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爕再嚣张跋扈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在禁军之中也是属于有名有姓的挂牌将领,之前也是被赵构信任的大将。
本来王爕应该在剿灭杨幺钟相时大败,可此事却被刘光世顶了锅,朝中的相公们对他还是颇为信任,这才让王爕统领着御军后营防卫马家渡。
赵旧就是因为对此人印象不深,这才没有想到相公们把这样一个人物安排在了渡口。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老李在不打仗的时候,就是个正经的宰相相公,一旦开战,军事素质连个指挥使都比不上,只会添乱。
用赵旧话来说,就是同样是姓李,他李纲怎么就没有李靖的本事呢?
不成想,王爕这货一开打就直接跑了,金兵扛着战马都追不上他,其他人都是没奈何。
而岳飞这个统制在王爕看来不过是个杂牌将军,没有名号的杂牌部队,当然不会给他面子了。
见岳飞几十骑就敢上门质问,王爕感觉自己颜面扫地,直接轻哧一笑,然后说道:
“岳飞,你真别以为自己猪鼻子插两根葱就可以装象了,本将军还要在官家面前参你一本,汝岳飞临阵脱逃,不尊军令,在战场之上屡屡抗命,本将军势必要将你交由圣上法办。”
张宪怒目而视,直接指着鼻子骂道:
“王爕,你血口喷人,休要在此搬弄是非,呈口舌之利,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且看官家如何收拾你这小人。”
官家…王爕心神一动,按照自己逃跑的情况来论,如今的官家已经心性大变,没准还真的会活活剐了自己。
岳飞来不及阻止张宪,张宪的话彻底激怒了王爕,王爕气急败坏的说道:
“好,通通给本将军绑了,本将军就要杀杀他们的威风,都给本将军通通杀了,以逃兵论处。”
王爕身后的数千士兵家将开始上前准备把岳飞他们这几十骑拉下马来,岳飞一急,赶紧对着王贵张宪说道:
“先撤,走…”
手中沥泉枪挑开几人,却没有伤人性命,岳飞不想闹得太僵直接打马而走,毕竟形势不饶人。
若眼前这些人是金兵,岳飞早就大开杀戒了,王贵,张宪闻言纷纷打马而逃,狼狈不堪的远遁。
王爕哪里肯善罢甘休,直接派数百骑兵上前围剿,岳飞见情况危急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从背后摸过箭矢,一路骑射。
箭无虚发,十数骑突然暴毙而亡,王爕派出了骑兵顿时不敢继续追击,纷纷逃走。
“大哥好箭法!”
张宪伸出大拇指说道。
王贵却是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哥,咱们恶了王统领,他在禁军中背景太深,以后此人必定不会放过我等,咱们该如何是好?”
“唉,先去整顿兵马才是,王爕毕竟还是朝廷的大将咱们招惹不起绕开就是,日后自有人收拾他,走。”
岳飞打马就准,可是迎面又走了一彪人马,看模样打扮也是宋军的制式装备,这一支近万人众的兵马小心翼翼的由潭州而来。
岳飞嘘声道:
“走,上前打探一番,看看这一标人马是什么来路。”
岳飞仔细观察着前面的大军,最前面的宋军旗帜上赫然写着奉旨讨贼经略相公刘字旗,岳飞心有了计较,言道:
“原来是刘太尉的兵马,我有幸同刘太尉一起吃过饭,可以上前交涉一番,如若志同道合也可一起抗金,精诚合作。”
刘太尉换防至此,正好早在几日之前赵旧派了使者传诏,让他在马家渡这边收拢残兵,截断金兀术后路,相机行事。
赵旧也没有一味的强求让刘光世去击溃金兵主力,那样是不现实的,刘光世得到了这种剿匪收拢溃兵的任务,自然是驾轻就熟,这才有了和岳飞碰头的这一幕。
……
建康城,次日清晨,赵旧和一众大将早早的就被喧嚣声吵醒,金鼓进击之声不绝于耳。
赵旧草草的对付了一下早饭之后,喝了口热水,这才清醒过来,此番金兵主力攻城,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城头之上自然是少不了他这个披甲的官家,将士们也习惯了那个忙碌的身影在后头帮忙的场景,搬上搬下,嘘寒问暖,没有丝毫的做作尽显朴实无华。
尽管咱们官家没有亲临一线,可他能把自己当成小兵一样使唤,这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赵官家修炼了体术之后更是体力惊人,没有开八门遁甲的情况下连远超平常人,虽然还比不上咱们平平无奇的大将军岳飞,但是在军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很多滚木垒石就是他亲自搬上城头。
身为文臣的陈规无语的看着赵官家,有心阻止却是有心无力,毕竟他年纪大了,也干不动这些年轻小伙子的活了,赵关家有这个心邀买人心,他应该举双手双脚支持才是。
“官家,金兵鞑子来了!”
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浓烟阵阵,不少士兵推着蒙了牛皮的盾车奋勇向前,为了确保安全,其中还添入了沙石。
这和那些流民的防护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之前少之又少的云梯车扎堆出现,声势浩荡。
赵旧透过箭跺已经瞧见了金兵石砲的身影,陈规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身后这个椭圆形的大建筑。
言道:
“官家,今日咱们的安危全部要仰仗您的石灰了,如果他们足够结实的话,咱们才能幸免遇难。”
陈规虽然觉得圆形的城池最好防砲,他却不敢保证数十斤的泥丸重物砸在城池之上会有什么后果。
“放心就是,朕在呢。”
赵旧原意是,有他在这里不停的用道家真气加固城池,应该能顶住一些日子吧
可赵旧的话在陈规和身后的将是听来那就是自信的表现,众人一阵心安。
众人心道:或许这就是天子仪表吧,临危不乱,大气蓬勃,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让人心生朝拜之意。
完颜兀术侄儿完颜朋,完颜朋是完颜银可术二儿子,完颜明亲自带着一个千户的兵马莾在了最前头,金人才开国十几二十年,悍勇之风末改。
在他们看来贵人的子女亲冒矢石那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必大书特书,唯一的特权就是在战场上获取战功的方式更加容易一些,晋升的速度更快一些。
当金兵推着车越过护城河的时候惊骇的发现羊马垣上头的宋军不知何时已经退走,他们安然无恙地度过了护城河。
盾车被他们推到了前头,金兵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到胸口位置的羊马垣,在他们眼前却是一道又一道的沟渠,很明显是宋军刚刚才挖开的。
而且这些沟渠里面全全都是水,江南的雨水充足,地表水比较靠近地面,地势低洼的地方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挖出一口井。
而宋军更是利用地势的原因,让沟渠里面灌满了水,从羊马垣到建康城五十步的距离,足足四道沟渠,上宽下窄,盾车推进去都只能卡在半道,然后趴窝了。
当金兵踏上羊马垣那一刻,久违的弓弩机栝声音再次传来,弓弦震动,声音令人牙酸。
扑哧扑哧!
箭矢入体,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