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珏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摇头:“当年母亲离开时,确实有意讲我的名字改为“玦”。但是父亲不许,仍作珏,为二玉相合之意。
只是云崇渊大半考虑的都是自己身为一国丞相的面子,不愿将与妻子不合的消息公诸于人罢了。
晏清和瞬间来了气,“云崇渊那老家伙就是心眼儿多,连晚落起的名字都要改!”
当年他就看出此人寡恩薄情,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仕途,就算与晚落有几分感情,哪里有半分自己从小跟晚落一块儿长大的情意?
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己在未来儿媳妇面前骂她爹,她会不会不乐意?
却不知云意珏根本没有替云崇渊委屈的意思。前世钟氏作梗不错,但若不是他云崇渊心里将自己这个女儿看得轻,怎会任由一个妾室如此对待正妻的女儿!
她淡淡冲他一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生在云府。
晏清和只觉得她是在云家受了委屈,更加心疼。云崇渊这老东西,没有心吗?晚落辛辛苦苦为了云家这么多年,替他生儿育女,可他呢,不过因为一个通房,就抛弃自己的发妻!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晏清和叹了口气,道:“当时钟家的长女,也就是现在的淑妃娘娘倾心与我,见我心中的人一直是你母亲,便心生怨恨,在百花宴当天,使唤宫女假意帮你母亲换衣裳,在叫人将我引了去,我去时发现你母亲被人推入湖中,赶紧出手相救,但是淑妃身边的宫女坚持说看到我与你母亲行为不当,惹得你父亲暴怒。”
“当时我们二人皆被湖水打湿,很容易引人遐想,你父亲不能接受,遂与你母亲渐生嫌隙。”
当时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奈何淑妃当时是皇帝最受宠爱的姬妾,皇上显然不想怀疑到淑妃身上,更不想觉得自己的女人心里竟然想着自己的皇弟,也就将这件事草草了结。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晚落心灰意冷,会抛弃自己三个孩子出家,与青灯古佛相伴余生。
云意珏听了这些事心里难免吃惊,她从来不知道上一辈之间还有着这样的恩怨纠葛,更没料到如今宠冠后宫的淑妃娘娘,竟然倾心于老敬王。
但是无论如何,母亲是无辜的,她当时只想于父亲厮守,但是母亲却成了她嫉妒心的牺牲品;而云崇渊,自己亲爱的父亲,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就疏远自己的妻子,一味地宠幸钟氏,这些年来对他们大房三个子女是不闻不问,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她可不相信云崇渊会忽然冷落母亲,百花宴不过是子虚乌有的捏造,倘若云崇渊心里有半分信任母亲,也断不会如此。况且,她绝对不相信当时的通房丫头钟氏,会毫无动作,这恐怕只是她们两姐妹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而已!
晏清和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劝道:“珏儿,上一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你母亲也不希望你沉浸在以往的苦痛中。我们都希望你向前看,希望你幸福快乐。”
云意珏知道晏伯伯是真心疼自己,也是真心待母亲,只可惜造化弄人,成了如今这般结果。
云意珏眸光里划过一抹狠厉,换做前世,她的确不想追究,只是换来的结果呢?母亲出家,姐姐远嫁凄然而死,兄长娶妻不贤,闹得他心神不宁,日日酗酒,而自己更是被一场大火毁了容貌,在青楼里日日受尽折磨,尊严被糟践干净。
这一切,她怎能原谅,怎肯原谅!
就算她不想追究,那些恶人却会步步紧逼,吃人剥骨,再将她和大房逼得跟前世一样的下场!
但是心里的这些事都不能跟老敬王说,母亲当年已经伤了他的心,云意珏只想让晏伯伯高兴。
“嗯,晏伯伯。”
晏清和当年被退婚,心灰意冷之下接受朝廷赐婚,娶了晏敬尧的母亲,婚后也一直相敬如宾。阿尧的母亲去世之后,他也从未续弦。
当日青梅竹马的情意太过深厚,乔晚落出家之后他多次前去看望,却皆遭拒绝,自此之后原本自由散漫的性子便越发不爱世俗礼教,等到晏敬尧稍稍大一些,便传了王位,一个人潇洒肆意去了。
晏清和也不想多说这段伤心事,转移话题道:“珏儿这次多在王府待几天吧!”
“抱歉,晏伯伯。意珏此番离京,原本是让明月公主帮忙传了旨意,此番已经耽搁再三,恐怕明日就得入宫了。”
晏敬尧不乐意了,一把搂住正吃得开心的小麒麟,递给云意珏:“那珏丫头快去把猫给阿尧看看,这臭小子不喜欢它,本王就非让他喜欢不可!”
咳咳......其实他是想说,那个......爱屋及乌嘛,况且自己不也是在给他创造机会?
这臭小子,何时能明白自己半分好,真是的!
见他又恢复了这般没正行的样子,云意珏已经习以为常。一把接过黑乎乎的小团,心都软了,往它的小爪子上捏了捏。
云意珏明日入宫,而晏敬尧因为之前受了伤,宫里特意让他晚些入宫,几日之后再去参加庆功宴。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他房中,背后还藏着一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晏敬尧正在批文书,见她来了,随即温柔一笑,“珏儿,过来。”
云意珏嘴角勾出一抹奸笑,这可是他叫自己过来的!
对,是他叫小麒麟过来的!
云意珏乖乖地凑上去,晏敬尧许是看的入神,眉头紧紧皱着,如玉的指节正拿着一支羊毫软趣÷阁,写着什么。
“你这人,病才好一些,也不知道休息!”云意珏恼道。
虽然他一向如此,但是前段时间身体那么虚弱,尤其是在临州城都客栈昏睡不醒,可把她吓得不轻,她怎么不心疼他这样伤神?
晏敬尧抬起凤眸,正巧对上云意珏嗔怒的表情,甚至根本没注意到她背后的东西,伸手将羊毫趣÷阁敲在她头上,笑道:“小珏儿心疼了?”
他怎么可能不想放下手中的文书好好抱抱他的小丫头,只是瑞王这事事关重大,那个公子又逃脱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次翻盘,他堂堂一国敬王,肩上背负的是整个天启百姓的安危,断不敢懈怠。
云意珏偏过头去,也不理他,只是从身后掏出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