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多摇摇头，不要算了，我给稽康言送过去。
稽康恒和稽康言都在跪祠堂，稽家祠堂雨多不方便进，喊了欢喜出来拿。
稽康言回头的瞬间，雨多看见他脸上青青紫紫、高低起伏，颜色形状很是精彩，忍不住哈哈大笑。
稽康言气得倒仰，跳起来就要跟雨多掐架。
跟人掐架雨多可从没怕过，捋着袖子就要往上冲。
稽康恒自觉有愧，不知道怎么面对卫长卿和雨多，低头背对着门，沉默无声。
欢喜见稽康恒明显不管，连忙跳出来。
拦在中间，求祖父告奶奶的两头劝。
“言郎，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还在受罚，老实点吧。”
“雨多，冷静、冷静，你是客居，也不想连累卿娘被人笑话吧？”
雨多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瞬间没了气焰。
卿娘说的都是要事，怎么能忘？
“雨多你个没脑子的，没想到会连累小可怜吧。”稽康言得了上风，高兴的哈哈大笑。
“来呀，你牛啊，你上啊，咱俩打起来，看小可怜怎么收拾你。”
欢喜都快哭了，搞得你有脑子似的。
你俩都十六了，说起来也算成年人了，打架光彩怎么滴？
况且，你打完老太爷不收拾你？
真心累啊，谁家小厮跟自己似的，还要劝十六岁的郎君不要跟小娘子打架。
这卿娘也真是，不是派了婢女给她用了么，怎么还派这姑奶奶来啊，不知道她净会惹事么，让她来干嘛呀。
雨多也不介意稽康言的挑衅，拿出药丸，在稽康言面前晃了晃。
“跟你做口舌之争没意思，想必你这么有骨气的人，肯定不会吃这个用这个的，那我就给恒大郎用，你疼着好了。”
雨多细细给欢喜交代的用法和主意事项，隔着门指点欢喜去操作。
稽康恒自始至终跪在祠堂正中，一动不动。
要不是欢喜弄好，拿给稽康恒吃药，雨多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到一座雕像。
稽康恒吃完，回过头对雨多道了声谢，这药虽然恶心，但是效果还挺好的，疼痛果然减轻不少，受伤的地方也没觉得那么肿胀。
自己差点害了卫长卿，她却不计前嫌让婢女送药过来，跟她一比，自己真的自愧不如。
罢了，错了就是错了，见了面堂堂正正的赔礼道歉，她要杀要刮自己都认。
“大哥，你想多了，小可怜是明白人，她知道你是被人利用的，不会怪你的。”
稽康言说着，悄悄戳了戳了稽康恒身上。
大哥没什么反应，这药效不错哟。
“欢喜，你再给一份，吃的给我，涂的给大哥。”他抢过欢喜手里的涂的那一半，抬手就要往脸上倒，吓得雨多惊叫连连。
稽康言见雨多上当，得意的不得了“说你没脑子还真没脑子，这么丁点儿，我还能真倒啊？”
雨多恨得牙痒痒，这货太气人了，很想上去跟他打一架，怎么办？
“言郎，你的功课还没做呢。”稽康恒静静的看着稽康言，顺利让稽康言的笑声卡在一半。
自己的声誉被毁的差不多了，估计将来仕途无妄。
昨天没有连累沫娘，自己就不后悔，可是不能让稽家跟着受难。
稽家的未来全在言郎身上，不能放任他胡闹了。
“大哥、大哥，我还在罚跪呢。”稽康言的声调都有些变了。
大哥你打我一顿也成啊，为什么让我背书？
书什么时候不能背啊，又不是很难，随便背背就会了，没事背来干什么呀？
浪费大好青春。
“功课不能落，跪着不妨碍背书。”稽康恒在稽康言的学习上很坚决。
言郎性子太跳脱，先生都管不住他，自己再不约束好他，那稽家哪里有未来可言。
为了稽家的未来，言郎，别怪大哥对你太严厉。
“雨多。”稽康恒总能第一时间捉住稽康言的痛脚“听说卿娘也教过你背书识字？不知道你能不能留下来，言郎有哪里背不下了，你提点一二。”
“就她？”稽康言撇了撇嘴，不屑的指着雨多“没脑子，赌你一个字都提醒不了。你今儿要是提醒一个字，我就输给你一份正阳楼烤鸭！”
“我？”雨多听到正阳楼烤鸭，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但还是连连摆手。
“我自己学东西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会的也不多，不说你这么有学问了。就是稽康言，他也是上了学堂的学子，正儿八经学了好些年的，怎么好意思班门弄斧。我肯定不行的。”
“大哥你瞧，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没脑子。”稽康言得意洋洋。
雨多有些讪讪，这回她倒没反驳，自己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自己不及卿娘冰山一角。
而卿娘说她只是一般水平，不算厉害的。
稽家大郎可一直是玉江城学子典范，他的名号，自己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儿，自己可不敢这么干，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不打紧。你就是不提点，光站外面听着就行。”稽康恒跪在正中，回头对雨多笑的温和“算我拜托你了，行吗？”
他心里有谱，稽康言不是不会，而是觉得背书太容易了，懒得背。
不刺激他一下，他就只会敷衍。
正好雨多刚跟他争执完，他肯定不想在雨多面前落了面子，只是希望雨多被利用了不要生气才好。
稽康恒都这么说了，雨多不好意思拒绝，局促的站在门外，再三强调，自己真的不会什么，只能听听而已。
稽康言撇撇嘴，哼了一声，颇带有些显摆的色彩“没脑子，你肯定听都听不懂，没关系，你就戳那儿看大爷我到底会了多少吧。”
雨多有些忐忑，讪讪的站那儿笑了下。
谁让自己不会呢，牛气不起来不是。
稽康恒什么话都没说，在稽康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前几日先生教的《礼经》敖不可长，被来听听。”
稽康言嘟哝一声，这个自己当时就会背了，回来也给大哥背过，怎么还要背？
雨多顿了下，礼经自己学过，已经会了大半，正好这篇自己也背过。
她挺开心，恒大郎真是好人，一挑挑了自己会的，省的听不懂尴尬。
稽康言看了眼门外傻笑的雨多，恍然，大哥肯定是怕拉了自己的面子，才选了自己会背的，大哥对自己真好。
他喜滋滋的背了起来“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可满，乐不可……可极。贤者……贤者……贤者……”
稽康言急的直冒汗，后面那个是什么？
只要提醒我一个字，我就都能想起来了。
“狎。”雨多忍不住了。
看他磕磕巴巴的，自己听得都尴尬。
小声提醒了他一个字，随即又开心的直拍巴掌“一份正阳楼烤鸭到手了！”
“狎而敬之！”稽康言一下子想起来了。
也不管刚才谁提的醒，开开心心接着背“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