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加临考复习中……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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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次的交谈过后,那男声如同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安好也不动声色,仿佛眼下待着的不是一个禁闭室,而是一个轻松的娱乐场所。
她看不见、听不见,也就一言不发,静卧在床上,试图舒展身体放松自己。然而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处黑暗间的安好却是丝毫不知外面已经过了多久。
她是天赋a级的军人,就算是连续几日不吃不喝,也能通过合理的睡眠缓解体能的消耗。
她心知,落入眼前的境况,挣扎只会是自寻烦恼。眼下不如敌不动、我不动,安心等待敌方露出马脚。
然而她也算不清时间的流逝,每天一样的日子,从睁眼到闭眼,从闭眼到睁眼,日复一日,直到安好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首先崩溃开始,她的神色渐渐开始变得脆弱。
她自然不知,这么多日子的黑暗生活,点点滴滴完全落入一个男人眼里。
和禁闭室内的黑暗相比,另一个房间内是一片光明。
醒目的白光将房内每个角落都照亮。
拉伸的天花板,环绕房间一周的镜面,冰冷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最后到人——军装制服,笔挺长靴,低檐军帽。
一头笔直的长发倾泻而下,灰白暗沉并不显眼的发色生在他身上却显出凌厉之色,而在发尾处则是微微蜷起,好似温柔的挑逗。
男人抱着胸,将两条长腿高高架在台面上,自己则坐在转椅上,悠闲自得地摇摆着身体。头顶的军帽微微下压,遮住了半张面孔,从侧面看过去,只能瞧见一张微微翘起的嘴唇,唇色浅白,在灯光的照耀下也显得凉薄黯淡。
然而当他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刚硬冷峻的脸蛋线条,帽子阴影没遮住的一侧眼睛……带着浅浅的蓝,温和得像海,却叫人难以生出一丝妄动的念想。
有些人天生凉薄,有些人哪怕置身在灼目的光亮中也难以叫人感到一丝温暖。
他现在的眼眸就紧紧盯住面前显示器里的少年。
显示器里的画面是用特殊热感源捕捉到的,再通过光脑技术加工成图像,完全可以在黑暗里将少女身上的每一寸给照顾到。
他薄唇紧抿住,抬手微微扯了扯军帽,而仅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将少年的脸给锁定住,目光缠绵得像毒蛇,牢牢抓住猎物,观察、分析、欣赏,伺机而动。
“呵……”
轻松的笑声从他口中传来。
他突然站起身,动了动筋骨,浑身上下的骨骼发生“咯吱”的声响,就好像很久没起身似的。事实上,他待在这里监视了少女三天三夜。
这点时间封闭还远远不够,所以还需要一些更大的刺激。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充满兴味地嗅了嗅屋子里还残存的血腥味,拍手冲着边上的另一个话筒道:“处理好了吗?”
话筒里传来一道机械音:“大人,处理完毕。”
“嗯哼~”男人轻哼一声,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两个瞳孔几乎缩成一点,他无比兴奋地哼了个调,回到转椅上就大肆饶了一圈。
待他坐定,一手稳稳按在桌案上,他笑道:“我的小姑娘,你现在还好吗?”
而与他充斥着戏弄的话音相比,他的神色冷酷到极点,鹰犬一般锐利的眼神牢牢锁住显示器,面无表情。
习惯了多日的沉默,这时候突然听到男子的声音,安好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但是她心知,就算心里没底,这面上的冷静不可丢弃。
她干裂着一张嘴唇,还有余力笑道:“怎么?觉得我死了吗?”
男声同样轻轻一笑,仿佛温柔的羽毛在安好的耳蜗处挠了挠。
“我的小姑娘,有兴趣玩一场游戏吗?只要你赢了……”
“我不想和你玩什么游戏。”安好淡淡道,她站起身,右手下意识捂向左手战斗表的位置,“你把我的武器还给我,军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玩弄。倘若你要杀死我,请正面迎战。”
“真的吗?呵……就算是为了他们也不行?”
男子的话一出口,便叫安好心下顿时不安起来。她忍了忍急迫的心情,问道:“你对安诺殿下做了什么?”
