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小子还敢躲？看我今天不弄死你丫的，敢在老娘的地盘上偷东西，简直是挨打不看日子了！”
说着那凶神恶煞的老板娘撸着袖子就朝着这小男孩冲了过来，竟还顺势将程笑一带，若非是她身后的小丫鬟及时扶住了她，怕是她也要一个重心不稳给摔在地上。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别的不学偏学人家偷东西！”老板娘狠狠地一脚就踢在了男孩的小腿上，疼得他一个趔趄，扑通一声竟直接倒在了地上，但他的第一个动作却是连忙将方才还没咽下去被打吐出来的半个馒头又给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见状程笑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看见此情此景就让她想起来了当初给骆府赶了出来的自己，无家可归，身无分文连一碗粥都喝不起的时候。
“小兔崽子！我打死……”此时的老板娘仍然一个劲地狠狠地提着抱着头缩成了一团的男孩，似是还觉得不够解气，正准备弯下腰去拳脚并用时，不想却是有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不是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被男孩当成了护盾的程笑，老板娘刚冷喝一声，正想斥责这女人没事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时，只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了好几个铜板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够不够？”程笑不悦地蹙眉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地上躺着的那小男孩的身上。
老板娘铁青的神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不少，轻咳了一声，讪笑着从她的手里将铜板给接了过去，“够，够，够，今日看在这姑娘心肠好，给你付了钱，我也不与你计较，你快些起来走远些，莫要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
这女人冷冷地说完，朝着程笑微微颔首示意，随即径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摊子上，周围围观着的人这才散开了不少。
“你没事吧？”说着程笑就要俯下身去，想将这男孩给扶起来，哪知他却是瑟缩着身子，闪避开了她的手，费力地自己支撑着地板给爬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刚站起身后，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和程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仍然朝着她一个劲地点头表示感谢。
“多谢这位姐姐。”言罢他竟是一溜烟就给跑没影了，饶是程笑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偷吃东西也没有办法。
“夫人还真是菩萨心肠，方才那小孩穿着的衣衫那么破旧，怕是从战乱中逃出来府，许是没了盘缠，才不得已偷吃。”见着他之前狼吞虎咽发模样，小丫鬟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禁叹息了声。
那次国家战乱，受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好就好在淳安县离边塞不远，这里不至于血流成河，当然也不会流离失所。
“我也猜想到会是战乱里逃出来的，但他怎么那么好像怕我？我去扶他他都要闪开。”程笑很是纳闷的道，她方才还帮了他，应该看上去不会是太凶吧？
若非如此，她还真想不出为什么男孩要避开自己，想罢她觉得自己兴许是杞人忧天了些，也许男孩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人看见他如此丢人的一面而已。
如此想着程笑倒也理解起了方才的男孩来，只是理解归理解，他的这种做法她是绝不认同的。
事后在程笑去了布庄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次不仅是又大量的流民来到了淳安县，与此同时，伴随着万千流民前来的，还有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
“你的意思是，已经有很多流民感染了瘟疫死了？”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漆黑的眼珠子都好似快要给凸了出来，之前她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严重的事。
沈昂似乎也才知道这件事不久，面上也是一脸悲痛的神情，长叹道，“这场瘟疫来得很是蹊跷，短短两日就已然迅速蔓延，这里的所有医馆都挤满了人，但瘟疫却还是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反倒还在加剧。”
“什么？”程笑惊诧不已地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理智告诉她他不可能会骗她，但是这现实未免也太过残酷了些。
如今战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没有一处安身的地方，竟还在这紧要的关头爆发了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这这让他们如何来解决。
“我已经命令下去，让官府的人控制流民，以免引起什么暴动，近段时间你注意安全，若是可以的话，千万别和流民接触。”沈昂担忧地说道。
“好，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前段时间何崇明何老爷曾向我提起种植草药的事，当时我虽是拒绝了，但也还是派人种植，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给流民。”
事情已然发展成了这样，程笑思考了良久，还是觉得这么做是最合适也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在这个时候草药自然是重中之重。
“可以。”沈昂微微点了点头道，两人说实行便开始了行动，当即一同朝着药田走来过去，在快到了时竟是撞到了许久不曾碰过面的王财贵。
再次见到他当真是让程笑忽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但目前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草药种植得如何，这件事她之前也交给了他的。
“你们来这应当也是为了瘟疫的事吧？走，我们回去再说。”王财贵沉声说道，随即抬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也微微点头跟着他一同走了回去。
然而却是在他们正好走到了一半的时候，路上忽然又蹿出来了个人影，程笑惊讶地发现这人竟是虎子，这时她才想起虎子的爹正好也是名大夫，前来想必也是为了草药的事。
显然虎子好似并没有预料到程笑沈昂两人会在这里，因此在看见他们时还微微怔愣了片刻，这才点头朝着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们所有人商讨之后一致决定，若是有流民付不起药费的话，程笑这边可以免费提供，虎子也可以代表他爹减少些看诊的费用。
但几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来势汹汹的瘟疫在他们所有人的共通努力下，竟然并没有取得预想之中的良好效果，且这不知是不是大夫没有真正将药方给配制出来缘故，因此导致了草药并没有得到什么效果。
在这之前程笑本以为自己的药能取得良好的效果，其实不然，它的作用只不过是减轻了身患疫病之人的疼痛罢了，疫情仍然是在不断地扩散。
这日在程笑来到了安置病人的地方时，刚要走进去却是被正站在门边的沈昂给拉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做，饶是她想要反驳去，却是没能来得及说个话，只得任由着他这么做。
“你拉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么？”在他放开了自己的手之后，程笑才微微蹙眉问道，还以为是里边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抑或是有人刚刚死去，他不想让自己看到那样的场面。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近段时间瘟疫肆虐，让你不要出来么？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沈昂愠怒地看着她道，他知道她的心肠一向是很好，但是这也得分清楚时候不是，如今情况都已经演变成了这样，若是她当真染上了疫病可怎么办？
这女人难道就不知道，她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有多重要么？竟然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如此危险的地方也敢闯，当真是不要命了。
见着他如此神情，程笑只觉得心头一暖，忙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不会让自己也给传染道，这次我来，主要是想给你这个东西。”
说着程笑就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两个很小的长方形的东西，两边还分别有一个细小的有弹力的小绳子，看见了这沈昂紧蹙眉头，很是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我给你示范一遍，你跟着我做就行。”程笑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将其中一个递到了沈昂的手里，于是自己拿起另外一个戴在了面上，这是她在这两日自己研发出来的简易口罩。
戴上了这个的沈昂浑身都觉得好似特别的不自在，因此没一会就想要将这个东西给摘下来，但程笑哪里会真让他这么去做，于是正当他想要这么做时，却是一把给她拦了下来。
“这个东西是我研发出的，叫做口罩，你知不知道，这种蔓延速度极快的疫病很多情况下都是通过空气来传播的……哎，解释太多你也听不懂，总之你记住，往后出门时一定要记得戴上。”
原本程笑是当真有想要解释的想法的，但她才说了几句便深感无力，于是只得强硬要求让他必须戴上。
“这东西能控制疫情的传播？”好在沈昂的理解能力还算是不错的，在程笑那样的解释下，他竟然还能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效果肯定是有的，但也许并不大，不过你也要尽量少和他们接触，若是触碰到了也很容易传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