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的大门轰的一声被推开，霉土气涨的四处都是。内外室中间做隔断的木板瞬间被卸掉，光线一涌而入，照亮了整个监牢。
里面横七竖八躺的都是人，衣衫凌乱不整。混乱了一夜，乍见明亮的光线，头脑跟着迟钝起来，闭着眼躲避刺眼的光线。
女眷们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尖叫着闭眼避过脸去。
赖冬晴一眼就看见一个赤条条的女体，脸朝下趴在几个男人身上，避过脸也憋不住笑“真是丢人！”
“那么多男人，就一个女人，真是下贱！”女眷们避过脸也忍不住唾弃，叽叽喳喳骂成一团。
里面的人差不多醒了，慌乱的裹着衣裳，想找地方躲。
衙役上前，拖着那个女人，把她从几个男人身上拽了下来，看也没看，丢破烂一样扔在一边。这才发现，她压着的竟然是昨晚当值的两个狱卒。
狱卒有些清醒，正好对上那女人的脸“婉娘？！”
赖冬晴听见，以为卫玉婉跟了过来，连忙朝外喊“婉娘别进来，这不是你能看的。”
“谁喊我？”卫玉婉昏昏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身上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顿时尖叫一声捂住光溜溜的下身，捂了下面又发现上面也光着，连忙去挡。两只手挡了上面顾不住下面，捂了下面挡不住上面。惊慌失措的带着哭腔叫嚷“我的衣裳呢？我的衣裳呢？让我穿上衣裳！”
赖冬晴没在外面找到卫玉婉，却从身后听见她的尖叫，惊恐的扑了过去，从地上抓起被撕成布条的碎布条子，往卫玉婉身上遮挡。可那些碎步实在太碎，不起丝毫作用。
“阿娘！阿娘！给我衣裳，给我衣裳！”卫玉婉伸手去扯赖冬晴的衣裳。
赖冬晴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将卫玉婉团团兜罩住。晃着她的肩膀问“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卫玉婉死死抓着衣裳不松手，一味摇头。过了半晌，头脑稍微清醒了些，惊恐的瞪着赖冬晴，声嘶力竭的吼着“阿娘，是你给我的药，是你给我的药！”
“我是让你……”赖冬晴艰难的回过头，看到身后一片人神色各异，说不下去了。
卫宝瑞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怒斥主薄“你听不出动静吗？你为什么不进来看看？！”
主薄看着赖冬晴“夫人不让。”
两个参与的狱卒缩在囚犯中间，头也不敢抬，这会儿听见动静也连忙抬起头“是夫人，夫人让我们这么干的。”
“大人饶了我们，是夫人指使的！”
“不！”赖冬晴尖声叫起来“你们胡说，我让你们对付的是卫长卿，不是婉娘！”
“嘶”身后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先前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卫夫人是继室，处处欺压前妻留下的女儿。现在看来，不止欺压这么简单。
卫宝瑞怒火中烧，顺手拔下衙役的佩剑，捅了过去，中断了衙役胡乱的求饶声，也中断了身后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卫玉婉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突然冲上前，扑倒卫宝瑞的剑上。
剑刺穿她外面宽大的衣衫，又从后面透了出来。
卫玉婉跪倒在地，回头看着赖冬晴“你给我的药……喊了你一晚上……为什么不来救我……”睁着眼栽倒在一旁，一动不动。
赖冬晴失魂落魄的看着卫玉婉，想起前一晚的哀嚎，想起她的一夜好睡，她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这一定是个噩梦，发狂般的撕扯着头发，想让自己从这不堪的梦境中醒过来。可无论她怎样撕打，眼前的一切毫无变化。
卫宝瑞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剑，剑端还滴答着卫玉婉的血。
“杀人了！”先前的囚犯们四下奔逃，纷杂的脚步声再一次刺激卫宝瑞。
“啊！”他喊叫着，朝囚犯们不管不顾挥剑劈砍。
监牢里瞬间血流成河，哀嚎一片。
衙役们也不知道该护着囚犯，还是该拦着卫大人，吵吵嚷嚷只顾护住了身后的女眷。
“杀人啦！卫大人杀人啦！”女眷们叫嚷着向外跑去，你推我、我挤你，碰撞声、叫嚷声乱成一团，很快冲出了县衙大院，在大街上叫嚷起来。
很快不明就里的百姓把县衙挤的里三层外三层，都过来看热闹。
知府卞誉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当即捂着肚子，觉得心肝脾胃肾都在疼。了解完事情始末，除了想对卫宝瑞说句活该，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词。
但该走的过场还要走，该审查的事件还要审查。
这件事影响太大，太恶劣，卞誉文借了凌泉城的公堂审案，四周门窗大开，所有人都可以来听审。
死伤的囚犯在关押期间再次犯案，连听审的资格都没有，大夫随意包扎之后又扔回监牢里。
堂下只有卫宝瑞灰头土脸的跪着，赖冬晴蹲在他身边，不停的撕扯头发，嘴里絮絮叨叨，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卫玉柔站在下堂听审最近的地方，她早上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监牢那边出事了，因一心想着拿到钥匙就去寻甄怡书库的事，其他的也没放在心里。
等到卞大人开堂审案，她才知道出事的是她家。
挤了几次都没挤到卫宝瑞面前，只能焦灼的等着，希望卞大人审完，她能和爹娘说上几句话。
随着主薄、衙役、狱卒、小吏、囚犯代表们各方证词之后，听审的人们还原出事情真相，更加唾弃赖冬晴。
都说后母心黑，现在看来她的心黑透了。
可赖冬晴却什么也听不见，蹲在公堂的角落不停撕扯自己的头发，嘴里絮絮叨叨，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是事情起因是她的害人之心，虽然最终要害的人没害到，还害了自己亲闺女，犯下的罪行却不能饶。
她已经疯了，得到应有侧惩罚，卞誉文还是把她当场打了十板子做惩戒。
哀嚎声响彻天际，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卫宝瑞虽然未经审判就杀了人，也算情有可原。那些人糟蹋了他女儿，他情急之下失控所致。但是毕竟私自杀了人，死罪可免，官却做到了头，当场被罢免。
主薄和狱卒小吏等人因县令夫人的几句话，就忘记本身职责，任凭惨剧在自己身后发生，实属失职。除主薄一并被罢免外，其他人也得到一定的惩治。
那两个死了的狱卒，本就罪加一等要判杀头的，另外的囚犯也是在关押期间再次方案，罪加一等。
另一个当事人卫长卿也来到公堂，只说明自己被关是因为继母迫害。而前一天晚上她的牢门莫名其妙被打开，所以趁狱卒不备跑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前一点牛三给她证实，是他还在当狱卒的时候抓的人，后来开罪了卫夫人还被罢了职。后一条现狱卒二娃给她证实了，是他听从卫夫人的话开的门，但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跑的。
结合前面赖冬晴让干的那些事，牛三和二娃的话无人质疑，卫长卿也被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