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陆啸云在水潭边洗完澡,换上老人给自己的衣服。整套衣服是天蓝色,十分干净整洁。他只见过玉儿穿过类似的服装,自然不知道那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穿上这身衣服他有些别扭,而老人将衣服给自己时表情十分珍而重之。一向邋遢的疯老人竟会有小孩子的衣服,这套衣服一定有着特别的意义,他的心里这样想着。
眼前是一片火红的果林,这一次陆啸云采摘的更加轻松。自从上一次老人将火红的汁液融进他的身体后,不知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再吃这个果子再也没有被火烧的感觉。
见陆啸云回来,老人也改变了往日颓废的模样。当他见到陆啸云身上的衣服时,强忍住内心的情绪,含笑着替陆啸云系好了腰带,最后慈祥了摸了摸陆啸云的脑袋。陆啸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多出来的那块布条竟绑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的模样本就可爱,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之下,小小年纪已是气质非凡。
“爷爷,这是谁的衣服啊?”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陆啸云与沫成道之间相处也更加融洽。陆啸云已将老人视作自己的爷爷。
“是和你一样可爱的小朋友,但是他来不及穿上这身衣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你们俩真的很像,爷爷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沫成道盯着陆啸云的衣服回答道。
“爷爷不要难过哦,云儿会永远陪着爷爷的!”陆啸云认真的看着老人。对于陆啸云来说,只要他能做到的,他就会去做,哪怕两人只是相处了一天。这是他的天性,更何况老人曾出手救过他的性命。
“傻孩子,难道你不想下山吗?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找到你身世的答案。永远待在这里不觉得很孤单吗?”老人继续询问陆啸云。
陆啸云摇摇头道:“云儿不傻,和爷爷在一起怎么会孤单呢?”
“爷爷总有离开的一天!可恨爷爷弑师之名不能除去,此生无望昭雪清白,死了也无言面对先师。这辈子辜负的人太多。该如何放下?”沫成道回答着陆啸云的问题,却又像在自问自答。
“爷爷,灵根是什么,如果我有了灵根,不就可以带爷爷下山了吗?”陆啸云说完期待的看向沫成道,希望老人不要放弃希望。
“修者,集天地灵气于己身。修真者从何而来,莫不是脱胎于凡人。世间凡人何其多。但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入修真者的世界。除非上天赐下灵根,也称为慧根,那是修士集纳灵气的根本。
“灵根受损,也就失去了上天的恩赐。想要复原受损的灵根无异于逆天改命。何其艰难!上一次你能发出火元剑气的初级火焰不过是借助了火元果的灵力,本身再无法吸取灵气了。”沫成道耐心的向陆啸云解释着。
“那爷爷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也不是绝对没有,你失去灵根的日子并不长,若是可以经历生死的考验,也许会有转机。但事关生死,过程异常艰险痛苦。”沫成道欲言又止。
陆啸云别无选择,不仅仅是为了老人的心愿,也是为了自己能去了解一切的谜团。小猫咪曾经说过,自己的父母还等着自己去解救。虽然到了现在对这些还没有任何头绪,但事关父母,他怎能安心。同时在他的心里,也希望有一天直面那冥海,救出深陷魔爪的玉儿。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不然一切都没有可能。思索片刻,他坚定了点下头。
沫成道明白,陆啸云并非寻常孩童那般可以随意看待。除了想要帮助自己,也有自己的责任和命运。他不可以一辈子将自己困在这里,那么何不去赌一把?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骨子里拥有自己的倔强。若是成功自是万幸,若是失败,自己也会拼命保他周全。
这一晚,沫成道向陆啸云讲解了很多需要注意的问题,忍耐是这场考验的关键。让自己的状态临介于生死之间,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难度太大,但也是目前唯一修复灵根的方法。
日出与日落,时间对于我们来讲周而复始从来没有变化,而变化的只是我们自己。真正可以改变命运的也只有我们自己。
