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那双盈盈的美目里正跃动着晶莹的泪花,只见她艰难地挪动着步子转向了明珠所在的方向,抬手怯弱地指了眼骆弘毅手中的那丝帕,轻柔的嗓音略显沙哑。
“公主误会奴婢了,奴婢绣这丝帕,也只是想感激少爷而已,少爷是唯一一位说奴婢人好的人,奴婢觉得少爷人好,这才想……”
然而婉儿这番话还未曾说完,眼底厉光一闪的明珠嗤笑了声,猛地一个箭步走上了前去,狠狠地一巴掌便扇在了她的脸上,顿时让她这身子也随之一倾倒在了地上。
面上传来的火辣辣的触感很是清晰,喉咙一阵腥甜,一时不觉婉儿这嘴角竟是也冒了些鲜血出来,白皙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伴着那下嘴角的鲜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的。
“你这贱婢还敢狡辩?感激?我看你分明是嫌老爷年迈,这才想着勾引我夫君吧?你好大的胆子,他也是你能触碰的?真是不要脸。”
明珠咬牙切齿地厉声叱责道,看她如此还觉得不过瘾,竟是又调教狠狠地踢了上去,婉儿吃痛地惊呼了一声,怯弱地倒在地上的她面上泪水早已蔓延了开来。
“奴婢真的没有,公主,求求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婉儿抽噎着解释道,看明珠收回了脚,她这眼底精光一闪,竟跪直了身子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大声祈求着道,嗓音凄厉。
在军营之中骆弘毅倒是看惯了打打杀杀,这在府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尤其上次婉儿还因为明珠来跟自己说她的好话,结果现在单单是一个丝帕竟遭到了这样的对待,一时哪里还忍得住。
“明珠,你住手,她是你的奴婢,你要教训她我没意见,但她分明什么错也没有,你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骆弘毅箭步走上了掐进去,再也看不下去了的他一把拉过了明珠,将她给拽到了自己的身侧来,低吼了声,额头上青筋乍现的他已然在忍着怒火。
然明珠哪里注意到了这点,只觉得他这么做分明是想包庇这死丫头,于是手上猛地一用力挣脱开了他的手,又抬手恶狠狠地指向了那抱着自己双腿的贱骨头,腿上再次用力将她给踢到了一边,咬紧了牙关道。
“你就这么为了她说话?之前你流连花丛的事情,我没跟你计较,别说你是看上这死丫头了?她不过是个丫鬟,你这喜好,也太不同了些罢!”
明珠冷笑不止,那眼底浓浓的不屑看得骆弘毅只觉碍眼得紧,尤其婉儿还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下人,不想如今她竟是这么说别人。
“有这样衷心的丫鬟,你该感到庆幸才是,结果你却是如此待别人,婉儿,你起来,若再发生此事,我给你做主。”
骆弘毅淡淡地扫了明珠一眼,她现在有孕在身,他不想跟她争吵,以免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于是走到了婉儿的身边,正想将她给拉起来,谁知这时明珠却是忙走上了前去抓住了他的手,厉声一斥。
“你给我站住,谁让你动她的?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下人,你有什么资格去管?给我放手,此事我不许你插手。”
明珠说着正想将他的手给拉开,但他是个男人,还是堂堂将军,哪里是她一个还在怀孕中的女子能拉得动的。
“你,你放不放手?”一时气急的明珠只得睁大了双骇然的冰眸,清秀的五官却是早已扭曲,气愤的神情看着极为骇人。
“你起来,我保你,明珠,你做事可别太过,她又没犯什么事,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说着骆弘毅便轻易地甩开了明珠的手,轻轻地将婉儿给扶了起来,与方才对明珠的冷厉不同,这时他慰问的声音却是极为轻柔。
“你没事吧?明珠就是这脾气,你别介意,我会说她的。”骆弘毅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头,婉儿心底一惊,眼底泛起了抹喜悦,不过仅是片刻她便收敛了下去,换上了幅娇弱的神情,怯弱地退后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
“我还在这呢,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婉儿,亏得我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
明珠猛地就是一掌狠狠地推开了骆弘毅,那白皙的玉指正欲打向那胆大包天的贱婢,谁知她这手还没下去,他便一把拉住了自己,不耐地大吼了声。
“适可而止吧你,可别惹我发火,别仗着你是公主,就以为任何人都要顺从于你。”
起先他或许还会忍着,但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自己的极限,别说他脾气向来也不大好,即便是他脾气再好,也不会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你,你敢,你敢吼我?”这次气急败坏的明珠竟连说话也开始结巴了起来,抬起了双纤纤玉指正恶狠狠地指着他,然而这话还未说完,她竟是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也朝着后方倒了下去。
骆弘毅心底一惊,哪里想到她竟会晕眩过去,于是忙揽过了她的纤腰,将她给抱了住,轻轻地摇晃了下她的身子,接连唤了好几声她的名字,谁知她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快去请个大夫,快!”
