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男人,一下全都走了,偌大的府邸,瞬间空空荡荡。
府中的气氛低迷好几日。
谢茯苓与谢沅,谢母一块陪同沈明棠打叶子牌。
几个人想让沈明棠转移注意力,哄她高兴,故意放水给沈明棠赢。
悲催的发现,她们就算三个人联手杀沈明棠一家,也被沈明棠狂虐菜,摁在地上摩擦,大把大把的银子掏出去。
沈明棠高兴了,她们几个抑郁了。
每日吃完饭,便央着沈明棠打叶子牌。
她们进步神速,能三吃一了,心里来不及得意,看见沈明棠苦思冥想的模样,几个人打一个眼色,又费尽心思,不动声色的放水,让沈明棠给赢过去。
一个月叶子牌打下来,几个人不光是身心被掏空,就连荷包也干瘪了。
谢茯苓郁闷的趴在床上,卷着被子翻滚,“放水给大嫂赢,比赢她难太多了,我最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她抓一下头发,掌心握着五六根掉下来的头发,痛心道:“所以我们为啥要提升牌技赢大嫂呢?”
发自灵魂的拷问,将谢母和谢沅的心扎成筛子。
“可能是为了脸面?”谢母小声说道。
谢茯苓一僵,抓一抓脸,好像没错。
三杀一,都被虐菜。
她们也太丢份了。
“没事,反正是输给大嫂,不丢人的。”谢沅弱弱的挽尊道:“可能是我们是技术太差劲,怕大嫂跟我们玩很无聊,才提升牌技,势均力敌才更有趣。”
三个人对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的揭过这个话题。
“大嫂说叶子牌玩腻了,还有十来天过年,我们带大嫂去上街采买年货吧?”谢茯苓突然想到一个打发时间的想法,“我们让大嫂剪窗纸吧!”
“可以。”谢沅和谢母没有意见。
谢茯苓从箱子里翻出七彩丝带,七种颜色的丝带,写下七个愿望。
“大嫂剪齐五张……三张,我们就替她完成一个愿望。”
谢母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成!娇娇最喜欢许愿,裴之不在,咱们给她实现。“
——
沈明棠方才午睡醒来,不知道谢家几个女人,挖空心思给她制造惊喜。
“安夏?”
沈明棠快六个月身孕,身子很重,比旁人要辛苦一些,晚上容易抽筋,整宿的睡不着,双腿水肿,绣花鞋全都穿不下。
谢母特地为她做一双宽松的鹿皮小靴子,只穿了几天,便肿的穿不下。
如今穿谢裴之的鞋子,长是长了一些,却宽松合脚。
“大少夫人,您有何吩咐?”安夏快步进来。
“把我按一按颓。”沈明棠双腿抽着疼,微微拧着眉心:“难受。”
“白日也开始抽筋了?”安夏满面忧愁道:“厨房里煲着猪骨汤,待会奴婢给您端来。”
“好。”沈明棠双手抓住褥子,忍受这一股子难受劲儿。
每当这个时候,她便特别想念谢裴之。
也不知他如何了。
“殷兰呢?有她的信儿吗?”
殷兰上回一去芙蓉城,与谢五郎潜伏进崔家,一直没有回来。
“没有。”安夏挂心道:“距离上次来信,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不知崔家那边可有变故?”
沈明棠没有说话,只希望谢五郎快些将崔家给推倒了,能赶在年前回家过年。
安夏力度适宜,按捏她的腿,直到沈明棠说好,方才松开,去厨房端汤。
沈明棠从床上下来,坐在书案后,写一封信给谢五郎。
——
芙蓉城。
谢五郎住在崔家后院里,被崔老爷奉为上宾,崔家上下都对他尊重有加。
崔老爷与凤老二坐在书房,崔令昭也在。
他们在为边关的事情愁眉不展。
谢裴之手段雷霆,永安候有勇有谋,谢三郎对机弩的天赋,可以算得上恐怖。每一次对战之后,他都能够根据敌方的战术,改善一下机弩,再次对战的时候,大周不用出什么兵马,便将西岳国打的落花流水。
势若破竹一般,将西岳国打的毫无反击的能力,节节败退。
如今大周已经攻占西岳国六座城池,再攻占几座城池,大约就到西岳国都城。
“如果大周攻下西岳国,将他们的版图并入大周,便是找崔家清算的时候。”凤老二眯着眼睛,神色凝重道:“你们为今之计,便是快点想法子,助力西岳国,反败为胜。”
崔老爷听懂凤老二的弦外之音,“你是说我们投奔西岳国?”