三天过去了,陆啸云将自己调整至最佳的状态。在这段时间,沫成道给他讲解了很多修炼方面的知识。天地所生的灵根想要复原,需要无尽的生死之力滋养。正所谓死之极尽便是生,但是人体内只剩下死气那等于失去了生命,所以需要生之气的协调。而这种情况在正常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发生,只有经历生死的那一刻才能体会得到。
而考验仅仅只是将陆啸云逼入死境,真正的难关在于修补灵根时的幻象,直射人心。
沫成道有些犹豫,对于这种方法他只在师尊云钏子的手册记载里看到过,从未听闻有人试过此等禁忌之法。陆啸云并没有想太多,依然劝着老人将所需要的材料收集齐全,而他自己则安静的等待着这一刻。
沫成道砍下十二棵粗壮的树木,整个地方瞬间空旷了许多。切口处平整而光滑,陆啸云自然想象不出直径接近两米的树干沫成道是怎么办到的。也不知道这些树干又怎样的作用。
似乎看出陆啸云的疑惑,老人给他做出一番解释。云林山上只有一种植物名为龙鳞树,在整片林海中有一株树王自带龙气,龙气是一种天地间的神圣之力。相传龙鳞树王是有一条真龙所化,树王不老不死不灭。
虽然这里的并不是那株真正的树王,但常年伴随树王而生或多或少沾染了龙气。所以这里的树木异常繁殖壮硕无比,且树皮形似龙鳞,以龙鳞木对应十二时辰布下星辰阵,可以帮助陆啸云逆天换命时蒙蔽天机避免天罚。
说完这些,沫成道拿出自己的葫芦,碧绿的葫芦似一块天然的碧玉雕琢而成,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
沫成道拔下葫口的塞子,将其安放于正中的一块木桩之上,转身对陆啸云说道:“孩子,接下来的试验场地便是在这个葫芦里。内部的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这个葫芦本身天然形成,外力难以破坏,希望它能作你最后一个保障,爷爷会在外面为你护法,你拿着这块玄冰符,最后关头捏碎他,爷爷自能将你安全带出来。”
说完这些,沫成道递过一块晶莹剔透的三角形玄冰块。这块玄冰外观上看去没有任何特点,像是由水做成一般,拿在手里传来丝丝凉意。
陆啸云认真的将其放在自己的衣服怀里,盯着葫芦,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葫口相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小,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的望向沫成道。
在这种紧张关头,陆啸云的尴尬让沫成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沫成道双膝盘坐,双手不断捏着莫名的法诀。陆啸云感觉一阵清风迎向自己,身体不由主朝葫口飞去。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葫口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最终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陆啸云摸了摸胸前的玄冰符还在,他安了安自己的心。葫芦内部空间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陆啸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转了多久。‘生死考验究竟是什么?’陆啸云默默的问着自己。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陆啸云一筹莫展之时,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危险的预感。葫芦内部的场景发生了一次翻天复地的变化,脚下突然多了一汪积水,水量越来越大,渐渐的淹没了他的膝盖。不多时,陆啸云整个人便已经沉入水底。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里一片空白,‘这就是考验吗?’他的现在没有时间考虑,双脚不断的向后蹬拼命的想要游出去。但是这里没有终点,而他现在不仅是个凡人更是一个孩子,就在他看到一点亮光之时,双脚似乎让某种藤蔓死死的缠绕住。
水下的藤蔓顺着他的脚底板,正在疯狂的扎入他的身体。疼痛与窒息的双重感觉,让他痛苦万分。
就在他体内空气不足,想要俯身扯断脚下的藤蔓之时。水底竟传来一片光亮。下方竟有一片火海迎面而来,火海烧断了他脚下的藤蔓,也蒸干了水流。他现在处于悬空状态,正慢慢掉进火海之中。
外界葫芦上方不知何时聚集出一片直径十米左右的黑云,云中夹杂着闪电,似万兽咆哮,黑云距离下方不过千米,雷声震耳欲聋。沫成道心中一惊默默说道:“看来始终瞒不过。”说完这句,手中法诀越捏越快,守护这一片区域的蓝色光华也瞬间炽盛起来。
而在云林山外,齐云山五处主峰之上,有五位老人齐齐睁开双眼。其中一人悠悠叹道:“过去了这么多年,难道他竟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