忙吩咐了婉儿去请大夫的他直接将明珠给打横抱了起来,快速地朝着那边房间走了过去。
直到大夫来了后,刚给明珠诊断了下,此时他便已然苏醒了过来,但看到了正站在床沿的骆弘毅时眸光仍是那般凌厉,冷哼了声,又将眸光看向了那大夫,嗓音略显沉重沙哑。
“大夫,我孩子,没事吧?”若是因为此事让她的孩子受到了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害,她绝对不会放过他和那该死的婉儿。
孩子可是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好不容易怀上的,她绝不允许孩子受到任何的闪失,绝不允许。
“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夫人情绪波动太大,胎象有些不稳,不宜再受到任何的刺激,不然孩子怕是会有危险,夫人的身体也会受到影响。”
大夫沉声说道,遂站起了身来朝着几人拱了拱手,又嘱咐了骆弘毅几句话,让他别让她再受到什么刺激,此后定要静养一段时日才好。
“嗯,我知道了。”骆弘毅微微点了点头,眸光阴沉,一时只觉心头也很是沉重,怎么因为这么点事就胎象不稳了?这也太娇弱了点。
何况这次本来也是明珠自己的错,若不是她故意要针对婉儿那丫头,他也不至于动怒,她这脾性,也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怎么,不去安抚你那婉儿,还来我这里做什么,方才不是还对我大吼大叫的么?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走啊,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走,走开。”
待这大夫走了出去抓药时,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明珠微微挑眉睨了骆弘毅一眼,冷哼了声嘲讽道。
“你……”本还想着她胎象不稳,欲缓和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谁知她竟说出了这等话来,这不明摆着是挑衅自己?
但这愠怒的话他也还是没能说出口,自知不能再让她受到什么刺激,这便无声地轻叹了声走到了床沿坐了下来,抬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身子,轻笑着柔声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谁让你方才要那样对她?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也不想如此,行了,别生气了好么?”
这下他都已然如此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与她好生说话了,她总不能还要生自己的气吧?好歹他们也是夫妻。
“别生你的气?我哪敢生你去气啊骆大将军?你这才回了骆府几日,就这么护着婉儿,甚至还因为这丫头跟我大动肝火,这时间一长那还得了?”
明珠冷笑着道,遂将他的手给推开了去,正想侧过身子不想再看到他,却又想起了腹中还有孩子,着实不大方便侧身,于是便也只得忍了忍,唇角勾起了抹冷冽的弧度,仍是紧盯着他。
“你话别说得这么过分,她这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她可是你的下人,再说只不过是个丝帕罢了,你何必非要逮着这件事情不放。”
骆弘毅看她非要说这种藏着些锋芒的话,一时这心头更为不快,低吼了声,不悦地眯起了双狭长的眼眸。
那丝帕方才婉儿也说了,只不过是为了感激自己而已,他上次也的确是夸赞了她,她也说过他是第一次夸赞过她的人,他也记得上次她那惊喜的神情。
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结果在明珠看来这一切却是都完全变了质。
“只不过?我是该说你心胸狭窄呢?还是说,你真看上了那丫头?”明珠嗤笑着道,慵懒地眯起了双凤眸,然眼底却是精光乍现的。
“我懒得跟你争论,你自己好生休息,大夫说你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此话你也听到了,即便是为了这个孩子,也劳烦你别再动怒。”骆弘毅站起了身来,俯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