凤老二眸光晦暗,高深莫测的说道:“崔家巨大的财富,可以帮助西岳国在别的国家,购买军器和机弩,甚至利诱邻国的人,支援西岳国,前后夹击大周士兵,将他们给逼进峡谷里,再用机弩和火药将他们屠杀。“
崔老爷不由得心动,崔家如今是架在烈火上烤。
朝廷还没有派人来跟崔家清算,一个是顾及崔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秦王可用的人全都去了边关,怕是逼急了他们会造反,朝廷镇压不住。
另外一个便是鞭长莫及,崔家在芙蓉城算得上地头蛇。就连官衙,都要敬上几分。
“昭儿,你如何看?”崔老爷将话题抛向崔令昭。
崔令昭沉吟道:“爹爹,我们如果投奔西岳国,还未出关,便会被士兵给拿下。亲自将通敌叛国的把柄送给朝廷,不会给我们辩解的机会,严重点,甚至会就地诛杀。”
崔老爷面色沉下来,因为崔令昭说的属实。
凤老二眼底闪过阴鸷,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崔令昭,丝毫不怕大祸临头。
“崔小姐,你们不逃走,难道等着坐以待毙吗?”
崔令昭手里把玩着玉环,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要投奔西岳国的话,我们崔家可以给你银子,你带去支援。如果关卡不严格,没有抓拿你的话,我们可以乔装过去,你和晋王在西岳国接应我们。”
崔老爷十分赞同:“凤二爷,你与晋王关系密切,最适合过去洽谈。崔家恐怕被朝廷盯上,崔家人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凤老二心里啐骂,崔家人肚子里的算盘,一个比一个打得响。
凤家早就被砍头,满大周国的通缉他,只怕一出崔家,就会锒铛入狱。
不过留在崔家不是长久之计,他心思一动,顿时计上心头。
“崔高氏已经死在诏狱,谢家的男人全都上了战场,你们就不想找谢家报仇吗?如果不是谢裴之和沈明棠,崔高氏压根不会被抓进诏狱。她是崔家的宗妇,知道你们不少腌臜事,你们当真要坐以待毙?”凤老二失望的说道:“没有想到你们只是空有野心,不过是一些胆小的鼠辈,也罢了,谢家坑害凤家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凤老二眼底闪过怨毒,大哥被砍头,凤家九族都被灭掉,只有他逃出来。
哦不——
还有凤老三,他进了天牢,被沈明棠给捞出来,如今住在广源寺,剃度出家了。
凤无梵如今下落不明,隐藏在暗处,对凤老二而言,也是埋藏在地下的炸药,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告辞!”
凤老二起身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父女俩。
崔老爷陷入沉思,好半晌过去,他低声说道:“昭儿,谢家我们可以趁机报复。再派人给谢裴之送信,上战场的人,最忌讳分心。沈明棠有危险,他恐怕无心战事,想要插翅飞回京城。”
这个时候,崔家带上一笔巨大的财产,逃出大周边疆的关卡。
投奔西岳国。
西岳国会将他们当做贵客,甚至许下一官半职,以示感激。
留在大周,他们的头顶悬着一把钢刀,不知何时坠落下来,将人给劈开两半。
“昭儿,你去与谢公子商量,让他请五峰山的人出面,帮我们崔家将财产运送出大周国。爹会许下丰厚的报酬,崔家五分之一的财富给他。”崔老爷语气格外凝重:“事关崔家生死,无论用何种手段,你都要让谢公子松口。”
崔令昭慎重道:“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崔老爷欣慰一笑。
崔令昭离开书房去找谢五郎。
崔老爷望着崔令昭婀娜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
崔令昭并不知崔老爷对谢五郎起试探之心,来到他住的飞仙阁,将崔老爷的话,转述给谢五郎。就连凤老二说的话,一个不落的说出来。
她问:“我们要按照崔老爷的提议去做吗?”
谢五郎将沈明棠的信看完,放在碳火里烧了。
大嫂牵挂他,让他们早些处置完,回京去过年。
“按照他的吩咐去办。”谢五郎眼底闪过凛冽的冷光,凤老二是撺掇崔老爷对谢家的人动手,如今正逢年节,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你再去添一把火,在年前收网。”
“是!”崔令昭退下,又折返回书房。
“怎么样?谢公子答应了吗?”崔老爷听到脚步声,陡然站起来,仿佛等急了。
崔令昭甜甜一笑,挽住崔老爷的胳膊撒娇:“您不看看我是谁?哪有办不妥的事情?”她压低声音说道:“今夜便行动,谢公子派楼公子来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