“什么……呵,原来我的小姑娘现在想着的只有安诺啊。”
男子的话似乎带上了几分惆怅,语调忧郁,却叫神经敏感的安好瞬间警惕起来。
这时候从男子那边传来了一道响指声,安好已经是寒毛竖起。然而当她的视线随着一道巨大的声响转向墙壁上,刹那间透出来的光亮刺激得安好瞳孔猛然一缩。
从原地没有一物的地板上升起了一具透明玻璃容器。容器密封着,秦一言在看到它的一瞬间也判断出这是用珍稀金属焊接的。
但是叫她几乎怒吼出声的不是这容器本身,而是它其中容纳的东西。
有了珍稀金属的焊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也不必再出去……
她仿佛听到有道鬼祟的声音在自己耳侧吟唱,奇怪的腔调和诡异的声线一下子将她的心脏给揪住。
“这是谁的血肉呀~?”、
“安诺殿下的。”
“这是谁的头颅哟~?”
“安若公主的。”
“这是谁的长剑呢~?”
“臭小子的。”
“这是谁的耳钉哦~?”
“……”那个男人的。
冰冷、麻木、恐惧、后悔、憎恶。
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冲上脑门,他甚至觉得没有一个动作可以表达内心的愤怒,当仇恨烧上了脑子,他眼里满满的占据的全是眼前的玻璃容器——
她忽然想起男人一向不离左耳的蓝色耳钉,以前他还嘲弄过是不是哪个女人送他的定情信物。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安好颤抖着嘴唇,口中喃喃:“阿好以前说过的很漂亮的耳钉,很适合我,我就戴上了。”
“殿下!”
我对你的守护和忠诚已经夭折,原谅您死亡之后,我却依然——苟且偷生。
公主。
“对不起。”安好伸出试图触摸玻璃容器,但是却只能僵硬在半空,看着少女的头颅,死前还维持着天真灿烂的微笑,死后却连一具完整的尸首也没有。
他的同伴,曾经约好了一起上战场。
他的哥哥,他还来不及说一句已原谅。
所有所有的错误都因为这个男人——
安好隐忍着、隐忍着收回手,同时也沉默着。眼神冰冷到极点也憎恶到极点,除了通红的眼眶,几乎难以看出他刚才痛哭流涕的模样。
只能把悲伤压抑到心怀里,她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为什么?”
仿佛等待这个问题很久,仿佛很期待安好这个反应。男人的反应异常的轻松。和安好的隐忍痛苦相比,他简直就是愉悦到极点,神态甚至有些癫狂。
这个军人模样的男人一边勾起唇角,脸部硬朗的线条仿佛也带着嘲弄。
“你问为什么?我的小姑娘,何不问问你自己呢~?”最后一个字扬起了好几度音,但没有带来丝毫音律的美感,直刺得安好耳膜生疼。
安好捏紧拳头,她赤红着双眼,“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
她甚至不想问他怎么能杀死他们,他凭什么能杀死他们,更没有恐惧能杀死他们的男人会不会在下一瞬杀死自己。
男人的笑声逐渐尖锐起来,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将站在密室里的安好给团团包围住。
“杀了他们的是你。”
“呵呵……”安好将这句话咬牙切齿地琢磨一番,她吞咽下的几乎是含着血的仇恨,脑海里不断盘旋的是友人、王上和公主的尸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与其声音同样尖锐高昂的是男人的嘲笑声,男人不过是对准话筒冷笑一声,周身气势大开,极具压迫力的目光直直透过屏幕直直刺入安好的心底。
“小姑娘,我要你永远记得他们是因你而死。是你的无能和懦弱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安好的头顿时痛楚起来,她抱紧了脑袋,耳畔却似乎传来几道叫她难以承受的声音。
“安诺殿下因为你死!”
“安若公主因为你死!”
“你的朋友因为你死!”
“你的哥哥因为你死!”
每一句话抛出来都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安好的心底。她含着满腔热泪往后倒退一步,似乎想要扶住什么足以支撑住她的东西,但是一时不慎,目光再次对上玻璃容器里的一团血肉,忍不住闭了闭眼。
“不是这样的……”她低声道。下意识地手指蜷缩起来。
她想要辩解,却恍惚地觉得男子说的也没错。
曾经如果不是她的逃避,不会导致哥哥的失踪数十年,曾经如果不是她的懦弱,就不会导致友人和梦想永远告别,如果不是她的保护不力,也许……今天安诺殿下会顺利登上王位。
而不是……在这里。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曾经,你可以选择改变过去,也可以选择重复历史,一切的走向将由你安排。”男子醇厚的声音环绕在安好的耳畔。
再来一次……
安好双眼一下子迷蒙起来。
“真的可以再来一次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