边打头的张世平奔马上呼啸一声,左手一摘弓,右手脑后箭囊一抄,三支雕翎箭在手,似同搭箭在弦。

“嘭”的一箭,不等颤动的弓弦复位,右掌一搭一拉,又是一箭上弦。

“嘭”“嘭”“嘭”。

三声几竟连成一线的弓弦颤鸣声,三支雕翎箭奔马上疾射而出,三条离弦黑线,间不容发,几乎同一时间飞至城门前。

严纲早先留至城下的三骑,尚未提马挤上吊桥,便同时落马。

“呦呼呼。”

一行跟在张世平身后的弓骑兵,纷纷怪叫,吊桥前马身一侧与城墙平,奔腾中斜弓向城上连珠疾射,掠城而过,毫不停留。

“白马公孙,仁义无双,忠正贤良,吾等今日见识了。”

城外突然传来一声畅笑,李轩被苏双等马盾裹护着后撤,都不忘提着大喇叭,临走再撩拨一下公孙瓒,“将军一卒看似不成,不若三千卒同来如何?吾北盟今日扎营于此,望将军早演马踏联营故事,让吾等一睹为快,不见不散哦,我等你。”

“竖子,你到底是谁?”

城上公孙瓒气疯了,一把推开阻他出盾的关靖,展身出城垛,冒着城外漫射而来的箭矢,死死盯着正在盾牌遮挡下后撤的一群人,似在找发声之人。

李轩才不逞强呢,老老实实的躲在身旁士卒撑着的盾后,头也不露的一竖大喇叭:“投你忠义一票,爱你如子,却被你忘恩负义之人,姓可,名怜,字失恋,回见。”

“噗。”

城上的公孙瓒,闻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当日,北方联盟后退三里,距沮阳城南门,外偏东五里,择丘陵区扎营。

帐篷不够,汉地不像游牧部落,皆牛皮大帐。

汉地的牛皮皆用来做甲胄与防箭盾披了,北盟中多是以桐油浸泡,可防雨防风的布幔帐子为主,旧帐居多,补丁套补丁。

即便这样帐篷也不够,多半兵卒搭得是不防风不防雨的藤遮,一块块用篾条编织的大凉席,用时简单一遮就是篷。

流民为主的不满员亭里什伍,更多则是以简易行军窝棚为主。

一辆独轮车上面搭毛毡草棚,下面铺张席,就能睡两人。

幸好已入夏,露天宿营主要的问题是失温,睡眠不好,次日精神容易萎靡,体力下降。其次,是晨雾雨露,易发关节疾病。

这时代北方四季极为分明,地形与气候皆和后世大不相同,平均气温高的多不说。汉地中心的豫州,“豫”就是大象,且气候湿润,植被茂密。

田豫所在的渔阳雍奴,就是与洞庭湖齐名的大湖,没有干涸,海一样大。此时的洞庭,也比后世大得多。

现在连黄土高坡都没有,关西大把的良田与野生动植物。关中还是膏腴之地,长安还是八水绕城,经常发大水,城墙平常最大的作用,就是阻挡洪水。

由于内陆河湖众多,地表水丰富,植被茂密,地表水持续蒸发量就大,气压就低。海洋暖湿气流就很容易被低气压拉入内陆,关东,关中,关西的降雨量都极为充沛。

加上汉地大部处于雨热同期带,对农业是利好,但对行军与扎营,就是利弊各半了。

半天的时间,行营物资极度短缺,要靠就地取材,扎不下什么营,防雨都做不到。

一半以上的兵卒,都要露天宿营。

因为没时间先竖营寨,搓条编篷,而是当天就围绕营地先挖壕沟,竖尖刺,遍设“梅花陷马坑”。

“梅花陷马坑”是一个试验性的防御设施,就是在除岩石外的松软地形上,挖崛直径为三个拳头并拢,深度一掌的小坑。

间距不一,以最短一个马身为标准,一百人拿着小铲子,就能在一日之间,布下纵横数里方圆的陷阱区。

防骑兵突袭。

李轩做过实验,马骡即便在低速小跑状态,一旦踩中这种小坑,马蹄就会被折断,当场就废了。

北方草原骑兵机动野战,这种陷阱有用无用,没试过,适用于什么战场环境,效果如何,皆不知。

可在营地外用于防线设置,营内预设陷阱区,却是没问题的。

骑兵步卒可以用绳索拉开鹿角,营珊。可要想用土把那么多小洞填实,让骑兵通过,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的。

即便解决了通过性,也会让骑兵失去突然性,丧失突袭可能。

李轩不知道第一个知道牛奶可以喝的人,究竟对牛做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知道实战是什么情况,那就只能试。

不断的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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